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簌簌,拉长了欧阳凌帆的影子。
时间如水滑过青春里每一道沟壑,不留痕迹。广袤如平原一望无际也在接受岁月的洗礼,高耸入云的山峰也挣脱不了它的桎梏。却在夜色剪影里,时间穿越弄潮的洪流停留在这一刻。
少女蹲在地上专心致志逗着猫儿,男孩漫不经心的影子覆盖在她身上。目光情意绵绵倾注在她身上,往返流连,风里都飘来青涩的甜蜜。
小猫儿们吃饱喝足,一副餍足的懒洋洋样子迈着高傲的步子窜进草丛,不见了。
“跟你一个样儿。”欧阳凌帆懒洋洋评价。
王妮一副还没摸够。
这群小肥猫真够拔.无情。
蹲得太久,王妮猛一站起来脑袋发晕身子晃了晃。很快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腰。那股凌冽冷淡的雾凇气息扑面而来,滚烫的鼻息扑在耳后近在咫尺。
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震彻耳膜,王妮脸颊发烫,后腰那块皮肤又烫又痒。蛰得她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烫人的暧昧也就在一瞬间,她迅速跳出他的包围圈。恼羞成怒瞪他一眼:“干嘛呀?”
美眸中盈盈汲水,秋波露馅。声音软糯香甜,更似欲语还羞。
欧阳凌帆浑身一僵,默默滚了滚喉结。真的是下意识怕她摔倒扶了一下,但细腻柔软的手感仿佛粘在了手心。眼神迷蒙拉丝,声音哑得不能再哑,口不对心:“怕你摔倒。”
他的眼神,更是令她浑身一颤。红着脸结巴:“我……我去上个厕所。”,说完不等他反应飞快跑进了厕所。
密闭空间豁开一个缺口,灼烧的气氛得以喘口气。
冷风一吹,脑袋清醒不少。欧阳凌帆摸了摸鼻头,没忍住低头笑了声。
上完厕所出来,王妮已恢复冷静。
路过他,淡淡一句:“走吧。”
欧阳凌帆:“……”
看着她的身影,心中缀满了彩色。他恨她的矛盾,进退犹豫,心口不一,欲擒故纵,模棱两可。却也让他愈发沉迷于她的美丽不可自拔。
今天晚上,在田径场上的人不少。醉温之意不在酒,其真正目的不过是在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中过度一点青春的甜涩。
有前后相距不远慢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悄悄聊天,也有在草坪散步。吴主任矗立在铁门口一脸横眉竖眼。抓又不好抓,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吴老师这么晚还出来跑步?”,夜色里走出来的男生痞痞地调侃。
“老师好!”王妮打完招呼,径直进去了。
吴主任跳起来,目瞪口圆指着他:“唉唉唉,你们俩怎么一起来的?”
少年故作思考状,颇不正经:“可能是她尾随我来的吧?”一脸俊脸非常欠打地笑:“老师我跑步去了。”
吴主任在原地气得两个鼻孔出气。
突然想要不要晚上把田径场给封了。可是不乏还是有学生真心实意只是想趁着这点时间来给久坐一天的身体锻炼锻炼。
转念一想要不还是在田径场无死角安置路灯,照亮每一个角落。看这帮小崽子现不现原行。想通以后,恨不得立马回办公室写申请书。
*
跑完四圈后,热得不行。
王妮脱了外套,走出跑道。
“穿上,容易感冒。”欧阳凌帆说。
回头看,他依旧清清爽爽,不见一丝狼狈。王妮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跑。
:“你不热吗?”王妮问。
欧阳凌帆两手插兜在她后面走,云淡风轻:“我没跑。”
“啊?”
“小妮妮,就你那小短腿我在后面跟着你散步足矣。”
王妮:“……”,无语凝噎。
扫一眼他裹在校服裤里的笔直的大长腿,哼哼:“就你腿长。”
欧阳凌帆从她臂弯里把外套抽出来,展开披在她肩上:“天气冷。”
两人一起从田径场出来,在道路口分别。
“我送你。”欧阳凌帆挽留道。
王妮摆摆手:“就几步路有什么好送的,你快回去吧!”
