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了…”
窝在床褥里蜷缩着身子的人面色浮起潮红,汗顺着侧脸不断滴落。
全国大赛在昨天结束后,聚会都没来得及,这人就猝不及防的病倒了。
关西八月份的天带着燥热里,而他蜷缩着身子,任由冷汗打湿后背的衣衫。
柳伸手抚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
退烧贴与酒精擦拭里,柳轻叹道,“…还是得去医院啊。”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到底,少年纤瘦的指骨搭过来时带着凉意,明明额头烫的不行,手却发凉,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低声咳嗽。
“……”
什么?柳轻蹙眉,耳畔微微靠近了他唇侧,细微轻喃的嗓音低低传来,带着央求的意味,“不去…”
轻蹙的眉宇间落着被汗涔湿的碎发,柳试图和他讲道理,“你现在很难受,如果不去医院的话,会更难受。”
生病的人听不了这些。
他难受的移开脸,又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嗓音闷闷的,企图找到盟友,“你让…文太过来…”
柳挑眉,视线落在远处那个扭开脸正在做着心里斗争的鲜红色碎发的少年身上。
“他喊你过来。”
“啊…啊!”
在心理斗争中被桑原一肘子撞过来的丸井茫然指了指自己,然后不确信的往这缓慢移动。
“幸村君…喊我?”
在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的幸村瞥了眼柳,柳识趣的把自己目前这个恶人角色扮演,然后让开了位置。
于是小半张脸又从被褥里露了出来。
那双鸢紫色的眸子因为生病,透着雾蒙蒙的水痕,幸村抿唇,眸光落在眼前人身上。
好乖…
丸井下意识想到,然后试图劝他去医院,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以幸村君超强的免疫力…不去医院也可以吧。”
…???
在场的人把视线落过来时,丸井握紧了拳头,他坚定不移的看着幸村,试图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那双鸢紫色的眸子瞬间盈满了澄澄的笑意,本来雾蒙蒙的水痕化作零碎的星子落下。
丸井捂着心脏,看着这人甚至还小幅度的在被子里点头时,瞬间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不去医院!
这人没救了。
柳冷漠想到,他伸手把沉迷在生病的幸村君超可爱这个想法里的丸井随意扯到一边儿去。
然后眸光流转间。
落在了真田身上。
戴着帽子的人不自然的移开脸,然后悄悄往角落里移了两步。
“嗯咳…真田….”
“太松懈了!!”
真田握紧拳,打断了柳接下来的话,在柳的视线里写满赞许的时候,又压了压帽檐,他张了张嘴,“…我去看看姜茶怎么还没上来!”
说着,较低抹油似的往楼下跑。
…他如果能劝动,不早就上了!
柳近乎冷漠的收回视线。
这坚守不到一秒不值一提的感情啊……
恍惚间,他眼前蹿出了一个白色碎发的脑袋,柳好整以暇的看着。
仁王蹲在被褥前,看着那张像是白玉混进了朱血似的脸色,他微微感慨。
“piyo——”
好弱啊,你看起来。
幸村把脸闷进了被子里,整个一恹恹的不想理他。
仁王低笑,手跃跃欲试的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来。
“仁王君?”
倏然间,柳生站在他身边挑眉看他的动作。
仁王颇为无辜的看柳生,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根棒棒糖。
觉得喘不来气又从被子里钻出来的幸村,汗水混着潮红,他张了张嘴,最后移开脸,选择不去看这个蹲在他眼前的人。
烦人…
幸村冷漠想道,不知道什么烦人…就是烦人。
仁王拆开糖,理所当然的塞进了自己嘴里。
对!他就是烦人!
幸村闭了闭眸子,睫羽轻垂间。
少年混着低哑轻磁的嗓音漫过耳侧,听着有些百无聊赖的意味在。
“piyo,你不去医院怎么好啊。”
他嘴里含着糖,说话声音都带着模糊的哼笑意味。
幸村不看他,试图用视线寻找丸井。
“幸村君这么厉害!当然不去医院也会好啊!”
丸井据理力争,他扯着桑原,那双瑰紫色的眸子落过去时,桑原点头,“丸井说得对!”
仁王瞥了他一眼,祖母绿的眸子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piyo。”
胡作非为。
他肯定骂人了,虽然听不懂他的口辟…但他肯定在骂人!
丸井绷紧唇角,眸光冷冷的看他。
“那你乐意看他这副模样?”
仁王抬着下巴示意他看床褥里窝着的人。
毛利在极度挣扎里,缓慢蹲在仁王一侧,他拿手戳了戳幸村的脸,烧的逐渐不清醒的人垂着睫羽,因为他的动作,颤了颤睫子。
“好乖啊……”
毛利轻声道。
好乖啊。
站在球场上的小部长也很好,球场下的他也很好…
毛利托着下巴想,如果有个弟弟的话,生病的话也是眼前这副模样吧。
“散开吧,别让他空气不流通。”
柳看着围着他的这堆人,轻叹道。
这人意味着什么啊…
难得的,今天切原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没去掺合。
那双湖绿色的眸子就静静的盯着窝在床褥里的人。
全国大赛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难打……
快点好起来吧。
他们很担心你。
切原收回视线,眸光落在窗外。
他是个后辈…说不了什么话。
“莲二…”
真田上来时,旁边跟着迈着优雅步伐的冰帝部长。
柳挑眉,“迹部?”
“啊嗯。”
迹部随意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他病了?”
说着,他走上前凑近了看他,似乎是被逗乐了,“真田说你不乐意去医院。”
“小孩子吗还是。”
发热好像一阵一阵的,刚才还牵着丸井试图抵抗的人此时垂着眸子,唇瓣殷红的有些干裂的模样。
他轻喘着气,呼吸有一下没一下的。
让人看着揪心。
再这样病下去,也参加不了盂兰盆节了吧。毛利垂眸想到。
“puri,你来说风凉话的?”
仁王也没看他,眸光落在那人身上,如果不是那句口癖,仿佛都不是他说的一般。
“你们立海大的嘴都这么厉害?”
迹部哼笑的看了他一眼,他找了个地方,大爷似的落着二郎腿坐着。
他撑着侧脸,眼睫轻垂,那颗泪痣若隐若现,“本大爷给他叫了私人医生,一会儿过来。”
说着,迹部轻嘲道,“养的还挺娇气的。”
迹部随意想到。
这人前天半决赛也不知道突然怎么的,捧着束红玫瑰,他前一秒还轻嘲想着,挺不错的品味。
下一秒就看见他随意给丢进了垃圾桶。
他只拿着那一枝红艳玫瑰里的白玫瑰。
站在那儿也不说话,就站着。
后来那枝白玫瑰也丢进了垃圾桶。
忍足当时站在他身边静默了片刻问,“…所以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儿看他丢花?”
同样藏在这里看他丢花的立海大众人:……
这么喜欢花的一个人啊。
私人医生来到时给他测了个体温,“三十九度二…挺吓人的高度啊。”
“?”
柳猝不及防的睁开眸子,“什么?”
刚测过不久…三十八度四啊是。
所以才没急着送他去医院,怎么一下子…
这人蹙着眉,窝在床褥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还能灵动着谈笑拉盟友,现在安安静静的垂着眸子。
睡不安稳。
扯起的输液管在半空中轻晃。
快好起来吧。
那场盛大的盂兰盆节燃起的烟花秀终止于少年的返程。
他们在一路灯火与明盛里。
回到了神奈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