时间线·国一。
“你们是不是到全国大赛了?”
节假之前的日子总是升起欢愉的气氛与聒噪,幸村垂眸收拾着桌面上零散的东西闻言随口“嗯”了声。
寺岛点了点下巴,那双恹恹的眸子不知从哪儿染了些许亮色。
“我去看你全国大赛怎么样?”刚好暑期没有什么别的计划。
“那挺好的啊。”
幸村托着下巴看他,“在观众席上还能给我们加油喊什么‘let’go立海大‘啊,充当充当排面什么的。”
寺岛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心脏,“你这样说我可就不去了。”
但是那双略带笑意的鸢紫色眸子落过来时,寺岛短暂沉默后有些感慨道,“看在你脸的份上也不是不行,我回来扯个小横幅坐在第一排。”
“你上场吗?”
“决赛会吧。”幸村略微思考道。
“那我就举着小横幅在台下给你欢呼。”
灰色碎发的人仿佛真的是随口一说,说的不诚挚,那双恹恹的眸子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只是谁都没想过,舆论能在一瞬间,爆发的那样疾速。
全国大赛的会场一如既往的热闹而欢愉。
只是——
“退场—!退场——!”
“退场—!退场——!”
“……!”
他们不是来看比赛的,是来凑热闹和看笑话的。
在单打二的比赛里,近乎宣泄一般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牧之藤。
“喂欸,佐藤那家伙还没到吗?!”有人绝望又麻木道。
“他说…”
“他又有什么理由!你说出来,让我好好听听!”这人面色狰狞道。
“他说,扶过马路的老奶奶时,被碰瓷了,正在解决纠纷中。”
回声的部员摸了摸鼻子心虚道。
在这人极度暴躁里,有人把视线落在球场上,台下的倒彩一声高过一声。
“真的没人管管吗?”
球场上。
披着芥子色队服的人安静站在那儿,雾蓝色的碎发随意落在眉眼间,以至于看不清什么情绪。
耳边的声音聒噪,不过他没用灭无感,他就是站在那儿安静听着。
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退场——!”
“…必胜——!”
“立海大——!必胜——!”
“……!”
听,有风的声音落在耳边了。
在四面八方的“退场”里,幸村恍惚间,眸光落在了前排。
灰色碎发的少年在他看过来时笑吟吟的举了举手里的横幅条。
上面写着——幸村·必胜。
睫羽慌乱里,云居,明秋,在原……很多人。
别害怕,你只需要站在那儿就好。
他横幅条上没有写神子的名称,他们所举起的每一条横幅,标语里写着的只有——幸村精市。
“怦——!”
嗯?
水珠恍惚落在脸侧,惊醒了怔愣里的人。
观众席上砸水瓶的人不见踪影,在幸村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球服挂在手肘背着网球包姗姗来迟的人有些茫然的站在球场上。
少年眉眼带着些许松散,黑色的碎发随意散落间,佐藤有些茫然的拿着投掷过来的矿泉水瓶。
“——匡!”
水瓶骤然被捏紧,佐藤扯了扯唇角,呼吸还有点不顺畅。
本来被人拉着碰瓷就挺膈应的,一来给他这么大份礼是吧?
“咚——!”
“呃?!”
刚才一时激动将水瓶砸下去的人此时正安慰自己没事儿后心安理得坐在观众席隐藏在人群里的人。
耳边骤然传来一声破空的响声——
他近乎僵直着身子,脖子有些僵硬的不敢动。
而那个被丢下去的水瓶又被狠狠砸在他耳侧两厘米处。
他错愕的看着球场上的人。
黑发的少年扯着唇角,佐藤抬着下巴,“崽种,谁让你偷袭你爷爷的?!”
那双黑黝黝的眸子落过来时,满场的倒彩声陡然降落。
佐藤不屑的巡视了一圈,磅礴的精神力近乎不要命的直接压过去。
“就晚来这么一会儿让老子退场?”
“梦做的挺好!”
“……”
很安静,精神力的加持里他的嗓音清晰的落在每一个喊“退场”的人身边耳侧,那种被咬住脖颈的窒息感陡然自脊梁骨窜起。
而与此同时——
“幸村,必胜——!”
“幸村·必胜——!!”
“…!”
那股微小的声音终于破开了漫场的桎梏,抵达了耳侧。
雾蓝色的碎发随着风佛来,幸村安静看着对面球场上的人,“前辈,他们在让我退场。”
“矿泉水瓶应该也是扔给我的。”
“把精神力收收吧。”
“很浪费…”
“你管老子啊?”
黑色碎发的少年眸子幽幽的落过来,“老子精神力多的没处用,不行?”他嗓音带着粗嘎。
说着,佐藤攥紧了拳头,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与执着,“还有!是老子把矿泉水瓶砸过去的,那就是算给我的!”
嗯?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牧之藤的人陡然瞪大眸子,这种事儿有什么好认的啊?!!
很光荣?!
?
幸村难得有些茫然的和对面球场的人对视片刻后。
他是个有时候…
“是给我的!”幸村轻蹙眉,“他刚才还骂了我半天,我都听见了!”
佐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知道老子对外称号是什么吗?!”
他拿着球拍,不知道是随意一指还是什么,球拍恰好对上刚才丢水瓶那人的身上。
“就这种的,老子一天能遇见十个!”