……
最后,还是王妮站在原地千言万语给他劝走的。
*
期末即将来临,时间仿佛开了倍速。
欧阳凌帆最近训练任务加重,没时间再去撩拨王妮。
而她也自顾不暇,第二场竞赛的时间定在了在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没有了他的骚扰,不再战战兢兢害怕被提到办公室。
结束了食堂的兼职专心备考。
工资一次性结算,林林总总算下来有一千元。王妮对此表示很满意,一沓现金拿到手里满满的踏实感。
周末,王妮去银行把钱存到了卡里。
逛着逛着,又来到了那间小巷子里的书店。这次没有看见那位优雅的老太太,而是一位年轻的女孩。端着标准的微笑,:“欢迎光临。”
“你好,你想买什么书?我们店书籍的种类丰富,有各种畅销的短长篇小说,还有很多限售的竞赛真题。”
“我想先自己看看。”
年轻女生讪讪一笑,:“好的,那不打扰你了。”
这次王妮没有去学习区,转而去了另一个方向。
小说区。
随便抽了一本封面看起来的很土的霸总文翻阅。
书页一张张落下,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渐渐王妮眼中蓄满了泪水,这是一篇被土甜封面骗进来的虐文。最后结局男主去世,女主出现了精神方面的问题。
泪水滴在女主“吻”别男主的字眼上,很快晕染开来,吓得王妮赶紧拿手去擦,纸张变薄。叹了口气心想还是算了,干脆带走。
就在这时,一股清新的香水气味强势侵入。一只白得发光的纤纤素手横在眼前,手指里夹着张纸巾。
“给!”
王妮接了纸巾,抬头道:“谢谢。”
两人皆是一愣。
“怎么是你?”陈君妤皱眉道。
很快心里咕噜噜冒出酸水。
“他都带你来这儿了?”,陈君妤傲着脖子问,眼睛里的水光却出卖了她。
她和欧阳凌帆青梅竹马青一起长大。她对那个肆意自由的少年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滚动,越滚越大。等她惊觉它的存在时,它已是一颗无法消解巨大的雪球。她是在父母手心里千娇万宠长大的公主,却在不为人知的岁月里偷偷喜欢了欧阳凌帆那么多年。
她一边沉迷一边痛恨欧阳凌帆总是对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结局从一开始就已预见,只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她一张口显而易见的情敌对峙,王妮却并不想参与。他们之间从来不存在竞争关系。她和欧阳凌帆的事情,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因此,王妮只是再次回了她句:“谢谢你的纸巾。”
一句云淡风轻的避而不答,衬托她的咄咄逼人像个笑话。
见她要走,陈君妤一把扯住她:“你什么意思?我问你话呢?”
她这一扯动用了力气,王妮忍痛掰开她的手。就事论事,她今天感谢她的纸巾。但并不代表可以容忍她的为所欲为。王妮从来都是一个记仇的人,她没有忘记那盆如同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劈在头顶的饭盆以及公主不以为意的金钱羞辱。
“放开!”,王妮声音罕见的沉,“: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至于你和谁之间的事情,更加牵扯不到我。”
“你……”,陈君妤被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从来没有人跟她这么说过话。
冲着她背影喊:“我只是关心关心前男友的新目标而已。”
王妮面无表情在前台结完那本书的账,走出了商店。
“啊啊啊!”陈君妤气得在原地跺脚。
*
走出巷子,一辆轰炸天的红色机车刚好停在路灯下,一道桀骜不驯的身影跨下车,是欧阳凌帆。
王妮当作没看见,从另一条路离去。
不一会儿,陈君妤出来。
她看见欧阳凌帆
走近,盯着他的脸。扯出一个得逞的笑:“我跟她说,我们之前谈过。”
欧阳凌帆脸色一沉。
