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芳汀和两个孩子原定两天可以走完的路，走了四天。幸运的是芳汀预见了带着两个孩子赶路，可能行程会变得缓慢。提前了一个礼拜出发，孩子们走累了，芳汀就轮流将他们背起赶路，夜晚小心翼翼得露宿在野外，两个孩子都很乖，尽力配合得赶着路，不哭也不闹，沉默的低头赶路，但是即使简便的行李在赶路的时候也让人不能忍受的。

终于来到了蒙特勒伊这座大城市，芳汀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焦虑，两个孩子也看起来很累，他们背着行囊走过了一条条陌生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芳汀的眼神不时的扫视着周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时停下脚步，将孩子拉在拉在身边，向路人打听着方向。

两个孩子则默默的跟在芳汀的身后，没有抱怨或者说话，小心翼翼得观察着四周。

傍晚时分，三人在走过了许多繁华的商铺和高楼大厦，他们中最终来到了一处破旧的公寓楼前。

芳汀轻轻地敲了敲门，一位严肃、衣着整齐的老太太推开了门，上下打量了一眼风尘仆仆的芳汀和在芳汀身后探头探脑的两个孩子。

“有什么事情么？”

“请问是安德生老夫人么？我是玛丽．克雷格夫人介绍来着边租赁房屋的芳汀，这是介绍信。”芳汀连忙将之前房东克雷格夫人的介绍信递给了面前老太太。

“哦，你们是玛丽介绍的呀，我看看。”老太太拿起挂在胸口的单片眼睛卡到了眼眶上，然后举起介绍信仔细阅读了起来。芳汀和两个孩子则拘谨得站在公寓的门口，等着这位老太太。

“哦哦哦，是来这边马兰德市长的新工厂应聘技术女工的么，把身份证明给我看一下。”芳汀连忙将自己的身份证明出示给安德生老夫人。安德生老夫人看过身份证明放松了严肃的神态，相对和蔼的介绍起了目前的公寓。

“我这边空房间就剩阁楼的保姆间，和一楼的公寓，两间价格不一样，阁楼保姆间的话一个月你们得交给我20个法郎，至于一楼的那间，贵一点，25法郎。一个季度交给我一次，押金一个月房租。你看你想要哪个房间？”

芳汀跟着安德生老夫人将两个房间看过以后，算了一下，比蒙费梅伊市贵了一倍多且阁楼的保姆间也比那边小了一半有余。但是自己手头的积蓄也就不足150法郎了。正准备跟在蒙费梅伊市一样租住阁楼保姆间的时候，张琼拉了拉芳汀的裙摆让芳汀低下头来，凑到芳汀的耳边小声得说道：“妈妈咱们租一楼的那间吧。咱们可以用那间临街的屋子摆摆摊。”

芳汀看着小豆丁一样的女儿，被他逗笑了。

“妈妈要是去工厂上班的话，没有时间摆摊哦。而且摆摊的话要卖什么呢？”

“妈妈我可以哦，我可以和珂赛特一起去卖卖花，我刚刚观察了一下，离这里不远得地方有一家剧院，而且好像马车会经过这里。”芳汀看着努力想要帮自己分担生活重担的琼，再次衡量了一下手头的积蓄。如果租赁一楼这间的话，那自己手头就不足50法郎了。但是拿着之前帮忙做手工老板娘的介绍信去工厂应聘，应聘成功的概率很高，每个月有100法郎的工资，还是能负担的。

芳汀咬咬牙跟安德生老夫人签订了一楼那间潮湿阴暗的小房间一年的合同，并将押金和第一个季度的工资支付给安德生老夫人。

芳汀引着孩子们走进一楼的那间公寓。公寓里的气味让人难以忍受，房间里只有一张破旧的床和一些简陋的生活用品、以及一个壁炉。芳汀和孩子们靠在床上喘息着，四天的徒步，让三个人都筋疲力尽，尤其是芳汀。她轻轻的抚摸着孩子们的头发说道：“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虽然她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她的眼睛里透露出的担忧和无助，却让人心疼不已。

张琼看着疲倦目光中充满且对未来不确定担忧的芳汀，暗暗发誓不让芳汀再这么辛苦了。

这一晚，三个人粗略收拾后，就躺倒在破旧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芳汀早早得就起床了，准备去工厂看看情况。张琼也跟着芳汀早早就起床了。等芳汀出门以后，就安德生老夫人打听哪里可以打来干净的清水。张琼拉着还睡得迷糊的珂赛特一起提着小水桶，一点一点的从城外的河边将清水抬了回来。两个人一上午将屋子里的水缸填满。中午两个人吃了点早上剩下的面包。下午张琼就让疲倦的珂赛特坐到床边休息。自己在角落翻找出一块破旧的布头，一点一点的收拾这间公寓。

