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圈男人是向繁白下一场比试的对手,此刻,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传音符,听着传音符后之人的吩咐。
“记好了,你虽然犯了错,但是只要这事干成了,长老就会保住你的。”
“此话当真?”男人此刻眼底满是血丝,嘴唇干燥起皮,说一阵话就要发抖,似乎受到过什么非人的虐待。
“你都被放出来了,还有什么不真的,更何况,只要长老们看到了你的实力,看见了你的价值所在,自然不会再放着你在那罪牢里关着。”
“好。”黑眼圈吞咽了口唾沫。
他刚说完,传音便被掐断。黑眼圈忐忑了会儿,深吸一口气,走上了擂台。
传音另一头的谢风清挂断传音符后,单手捂脸,浑身发抖。
最终还是没憋住,“嗤”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
蠢货,哪来的什么错,什么罪牢,不过是他为了让适合的人选听话,故意安排的。
擂台上,向繁白看见对手时,准备的动作一顿。
对手是个黑眼圈浓重的男人,但比起他的黑眼圈,更令人在意的是他的心口。
他的心口上,破开了血洞,心脏周围的血肉外翻,像是有人把手伸进去又拔出来过。
向繁白皱眉,卡着时间点用传音符联系天痕长老和掌门,在接通的那一瞬挂断。
她自知自己的消息没有依据,说多了要暴露她眼睛的问题,还会让对手察觉出不对劲。
所以接通后挂断最为合适,天痕长老和掌门会时刻关注她这边的擂台,又不会因为向繁白这里有引敌现身的机会而彻底放弃关注温灵儿和任飞雪的擂台赛。
挂断的传音意味着未传达的信息和不可控的危险,只会让他们更加警觉,抱着不要打草惊蛇的想法看这场擂台赛,看透那群和邪修勾结的修士的想法,早些采取行动,将那群人一网打尽。
这样向繁白才不会继续被禁足在哪个峰,出行都要报备。
“比试开始!”
不给向繁白可趁之机,黑眼圈立刻动手。
擂台上没有显现任何事物,向繁白的识海却像是突然被人灭了灯,漆黑一片。
识海再度点亮时,眼前的场景叫她鼻头一酸。
她坐在熟悉的布艺沙发上,电视开着,里头是一部热播的电视剧。
这是她上辈子工作后独居的小家。
但此刻却不止她一人在。
厨房里亮着灯,不用猜也知道,是爸妈在里头忙活,锅碗瓢盆碰撞声和交谈声隔着薄薄的厨房门传来。
“繁繁工作辛苦了,再多做几个菜吧。”
“诶诶,盐啊油啊少放点,她们年轻人现在天天吃外卖,我看专家说了,外卖好多都是预制菜,不健康!”
“嗨呀,她就喜欢吃咸一点的,咱也就一个月过来一次,还是做点她爱吃的吧。”
“她尽爱吃些垃圾食品,都是给你惯出来的!”
“小孩子嘴贪嘛,你以前不这样?那个可乐给我递一下。”
“等等,怎么还是无糖的?”
“无糖的健康。”
“哎呦,得要有糖的可乐加进去才好吃,这样,你看着锅,我现在下楼买一瓶。”
“繁繁,有什么别的东西要买吗?”
厨房门被拉开,向父走出来,瞅见自家女儿捏着张纸巾,哭的稀里哗啦,好奇地看了眼电视屏幕,里头的男女抱在一起,好像在举行婚礼。
啧啧。
向父体贴地没去打扰女儿,拿了钥匙下楼买东西。
沙发上的向繁白透过迷蒙的双眼看。
她知道这里是自己记忆中琐碎的一角,不知是泪水的原因,还是她实在太久没看到他们了,爸爸离开的身影都有些模糊。
她好想留下来,再仔细看看,问问他们过得怎么样,再分享在那个世界经历的酸甜苦辣,发泄一番后回到这平凡普通的生活。
可是她该走了。
“繁繁,快好了,把碗筷摆好。”
向母端着盘子,拿手肘推开厨房门,饭菜的香气飘了满屋。
“人呢?和她爸一起下去买东西了?”
