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久久小说网 > 风月辞 > 第116章 百密一疏

第116章 百密一疏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年节将尽,挂缀在婆娑城内的春灯都已卸下,热闹喜庆逐日回归到了安详寂宁,分离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城,车马来往,送别了诸多远行的游子,年节之下,雪落满城,如今开市,自然免不了要扫洗一番。

宁王府内,下人忙碌纷纷,将庭院内的节庆装点一一换去,而听秋馆内却依旧重雪弥漫,红灯高挂,没有沈凛的命令,谁人也不敢轻易踏足此地。

“今日开朝,寒濯还是早些去吧,择立皇储也好,进攻上御都也罢,都还需你去主事。”柳叙白将抛落在地的衣服捡起,披挂在身上,顺带捋了一把卡在衣服内的长发。

沈凛在床铺之上懒懒的翻了个身,仰面叹息道:“没想到这年节竟过得如此之快,唉。”

“怎么?休沐了几日便犯懒了?从前你可不这样。”柳叙白坐在床边伸手探向沈凛的脸颊,“快起来,别误了时辰,江绰要来催了。”

沈凛知晓自己在此间的身份,所以也只是口中抱怨,他直起上身将柳叙白抱住而后道:“日日住在听秋馆,谁还有心思做别的?”

柳叙白听完便艰难的转过身子,冲着沈凛头上轻拍了一下,“若是如此,那你还是搬回去吧,我可不想落个祸水的名声。”

“琅環君说过不会赶我走的。”沈凛将头颅沉在柳叙白的脖颈间,语气之内满是撒娇之意,柳叙白哭笑不得,传言都说宁王沈凛从不流连于烟花场所,但看这些日子纵情风月的程度,实在很难想象,这风评是从何而来。

柳叙白半哄半拉的将沈凛从床上拖了起来,然后替他寻了件干净的里衣,然后替他换好朝服,顺手将那跟赠与沈凛的丝绦替他系好。

沈凛看着腰间漂亮的吉祥结,嬉笑道:“手真巧。”他擒着柳叙白的腕子轻吻了一下,酥痒的感觉让柳叙白不自觉的躲闪起来,惊得腕间的铜钱响声阵阵。

这时江绰前来敲门,车马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柳叙白将沈凛送出门后,才终于如释重负,虽说他并不反感沈凛缠着他,但是总是如此,实在对他声望有损。

今日朝堂之上,一定会对琉蓉发兵一事产生诸多质疑,虽然沈凛有着绝对话语权,但也不可能完全不顾及其他朝臣的态度,兵马集结已毕,只是还缺一个合理的说辞。

柳涣言就算罪大恶极,但终归不是琉蓉国主的授意,柳叙白心道,看来自己也不能干坐着,得去帮沈凛获取更多的有用信息。

虽然自己在来古恒前,对琉蓉内庭有些了解,但这点消息多半都已失效无用,想要知道琉蓉现在的内况,柳清舒是上上之选。

柳叙白梳妆完整后,便从听秋馆离开,到了王府门口,守卫便马上迎了上来,他现在的地位今非昔比,尤其是东宫之事,更是闹得满城皆知,还有他的生辰批命,在沈修的故意宣扬下,现在已无人敢轻看这位九皇子。

“殿下可是要出门?王爷说了,想去哪里都可以,但一定要人跟着,还有,此物殿下需贴身存放,如是出了问题,王爷可以第一时间知晓。”守卫将一个锦囊送上,显然沈凛知道自己一定闲不住,所以便留了后手。

“替我备车,我要去东宫。”柳叙白在守卫离去后,轻轻打开锦囊,里面竟是一团柔韧的丝线,此间的柳叙白虽然认不得纵偶丝,但是却也看得出此物珍贵,便什么都没多说直接将锦囊塞入了腰间玉带。

马车颠颤,不一会便到了东宫,柳叙白掀起车帘观望,此刻东宫门可罗雀,虽说原本此地就来者稀少,但如此败落他还是第一次见,门口的卫兵减少了一倍,似乎除了这恢弘的宫舍还依旧保有从前的模样,其他的一切都因为沈潋的落罪而变得萧瑟不已。

