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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的演唱会(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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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豆蔻脑海里浮现出了一段陌生的旋律,歌词飘忽不定。像梦境般朦胧,但字字句句却像敲打在她心头似的。

【…………

思念拖着/

用我一生看完你的一生/

像你描述的记录片一样/

聊过你的南辕我的北辙后/

我仍宁愿做我/

而你/我唯一的水星/

含着眼泪再见一面/

然后再没然后了/】

林豆蔻自认从未听过这首歌。

但无论如何对这段旋律也挥之不去,歌词听起来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辨是一个低沉有磁性的男声。她拼命想抓住这段旋律好一探究竟,可这音律却像雾气一样飘荡,怎么也参不透。

林豆蔻用力甩了甩头。旁边的女生看她不对劲,友好地问她:“你没事吧?”

豆蔻勉强礼貌笑笑:“谢谢,没事。”

她疑惑地思考半晌。

这是怎么回事呢?

离七点半开始只剩一分钟了。

此时鼓点响起,灯光闪烁。人海迸发出热情的尖叫。这一刹那,她脑海里那段旋律也紧跟着消失。紧张情绪下,林豆蔻没有心思再去理会这段陌生的歌曲。

她呼吸忽紧,在看清升降台上出现的人后,又莫名地又松了口气。

是他。

那个曾无数次不自知地救她于水火的人。

那个她梦寐以求都想成为的坚定而美好的人。

边佻身穿黑色流苏外套,头发染了深棕色,在闪光灯照射下闪闪发光。他站在升降台上,身着精心设计的演出服。

“大家晚上好,感谢你们来参加我们的演唱会。"

在大屏幕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一颦一笑。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时刻。

林豆蔻望着舞台上那遥远的大明星,热泪盈眶。

天知道,她多么像做梦一样。

边佻身材挺直而高大,带着十九岁少年独属的意气风发。他喉结凸起,嘴唇微扯,神色寡淡,但眼神依旧是清明透澈的。

台下一片欢呼,荧光棒被点燃。

边佻微弯嘴唇,彬彬有礼:“大家好,我是边佻。欢迎大家来到“后会有期”。”

灯光恍惚,亦真亦假。

那样的气氛陌生而生动。

在演唱会的现场,林豆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气氛所包围。她坐在观众席上,四周是一片热情的海洋。架子鼓的鼓点如同心跳一般强烈而有力,钢琴的旋律则如同流水般优雅而流畅,和声的悠扬则像是风中飘荡的花瓣,轻盈而迷人。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音乐魔力,让现场的气氛达到了沸点。

台上的边佻,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他不仅是这场演出的中心,更是他们共同的精神支柱。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音符,都牵动着观众的心。

灯光在舞台上闪烁,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效果,让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她听到边佻的声音,那声音通过麦克风的电磁流传递出来,充满了力量和磁性,同时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就像是细雨轻抚着窗户,让人感到宁静而舒适。

随着边佻的歌声,林豆蔻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呐喊尖叫,她的欢呼声与其他观众的声音融为一体,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声浪。

这是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不仅仅是因为舞台上的灯光,更因为现场每一个观众心中的星光。

他们的热情、他们的激动、他们的欢呼,都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照亮了整个演唱会现场,也照亮了林豆蔻的心。

边佻站在舞台上,尽管经过了长时间的唱跳表演,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和专注。他的呼吸虽然急促,但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这是多年偶像生涯锻炼出来的专业素养。

时间过得太快,两个小时已经溜走。

舞台的一侧,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放置了几个星球状的装饰品,它们在灯光的照射下缓缓旋转,仿佛将观众带入了一个神秘的宇宙空间。

灯光被调成了深邃的蓝色,随着音乐的节奏在舞台上来回穿梭,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氛围。

干冰在舞台上被撒开,一阵阵白烟缓缓升起,为舞台增添了一份朦胧而浪漫的美感。这白烟像是舞台上的一层薄纱,让边佻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更加神秘莫测。

在伴奏声渐渐降低的空隙,边佻利用这个短暂的时刻平息自己的呼吸,准备接下来的表演。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而坚定地传遍了整个场馆:“今天,为大家献上一首我最后的一首新歌。我想献给所有在场的朋友。”

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观众席中引起了一阵诧异的议论。

最后一首?这是什么意思?

林豆蔻坐在观众席中,她的眉头紧锁,不解地望着舞台上的边佻。

边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句话会给观众带来多大的冲击。但他也明白,这是他必须做的决定。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温柔而坚定:

“这首歌,是我对大家的爱,也是我对音乐的承诺。无论未来我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是你们让我有了今天。”

旁边的女生录着视频不以为然:“诶呀,老早之前不就有小道消息传吗。说他要改签公司,演正剧,走实力派啦。”

边佻没顾及大家的哗然,继续说:“这首歌由我本人作曲,在作词时借鉴了杂志中一篇匿名投稿。”

“那么,今晚的最后一首歌——《后会有期》。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刚从梦境中醒来的人,带着一种超脱现实的平静。他的存在,就像画面淡出后留下的最后一抹漆黑,笃定而深邃。

他有自己固定的站位,有删减过数次的台本。

但是。

这一秒,伴奏响起。

第一次。

唱的是他的故事。

【你问我/沉默的爱有多曲折/

时差温差/环形山算不得什么/

偶尔也听说/

信使的自传没有时间线/

呼风唤雨的路上崎岖波折/

对你/我唯一的祈祷/

上不到生存规则那一课/

然后再没然后了/

…………】

不一样的歌词,却是同样的调子。

林豆蔻惊呆了。

豆蔻自己不知道,现在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既有怀疑又有期待,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的确定。

她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居然是边佻的新歌!

