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虽然已经深了，但是红颜阁里依旧热闹非凡。
包厢尽头的飘窗那边甚至还传进来了人们的欢呼声。
左霁毫无睡意，人清醒得很。
听闻欢呼声，枕在枕头上的脑袋仰了仰，头顶除了幔帐还是幔帐，末了，他翻过身来，对上了厉旭仰躺得正正的脸。
这脸上的面具花纹弔诡，却莫名地很符合厉旭的气质。
只有天赋异禀的人才能看得见他。
亓官大人如是说。
左霁看着这张侧脸，想起当时在御书房前厉旭与他争吵亮出的血眸。
果然是天赋异禀！
他心里冷呵，又翻过身去，忽然听飘窗那头又传来欢呼声，心里痒痒想要去看，刚动身，要爬过厉旭，就被厉旭双臂一揽，用被子裹挟在身上了。
厉旭完全能感觉到左霁趴在他身上的体重。
收紧了手臂，不让左霁挣脱，厉旭睁开眼，问他：“想去哪？”
左霁指了指小露台那边。
“……我很困。”
“所以呢？”左霁眼睛眨巴眨巴，不想，厉旭抱着他直接翻身侧躺，他一下又跌回到自己原本睡的位置上。
“啊咧？”
他微愣了一把，想要坐起来，却被厉旭抱得紧紧的，气不过一拳揍他胸膛上。
厉旭闷吃了这一记，算不上痛，抱紧被子下的他，就是不放手。
厉旭就吃他这一套。
随便闹，随便造，别跟上次那样蜷缩在那小露台上对他不理不睬就行。
但他闹归他闹，厉旭又不愿听他的，任他怎么折腾，自己睡自己的。
也就安静了两分钟，厉旭忽然觉得不对劲，眉头一簇，睁开了眼，便见左霁又森森地盯着他。
怎么？
他提防心一下起了。
“我给你表演一个？”
“表演什么？”
厉旭眼里有了问号。
只见，左霁使劲抓来他的手，放到面前，嘴巴一张：“生啃猪蹄子！”
厉旭一惊，赶紧推开他坐起来。
左霁立马脱身下床，可刚爬出床边，又被床单一罩，被厉旭抓着拦腰一把扯了回来。
好家伙！
这才呆一块多久啊，厉旭已经找到对付他这个摸不着抓不住的生魂的办法了。
左霁要气疯了。
要不是亓官说解决三大问题的关键是他，左霁又何至于来这受这折腾。
“你困你就睡，关我什么事啊！”左霁愤愤，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厉旭腿上。
“你晚上在家睡觉也这么不安分吗？”
“我要是安分还有你什么事啊？”
厉旭微怔。
这倒是真的。
要不是他这性子跟猫似的，他俩都不可能厮混到一块。
厉旭放手了。
左霁瞪他一眼，确定他真的不会再动手了，才又爬下了床去。
左霁就是好奇。
听下面热闹就竖耳朵，就想看看发生了啥。
这一点在厉旭看来也跟猫一样。
厉旭也下了床来，走到了飘窗小露台边，看下面的人起哄。
红颜阁好像是又得了两个新妹子。
是从别的院子里挖过来的大红人。
听下面的酒客们污言调戏，说道什么，左霁忽然想起了上次拍新娘的事。
他问厉旭：“上次那个你是怎么洗掉的？”
“嗯？”厉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末了，看左霁在脸上比划了一下，眼神顿时变得没好气起来。
厉旭不想提。
可是左霁好奇啊，于是扯扯他袖子。
厉旭眉一挑，垂眼看看他扯着他袖角的手，于是，问他：“你的手不也染了吗？那你又是怎么洗掉的？”
“李熹拿东西煮水给我洗，洗掉的啊。”
什么？！
厉旭吃惊。
“那种东西……拿来煮水？”厉旭怀疑自己又要长见识了。
而且，为什么是李熹的？？？！
“……你自己没有吗？！”
左霁眉一簇，有听没懂，反问：“我为什么有？”
厉旭心里满腹的问号和惊叹号。
他往下打量他。
左霁一瞧他这眼神，更不解了，又问：“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好吧！
他原本就知道李熹和他是什么关系不是吗？
厉旭无语，但是接受。
但是，想想，他又：“煮水？！”
不行，他真是过不去。
他对着左霁，又一遍：“煮水？！”
他实在是想不通，那玩意儿还能煮水？
左霁看他这反应，是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啊。
但，厉旭这么大反应是真的有原因的。
左霁洒在他脸上的那种染料是花娘们用来装雏骗冤大头用的。
在上台拍卖之前做准备，抹在自己身体里，行房的时候那点红在接触到JY就会融化开，从身体里流出来。
恩客们信以为真，花娘不但在拍卖时得个好价钱，之后还能因为伺候得好另外得到一笔大赏钱。
所以！那东西是要JY去洗的！
正因为是要这样，气得厉旭要人把那两个乱教左霁的花娘给剐了。
“煮水啊。”左霁答得很肯定。
“不是……”厉旭实在是接受不来，想了想，再问：“是因为李熹不敢告诉你那个是什么才故意煮的水吗？”
“什么呀？我看着他摘的。”
“摘？！”厉旭的声音又双叒叕大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又甚是不解：“这还能摘下来？！”
“是啊。”左霁更是奇怪他的反应了。
用的是一种草类的叶子来着，李熹说是张老教他的。
李熹之前说过叫什么来着，但是他已经忘了。
“形状还蛮奇怪的。”左霁说的是叶子。
“摘下来放到研钵里捣碎，然后拿去煮水啊。”左霁边回忆边说，双手还做捣的动作，厉旭看着，脸都青了。
“……我们说的是一个事吗？”被震惊得有点晕眩的厉旭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还能再抢救一下。
左霁却很肯定，点头：“是啊。”
毁灭吧，这个世界。
厉旭此刻的心里除了想干掉自己那个发现这种奇粉的表弟齐拓外没别的想法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