幸村扯了扯嘴角,对着坐在前台笑盈盈望这看的寺岛吩咐道,“给我丢个水瓶!”
!!!
作弊?!
佐藤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他倏然转身,幽幽的盯着牧之藤的各位。
……
“那家伙在干什么啊!!”牧之藤的人自暴自弃道。
呵。
牧之藤的人纷纷错开眸子,绝望而又早有预料的麻木一般。
“怦……”
在自家部长执着的眼神里,有人哐哐喝完了手里的半瓶水,然后慷慨的往地上一砸,给了佐藤一个肯定的视线。
“怦!”
“怦—!”
“怦。”
在牧之藤球员不解的眼神里。
对面立海大的人若有若无的随意虚瞟着,假装自家球场上那琳琅满目的空水瓶不是他们扔的。
“怦。”
佐藤凛冽的视线扫过来时。
寺岛那双恹恹的眸子正揣着笑意看自己后桌,他相当不道德的真的把矿泉水瓶丢在了地上。
幸村唇角微弯,然后又看向佐藤。
输了…佐藤不可置信的,然后用一种略带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自家部员。
打不过啊。
牧之藤的人纷纷移开视线。
眼前孤零零的空矿泉水瓶和琳琅满目的摆在选手席前的立海大形成鲜明对比。
输了。
佐藤攥紧拳头,本就蓬勃的精神力一下子仿佛怎么都控制不住一般四处飘散。
比赛还没正式开始。
幸村抿了抿唇角,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执拗,在那股蓬勃的精神力覆盖半场时,陡然升起另一股细缓而不容拒绝的精神力。
“嗯?”
那双带着些许松散的眉宇轻挑,凛冽的眉眼陡然落在对面球场。
佐藤难得带着些许兴味的望过来。
很强嘛。
……
“Game won by幸村精市。
7―6。”
当在裁判的声音落下时,全场爆发的不是欢呼,而是诡异的静默。
这场比赛打完。
没有任何人可以再用任何形式,来否认他的网球。
幸村随意摸了把头上的汗,近乎是顺着溪流在指尖垂落。他缓步走回立海大的选手席,脚上的步子难得有些抬不起来的缓重。
他有些茫然的接过来柳递给他的毛巾,看见这群静默的让时还打趣道。
“怎么了?这么沉默。”
从漫长的喝倒彩。到一开始就被砸断的吸汗带,倒显得一向清风霁月的人,有些狼狈。
这一战,近乎是他的封神战。
不会再有人去否认你了。
你很强,什么名不副实啊……都无所谓了。
因为你今天真的超厉害。
坂本前辈揽过他,顺手拿过他手上的毛巾,低声问,“疼吗?”一时说不清他在问什么。
幸村享受着擦脸服务时低笑,“挺爽的。”
“牧之藤的选手儿挺好玩的。”
不管是性格,还是球风。
直接迎面对上了他的球破解了灭五感带来的恐惧,幸村有些诧异,然后饶有兴致的没有选择精神施压,直接往身上砸的网球……怎么说。
赛后佐藤过来时看他,一脸哔了狗的表情,但还是形式主义的友好问道,“没事吗?”
他砸他的那一球威力可不小。
“前辈才是。”幸村含笑看他,“我那一球威力可不小。”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句话和自己的心声无端重合的那一刻,佐藤忽的笑了。
然后两个人在医院相遇了,又忍不住同时哈哈大笑。
佐藤揉着肚子,有些反胃,“说真的,你差点把我隔夜饭砸出来。”
幸村难得这么愉悦,那张白皙的脸上是青紫,“前辈才是,我靠脸吃饭的可是。”
幸村被纱布贴着眼,只露出一只眼睛,佐藤嘴角淤青,他感慨,“我发现到没有触觉时就慌了。”
“你的灭五感很吓人。”他笑道。
“我被支配的时候也很茫然好吧前辈。”
佐藤的精神力很磅礴,支配着幸村险些走向深渊。
这场网球血腥与暴力在精神的支配里,显得不那么重要。
总而言之,两个人确实打的酣畅淋漓的。
一个人挂着水,一个从CT扫描里走出来。
然后不约而同的感叹。
佐藤说,“我控制不了精神狂暴状态的自己。”
“你很厉害。”幸村夸赞道。
精神狂暴状态的佐藤近乎压制着幸村打,完全克制了他的灭五感,力量与技巧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又不可缺乏。
今天的这场比赛,大概是震撼了整个国中网球界。
没有任何一场国中比赛,是用精神力作为底线无限反击的同时,将暴力网球的残虐进行到底。
而他神之子的名声,在这一刻,才算是彻彻底底的真正意义上的打响。
少年国一部长,全国优胜,精神力网球与血的结合。
而故事的主人公拿着寺岛那天举着的小横幅。
正缓缓的收起来。
幸村·必胜。
然后在研学旅行的前几天。
幸村扯着他前桌的发尾,眸子晕着轻浅的笑意,他像是小朋友之间的秘密谈话一样。
幸村轻声说,“喂欸,一濑之,我们跑吧。”
“不等他们了,我们提前走。”
少年浅珀色的瞳孔安静望过来,寺岛略微思考,“行啊。”
那就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