遥想就在不久前,自己差点死在这里,柳叙白就不仅打了个寒颤,不过比起害怕,他现在更多的是从容,一旦置之死地而后生,人的心态多少会发生一些改变。

他一路行到大殿,众人都对他恭恭敬敬,这反倒令他感到不适,不过他现在没空在意这些,向东宫的侍女说明来意后,便坐在大殿内等待。

东宫没什么好茶,远不如宁王府的那些品类,茶香寡淡,柳叙白便当饮水般的浅浅尝了一口,虽然时隔多日,但殿内的血气依旧强盛,看来当日沈凛应是用了极为血腥的手段惩治沈潋,才会弄得这味道久久不散。

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可以这么自若的去往一个曾令自己恐惧万分的地方,他看着大殿中的一切,脸上不禁露出释然的微笑。

“琅環来了?”柳清舒的声音从后殿传出,柳叙白本能的想要起身迎接,但他趋势刚起,便觉得不妥,所以便重新落了座。

既然沈凛给他抬了身价,他就不能再自降身份,他不能浪费沈凛的这番好意。

“皇姐。”柳叙白淡淡的唤了一声,这声音冰冷且毫无感情,柳清舒坐在了他的对坐,面色憔悴,似乎在古恒的日子,她并不好过。

“难为你还愿意叫我一声皇姐。”柳清舒在沈潋下狱之后,境遇便一落千丈,从前旁人还会看在沈潋是太子的份儿上对她抱有尊敬,但如今不光是这东宫没落,连带她们这些女眷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若不是因为两国即将开战,恐怕这婆娑城内也无她容身之所。

二人沉默半晌,柳清舒惨淡一笑:“对不起,这些年因为我的自私,让你受苦了,我知道这道歉补偿不了什么,但终归还是同你讲明才好。”

“我落得今时今日的下场,是我罪有应得,你看着应该开心才对。”

柳叙白清楚她的意思,之前他被掳走的时候,沈潋曾有意无意说起过柳清舒的事情,想来柳清舒在东宫之时,应是与他之前一样。

可柳叙白并没有感受到大仇得报的快感,柳清舒予他红袖招虽不是好意,但是确实保全了他,而且在琉蓉,女子并没有主掌自己命运的权利,柳清舒也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而已,所以相较而言,柳叙白并没有那么憎恨她。

“谁人受难,都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柳叙白将手边茶端在手中,轻轻的吹了吹茶水上的热气,他眉眼未抬,沉声道:“我来不是同皇姐你评说是非的,昔事以往,不必再提。”

“你当初既给我一线生机,我便还了这情,你可以继续留在婆娑城,亦可去往你想去的地方,一切用度寒濯已替你备好,保你后生无虞,他将你的未来交还与你,但同样的,也需你告知琉蓉九川曾经的军部旧臣还有几成存活。”

柳清舒虽然身居内宫,但是消息网却格外发达,这是她的自保之法。所以这也是柳叙白来找她的原因,如果能寻得旧部投靠,那么沈凛发兵的理由就多了一层,里应外合也更有胜算。

再加上自己的批命,以皇子复仇为名,这一战便变得极为合理。

“所剩无几,恐怕今时就连他们的后人血脉都已凋敝断绝,涣言的手段你还不清楚吗?他怎会留活口?”柳清舒叹息道,她说的是实情,这一点便是柳叙白不在宫内也多少会有耳闻。

“也并非无人可用,有人愿意以卵击石便就有人愿意明哲保身。”

“我可以告诉你此人是谁,但我想求你,应我一件事。”

果然是带了价码,她如此一说,柳叙白便来了兴趣,这说明他说出的人对自己有着倾倒性的作用,他嘴角微扬,合理的交易,不妨听听。

“我不想回琉蓉,能否让我入宁王府?”柳清舒生怕柳叙白误会,在他正欲回绝前,马上补充道:“我不同你争,亦可不要任何名分,只是我想留下来。”

“这一仗无论打多久,琉蓉的败局已定,回去或是去向他处,与一个女子而言都不是归宿,我已无寻得良人机会,可否让我,入宁王府。”

“皇姐,你将主意打到了寒濯身上,还指望我不多想?”柳叙白没有想到这个代价居然如此之大,他自己也不过是仗着这张脸才能留在沈凛身边,柳清舒居然也动了同样的想法?这荒谬的条件让柳叙白笑出了声。

“你若不信,我可以毁了这张脸,亦可服了避子汤断了这子孙后福,或是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柳清舒的请求变成了哀求,声音之中苦涩万分,但即便是这幅楚楚可怜之态,也没有动摇柳叙白分毫。

柳叙白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砸回桌上,茶汤迸溅,沾湿了他的衣袖,这条件他无法接受,任何事情他都可以退一步,但唯独沈凛的事情,他不能做出任何妥协。

