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现在已脱下厚重的裙袄，换上单薄的衣裳，但江净月还是感到浑身冰冷。
比试台前人声鼎沸，挤满了看热闹的士兵。
陈文则坐在首位，手里提着一个酒壶，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台下的众人，察觉到江净月的目光，他笑了一声，仰头把壶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四首领好酒量。”
听着周围的恭维和叫好声，江净月恶心的厉害。
“王石头人呢？”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跳上比试台，声音浑厚：“不会不敢来了吧！”
“这小子临阵脱逃了。”
“这也太不给首领面子了吧！首领那般看重他。”
“就是就是。”
江净月不由握紧手心，若是王石头不出面，这比试就能推迟，到时她就有时间想办法。
不过真的能如她所愿吗？
“行了，安静点。”陈文则清了清嗓子，“或许王什长有事要忙，今天的比试就这样取消吧！”
取消？他会有这么好心？
江净月冷着脸，不为所动。
“取消，不能取消。”
一听到取消二字，台下的声音更大。
他们今天就是冲着生死斗来的，要是取消，他们还怎么看热闹？
“王石头，你是不是个汉子，有胆你就出来。”
台上的汉子抬高音量，目光不断扫向台下的人。
难道王石头就在他们这些人当中？
察觉到他的目光，台下的人恍然大悟，自发帮忙寻找。
而人群中，江净月紧紧盯着一处角落。
那里阴影处，藏着一个人。
那个人耷拉着脑袋，大半张脸全部隐于黑暗当中，看不出神色。
下一刻，江净月很快转移目光，视线看向周围。
察觉到她的目光移走，王石头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江大夫，今天的比试，无论如何他都得上。
他清楚，江大夫知道他这个想法肯定很失望，但他别无选择。
想到这里，王石头的目光逐渐变得坚毅。
他抬脚，把藏在阴影处的身形露了出来。
“我在这里。”
不等他开口，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伸出来，捂住他的嘴。
“嘘，别出声。”
声音格外熟悉，王石头挣扎的力气小了几分。
那人将他拉回阴影处，而后用身形挡住周围的视线。
“张梁，你来做什么。”
王石头拨开他的手，眼里满是冷厉。
当初他重病，陈文则都放弃了他，是江大夫出面将他治好。他倒好，狼心狗肺，帮着其他人绑架江大夫的家属。
嘴里口口声声说有苦衷，但却什么都不愿意帮忙，这就是他的苦衷？王石头深觉自己以前是瞎了眼才会把这样的人看作兄弟。
见他抗拒，张梁苦笑一声，低声道：“我这次是来帮你的。”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王石头送死，为此，他第一次违背首领的任务。
“帮我？”
王石头摇头，“不可能。”
他第一反应对方又是在算计什么，但他一时又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如此大费周章。
“我送你走。”
张梁也不解释，只是低声催促。
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此处的动静，若是再晚上一步，他们就走不了。
“走？”
王石头面露讥诮，“当初我让你帮我，你怎么不帮？”
“我……”张梁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话。
“人在那。”
眼尖的士兵一眼瞄到王石头的侧脸，笃定道。
“人在这里。”
“王石头，你到底比不比？”
“王石头，你要是不比可就真是孬种了。”
“你爹娘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去当逃兵的？”
谩骂声此起彼伏，王石头表情愈发冷漠。
“那你怎么不去？”江净月冷眼看着刚才说话那人，“是不敢吗？”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但认出了江净月的身份又默默闭上了嘴。
江大夫，首领身边的大红人，他得罪不起。
见他闭上了嘴，江净月的目光转而望向王石头，目光满是担忧。
他会上去吗？
“王石头，你敢不敢？”
台上的汉子见他露面，目光一振，出声挑衅。
来之前他就得到命令，只要在台上赢了王石头，他立马能提拔为什长。
他在军中碌碌无为这么久，总算被他抓住机会向上爬，他绝对不会放弃。
“怎么不敢？”
哪怕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王石头自认不是软柿子，立刻挑衅回去。
他大步走上台，来到对方目前站定。
“我看不敢的人是你。”
“首领，什么时候开始？”那人没有理会王石头的话，抬高声音道。
比起嘴上较量的功夫，他更愿意手底下出真章。
陈文则放下手中的酒壶，随手指了一个小兵。
小兵会意，立马将提前准备好了的香案抬了出来。
“三炷香？”
其他人一头雾水，这是生死斗，又不是限时斗，这香的意义是？
“各位请静一静。”陈文则站起，朗声道：“寻常的生死斗我想各位也看腻了，今日我们便换个规矩。挑战者只要三炷香内将对手击败就算获胜，反之，则被挑战的人赢。”
“意思是只要坚持三炷香就能获胜，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听到规矩，很多人立马不满。
这还不如平常的生死斗，那可是真冲对方的命去的。
“首领对王石头可真看重。”离江净月较近的一个士兵酸溜溜道。
在他们看来，坚持三炷香简直轻而易举，毕竟都是熟人，对方的一招一式都很清楚。
“看重吗？”江净月不置可否，以她对陈文则的了解，对方不下绊子已经是脑子难得正常了一回。
规则看似是保护王石头，实则暗示另一个人若是想赢必须在三炷香内将王石头打败，而生死斗打败对方的方式就是杀死自己的对手。
如果对方不死，那死的就是他。
为了活着，那人肯定要下尽所有的功夫杀死王石头。
陈文则果然够狠。
“江大夫。”一人来到她身旁站定。
江净月头也不回，赤裸裸地无视。
察觉到江净月的态度，张梁苦笑道：“这次我真的是真心想帮忙。”
“帮忙？你打算怎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