等晚上应聘回来的芳汀，打开房门就被大变样的公寓吓了一跳。

早上出门时，房间还充满异味，墙角窗户还布满蛛丝、灰尘，窗户和地板上还都是污渍。晚上回来都焕然一新。芳汀稍加思索就知道是两个孩子将屋子打扫干净的。从前在蒙费梅伊市的时候，琼就会拉着珂赛特一起打扫卫生，为自己分担家务。

看着一尘不染的公寓，芳汀心中却泛起酸涩，自己小时候七八岁还在父母兄姐的娇惯下偶尔才帮忙做一点家务，若是两个孩子出生在另一个家庭是不是就不用这么懂事儿了，在此时芳汀突然后悔当初那个相信甜言蜜语、跟着多罗米埃远离家乡的自己。

芳汀压制住心头涌起的万千头绪，抬头压下眼角的酸涩，重新挂起笑容，给听到开门声迎来的两个孩子拥抱。

“妈妈，我好想您。”珂赛特依恋的抱着芳汀。

“妈妈，今天去应聘得怎么样？工厂怎么样？”张琼则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能为他们立足这个城市的工作情况。

“妈妈也想你们哟。”芳汀抱着两个孩子，分别亲香了一口。“很顺利，应聘成功了，妈妈的工作是帮助设计更多的蕾丝作品，方便投入工厂批量生产。也需要监督复核工人生产的蕾丝合格。比从前轻松很多，薪水跟之前打听的一样。今天也见到了那位善良仁慈的马兰德先生。妈妈上午应聘完，下午在工厂里试工，了解了一下目前机器生产蕾丝的步骤。”

“妈妈，离咱们家这里不远的地方，我发现不止有一个剧院，有两三个剧院。今天我观察了一下，来来往往的坐着马车来剧院得有钱人贵族们很多。而且不远的地方，好像还有举办沙龙的俱乐部，有好几个。下午天快黑的时候，特别多贵族夫人小姐们来。”张琼听闻，稍稍放下心来。将今天出去打水的见闻和周围的情况跟芳汀详细得说了说，然后跟芳汀商量道：“等妈妈下班了，可以和我一起去观察一下么？我想观察一下，看看可以做点什么，多挣一点钱，让妈妈不要那么辛苦。”

芳汀听闻张琼的打算，并不放心才三岁多的小豆丁，去做啥生意。担心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孩子受到欺辱，而且那些都是贵族、乡绅，就算被欺辱了，自己也没办法帮孩子们讨回公道，就哄骗道：“好的，好的。妈妈今天累了，等妈妈上班熟悉情况了，再陪你一起去转转，可以吗？这段时间你帮妈妈在家陪姐姐，好不好？之前妈妈教给你的单词，姐姐还没记住，你先教教姐姐。”

张琼看出了芳汀的推托，为了不给芳汀造成困扰，只能点头答应道：“好的，妈妈。我这几天先教姐姐单词，您也帮我多买几本书，好不好？等妈妈有空了，咱们再去周围转转。”

“好的，我的宝贝。”芳汀看张琼没有像预想中的熊孩子一样死缠烂打，满地打滚，不依不饶，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又因为孩子异于常人的听话懂事，而感到愧疚，愈发决心好好工作，给孩子们带来更好的生活条件，尤其是琼这么聪明，不能浪费他的天资，肯定是要送两个孩子去学校学习的。

而张琼则是心里默默惦记着，等芳汀白天不在家去上班以后，去周围再转转，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一些不用芳汀出面，也可以挣钱的办法，为家里减减负担。尤其是距离家里不远，就算是不挣钱，对公寓周围的环境情况等也要了解，别冲撞了那些贵族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之类的。

而珂赛特看着芳汀和张琼貌似都有了各自努力的目标，也暗暗想要跟上自己母亲和妹妹的脚步。自己从小就比妹妹聪明，妹妹都会了的单词，自己肯定也可以的。妹妹想要帮家里，自己也想要！

从这一刻起，芳汀和孩子们在新城市蒙特勒伊开始了他们的新生活，他们各自在为自己的这个小家努力着，虽然方向不一样的，但是为了小家的心是一样的。她们也许会经历了许多艰辛和挫折，但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