那她又是如何能够未卜先知的呢?

林豆蔻觉得她脑子被劈了一半似的,嗡嗡作响。

这么神奇的事情,又有谁会相信呢?

她也不舍得,讲给任何人听。林豆蔻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她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手心。与此同时,少女那一丝与生俱来的浪漫因子现形,这是否算他们之间的缘分?

全场成千上万个奔赴而来的人,但只有她,怀揣着她独自的秘密。她感到自己就像是拥有一个百宝箱,箱子里是她满满的爱意,而只有他,自己最希望这些爱意被看见的人,才拥有一把钥匙。

姑且,也算他们在不同时空合唱了同一首歌吧。

这一夜。

她心中的大雨不曾停歇,此刻反而愈加磅礴。

当然是喜悦的。

可直觉,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她的心中充满了忐忑,她不知道这首歌之后,边佻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份秘密和爱意,最终会走向何方。

台下尖叫不断。

边佻望着这么多支持他的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他。

可是,是一定要说的了,否则他将欠这么多份爱一个告别。

待周边安静,边佻举起话筒,缓缓张口。

"感谢每一位到场的朋友,是你们让这个夜晚变得如此特别。"

“谢谢大家近七年的支持。这七年,我遇见了很多同龄人不曾经历的事情。有演艺圈前辈的谆谆教导,有公司领导苦心孤诣的规划,有成长途中你们向我源源不断投递的能量。”

他顿了顿,眉头紧凑了些:“还有,最热烈的友谊。”

“我从未觉得自己这些年比同龄人失去了什么,因为我收获了太多。只是很抱歉,这生长痛太漫长,即便牵扯出的爱与被爱有太多份,我也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他举着话筒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所以我打算结束这一切。”

结束。

结束这一切。

这是,退圈的意思吗。

此时的光景好像被定格。

如果让林豆蔻来描述,她会说自己已经忘却那时候是否有人在旁边尖叫哭泣,她会形容这是一场放了0.5倍速的老电影。

林豆蔻从未想过他会退圈。

她觉得自己后脑有一个鼓槌在一下下敲打。

不重,但是足以搅乱人心绪。

是真的吗?

生长痛。

他管那些刺眼的闪光灯,满满登登的行程,众人捧来的鲜花和娱乐圈的灯红酒绿称作生长痛。

谁没有生长痛呢。她的父亲那么爱她,她也会有些被心甘情愿禁锢住翅膀的经历。哪怕,边佻从十岁开始到十九岁仍未结束的生长痛,如他所说,的确太长了。可无论如何,也不该走到退圈这一步。

满场寂静无声之后,爆发的是震耳欲聋的呐喊和哭泣。

是呀,他星途璀璨、一帆风顺。那么肯吃苦那么能坚持的人,为什么走到今天却会计划回头呢?

哭成泪人的她们不知道,她们看见的熠熠生辉,却是边佻心中无限黯淡。

林豆蔻眼前一片人头攒动,大家熙熙攘攘地呐喊着自己的心意。豆蔻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泪眼婆娑,她揉了揉眼睛,为特意奔赴约会而贴的假睫毛,已经掉到不知何处。

有人喊边佻不要走,有人叫边佻别回头。更有甚者站起来大哭着拥到舞台前,被无数保安拦住。

助理陈儒,他显然是没有提前得到消息的,他冲到幕前,几乎要翻上舞台,劝边佻再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陈儒跟在边佻身边七年。

陈儒不是不记得他过去多么风华正茂,也不是不知道这近一年来他强颜过多少欢笑。

“你干什么呢?怎么不去拦住他!”

陈儒拽住身边的经纪人,对方一脸纠结:“上司给过我们命令,有什么异常都不允许拦住他。”

“你们呢?还不把舞台降下来?”

陈儒朝安保人员大吼,对方也均回以抱歉的眼神。在如开水般沸腾的环境中,陈儒扭头看见卢伊无奈但并不震惊的神色。

他才明白,为什么除了他,公司里没有人拦他,甚至没有人露出诧异的表情——边佻不是个一腔热血没有计划、没有责任感的人。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或许在不久前的某一天他还给边佻滔滔不绝讲未来几个月的规划时,边佻已经不动声色地安排好了退圈后续所有的事情。

他年轻,有朝气,骨头自然也硬。

退圈或许是因为他看烦了名利场的灯红酒绿,又或许是物是人非让他冷了心。但是什么原因已然不重要了,退圈,已经成了定局。

总之,什么也困不住他了。

陈儒心软了,他不再向前走。他想,或许这也是放边佻一条生路。

悲伤的后面,是沉滞。

愧疚使然,边佻放缓了语气。

“以后再见,我不再是公众人物。大家可以向我招手,但最好不要尖叫。我不会改名换姓,希望大家能记得有个叫边佻的人还在人群之中倔强地做自己。”

人群慢慢不再那么嘈杂,边佻望着不远处的光,忽地笑得温柔安定起来。“

“自从十岁后,我没再上过多少节语文课 ,但现在我想起一句诗‘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这是我现在的心情,也请大家尊重我的选择。”

以后再不会看见他的现状,无法看见他穿衬衫什么样,穿西服什么样,也不会再听说关于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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