——
黑眼圈迅速翻找向繁白的记忆,将高阶留影石放到他们所要求的那个位置。
才记下一点,留影石便停止了记录。
“谁允许你待在我识海里的?”
冷冽的声音于身后响起,黑眼圈应激地前跳。
“怎么可能!这可是五阶阵法!区区筑基……”
“我管你是五阶还是什么别的!从我的脑子里面出去!”向繁白极为讨厌别人打探自己的隐私,随意翻动她珍视的事物。
黑眼圈刚抬手要继续施展阵法,就被一股强悍的神魂力量裹挟,狼狈地滚了出去。
回到擂台上,黑眼圈还未作反应,便被向繁白一脚踹翻在地,藤蔓缠住他,带有麻痹效果的木刺刺入穴位,叫黑眼圈动弹不得。
向繁白居高临下地睥睨这他:“认输吗?”
“不,不行,事情没有办成,我,我就会被关在那个鬼地方,一直,永不见天日,永远!”黑眼圈绝望地喊叫,看得台下的弟子一头雾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向繁白用了什么残忍的手法折磨他。
就在底下的弟子仰着脖子看后面的发展时,黑眼圈突然停止了挣扎,慢慢的,有红色的液体从胸口溢出,打湿了覆盖其上的藤蔓。
向繁白静立在看台上,她眼中的黑眼圈和先前没什么两样,只是突然不说话了。
她激了黑眼圈几句,黑眼圈依旧无甚反应。
一个可怖的猜测在她心里缓缓升起,她立马用藤蔓把黑眼圈的胸口遮严实,然后用神识直接去探他的神魂。
正常修士若是神识被这样毫无遮掩地入侵,潜意识里会极度抗拒,绝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可黑眼圈不同,向繁白进入他神识的过程中,黑眼圈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进到识海里,那是一片废墟。
他可能死了……
向繁白模糊地意识到了这点,接着,她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擂台设有结界,她无法攻击擂台外的人,无法对他们施展幻阵,防止他们看见。
该怎么办?
台下的人开始小声讨论。
“怎么回事?那人怎么突然不喊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不会吧,你看裁判长老也没喊停啊。”
“先看看吧,他们之前不是打都不打,突然在擂台上傻站了好久吗?”
裁判长老有元婴修为,他们这种境界的要是一直近距离盯着擂台,自然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
眼见黑眼圈这诡异的死法,他还未来得及多想,便收到掌门的传音,叫他压住此事,可以的话,配合那台上的女弟子行动。
深秋的冷风刮过,皮肤被风刮得冰冷,向繁白大脑却因为迅速的转动而滚烫无比。
她目光森寒,突然运风架起了黑眼圈的胳膊,用风控制他的行进。
明明是第一次这么干,却意外地顺利,就好像有人曾经这么教过她。
但怎么可能呢。
向繁白微晃脑袋,试图甩开这个离谱的想法。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成了黑眼圈以扭曲的姿势爬行,向繁白嫌弃地摇头。
“那男修在干嘛?”
“……也许是想要输的有尊严一点,打算自己爬下擂台?”
“啊?”
等黑眼圈“爬”下擂台,裁判长老便迫不及待地宣布向繁白比赛胜利,亲自迎上去,把这位伤患抬走。
“发生什么事了?”掌门向她传音问道。
“那个男修想要记录我关于灵画的记忆,用一种五阶阵法入侵了我的神识。”向繁白隐去了自己看见过去记忆的部分。
她继续说道:“他似乎犯过什么事情,被关在一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出来了,放他出来的人还允诺他自由,你们可以顺着这个方向查。”
“另外他的心脏处被人破开了,就在我用藤蔓麻痹他的时候,我没对他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下场比赛不要继续了,装作神魂不支要回天剑峰修养的样子。天痕要帮我办些事,我安排个信得过的人带你去安全的地方避一阵子。”
传音中止,向繁白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裁判长老恰好送完黑眼圈回来。向繁白向他说明后,裁判长老便把她带出演武场。
她原以为会是裁判长老护她,但裁判长老还要继续维持比赛,无暇顾及她。
演武场外,一个身着亲传弟子袍的男修倚靠在柳树下,见着人时,他微微一笑。
是掌门弟子,谢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