“死了这条心,我不可能让你接近寒濯,皇姐,你应该知道,人在将死之际抓住的稻草,是绝不会让与他人的。”

“你不愧是柳涣言都不敢动的人,确实很会谈判。”

“但,我不是柳涣言,桌面上若是谈不妥,我便会掀了这牌桌。”柳叙白的话语便的狠厉了起来,这话既是威胁柳清舒,也是在替自己鸣不平。

他的身边只有沈凛,除了他,自己一无所有,他不甘心将自己仅有的东西分享给其他人。

柳清舒也没想到,柳叙白居然一改从前的柔弱之态,竟会因此发如此大的火,显然沈凛是他的底线,她很聪明,自然也明白若是这样谈下去,便只有谈崩的余地,所以话路一转,又道:“我不是想介入你与宁王的关系,而是我无处可去,琉蓉战败,上御都自然也会成为古恒的一部分,便是去往其他国度,亦会遭人白眼,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不会舍近求远。”

“你若还是担心,那我再添一礼赠于你,我将安置在上御都的谍者名单交给你,你想要什么消息便可自己提拿,不必在过我这里。”

“再退一步,以门客之名,做宁王府的属臣,这样,琅環可觉的满意?”

原来这才是柳清舒的真正诉求,先以不可接受的提议引出反驳,再顺坡而下达成目的,柳叙白读懂了柳清舒的话术,心情便也稳定了不少,如果仅是属臣,确无不妥,况且柳清舒这峰回路转的话语,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不凭美色上位,而是想以实力自证,沈潋当真是有眼无珠,如此一个智囊握在手中,居然并未察觉。

“这我无法做主,还需寒濯决断,但我会将你的提议转达。”柳叙白有分寸,此事若是直接应下,便是恃宠而骄,他断断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但柳清舒却露出了轻松的笑意,因为她知道,只要柳叙白开口,沈凛便不会拒绝,她观人多年,沈凛如何待柳叙白,她心中有数。

“好,那为表诚意,我先将你想知道的事情告知与你,你可还记得你过世多年的母妃?”

“她虽是没落将门之后,但亦有人与之交好,譬如,林鸿飞。”

林鸿飞?这个人对于柳叙白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林鸿飞贵为琉蓉的兵马元帅,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陌生则是,他从未与此人有过任何接触。

而且据他所知,此人应未被柳涣言收入麾下,因为手中强兵在握,所以柳涣言也奈何不了他。

“说桩秘闻给你听,你母妃在未入宫之前,曾与林鸿飞有过婚约,当初你被送往姜川,你母妃下狱,他也从中百般周旋,只可惜舍了三川兵权却也只换了你一人平安。”

“你在姜川的一切用度,并非源自皇庭,而是林鸿飞暗中打点,你被柳涣言带回上御都后,他便没了你的消息,你也知道,有关你在上御都经历的一切,都是内庭之秘,林鸿飞常年征战在外,自是不能实时掌控上御都的内情,他只知你被接回了上御都,但却不知你受的苦楚。”

“若你想宁王如虎添翼,不妨寻寻林鸿飞,况且你的天命批文如今民间早已传遍,此事号召他入盟,岂不是万无一失?”

对于柳清舒的分析,柳叙白甚是满意,这一则消息,确实诚意备至,不过有关林鸿飞的事情他还需要沈修再辅证一次,他站起身,俯视着柳清舒,而后露出一副赞赏的姿态,“如此才谋,确有资格入宁王府做属臣。”

思虑至此,柳叙白不禁感叹,琉蓉皇庭并非无人,而是真正有才学之人都被那愚昧的天相之说,还有男女尊卑理念打压的站不起身,既然柳清舒所图的与自己不同,他到不妨将此事促成。

既然得了自己想要的,柳叙白便起身告辞,临走前,柳清舒幽幽嘱咐了一句,“琅環,小心唐韵。”

回去的路上,唐韵这个名字一直萦绕在柳叙白的脑中,毕竟他已见识过唐韵的手段,这超脱人外的力量确实难以控制,想到这里,他不禁又开始对沈凛的能力感到疑惑。

能从唐韵布置的陷阱中将自己救出,这绝非偶然,沈凛还有事情没有告诉他,寻个时机,他定得好好调查一番。

沈凛今日一直忙碌在朝堂之内,归来之时已是深夜,柳叙白也因等的过于困乏先行睡去,回到听秋馆的沈凛放轻了动作,桌案上一盏明灯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