陈君妤长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此刻扬着快意的笑。不让她好过,那谁也别好过。
从小沐浴在金钱的万花筒里。她爸爸是闫市有名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这街上每一个营营汲汲的普通人都只能望而却步。她在他这里栽了一个跟头,不过是因为他是少爷。而像王妮这种最低级的蝼蚁大概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跟她讲话的机会。
如愿看到欧阳凌帆的脸色,陈君妤笑得越肆意。不就是一个男人嘛,谁的青春没一脖子挂过一棵树。寒风吹走了她眼尾弯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的泪水。她是高贵的公主,前面还有一大片森林等着她。
……
*
王妮走出没多远,那辆雅马哈被迫发出烟嗓般的轰鸣慢吞吞跟在她后面,不远不近。
她停下脚步。
寒风给他头发吹得全部往后倒去,露出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一览无余。
他说:“我没谈过恋爱。”
“嗯?”,王妮看过去。
“你知道什么意思。”欧阳凌帆双手撑在车把上,正经又不正经偏头看她。
管她陈君妤说了什么,他欧阳凌帆只解释自己想解释的。
王妮神情清清冷冷,“:我知道了。”
既然他非要过来招惹,那就看他能不能用所谓的“喜欢”把阶级距离带来的心理落差填补上。否则用什么支撑她承受跨越越级的痛苦与他暧昧。她好感他,却不会主动迈出一步。他进,她掌握主动权;他退,她也将铭记青春里的这一份美好。
*
夜晚,山风啸啸。
一辆接着一辆炫酷的机车,在盘旋的山路一路狂飙,轰鸣声响彻天际。
一群人等在终点欢呼,男男女女皆有。男的几乎每人嘴里叼着跟烟吞云吐雾,以为酷炫吊炸天。一眼望去,女生们一水白嫩嫩的大长腿,一个比一个长。有人调侃,路灯都没有美女们的大长腿亮。
女生们风情万种,嬉笑说着真够油嘴滑舌。
施要乐穿着一身校服站在人群里格格不入,被美女姐姐调戏得面红耳赤。他一个开朗大男孩都要社恐了,不停张望山路那头。
“唉呀,小弟弟害羞了呀?”,一个穿着加绒吊带,长筒靴,红唇浓妆的姐姐逗他。
施要乐忍着红透了的耳尖,看着她掩耳盗铃的穿着:“姐姐,你们不冷吗?”
“嘁,小弟弟这就不懂了吧。”另一个兔女郎眨了下眼,戴着丝绒手套的芊芊手指做了个搓钱的动作,“有这个就是最好的保温。”
“唉呀,说什么呀别带坏了弟弟。”
刺骨寒风都挡不住车模们的火辣。
“好好说话,我们是正经工作。”人群中唯一一个穿了风衣的女人,清冷淡漠。她身量很高,穿着一双细高跟差不多与施要乐平视。
她一说话,众女生们都正经了起来。
“哼!知道啦”
施要乐偷偷盯了眼她的侧脸,判断她可能是这一群人的领队。
“颜姐,别吓着咱小弟弟了。”,男人们喊。
“哈哈哈哈”,笑声响起。
对男的,施要乐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你才弟弟,你tm全家都是弟弟。”
“嘿,学生崽几年级了?脾气还挺大。”
“看不起学生?等会就叫你们知道爷爷的厉害”
“哈哈”
……
众人嘲笑。
一阵摩托轰鸣声越来越近,已经隐隐能看点火光。
有人激动大喊:“来了,来了!”
施要乐哼了声,看帆哥不给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夜幕中的亮光越来越刺眼,连绵山峰的轮廓若隐若现。一辆血红色的雅马哈在胶着博弈中,像怪兽出世般嘶鸣咆哮,仿佛要碾碎脚下这片土地。
最后一道弯,一排机车压弯,贴地风驰。众人屏住呼吸,夺目的红色战士一个精彩绝伦的漂移——脱颖而出。
胜负已定。
“我叼,那谁啊?”
“他把湮哥超了?”
“不可能,湮哥那么厉害。”,一个傅家湮(yan)小迷弟伸长了脖子:“看错了吧。”
所有人目不转睛盯着,红色巨兽如猎豹般直冲而来,仿佛就要碾过。众人大惊失色,吓得后退一大步。
“刺啦——”,一步之遥,炫酷红色雅马哈及时刹住车。
“咳咳”
最前面那女生脸色苍白吓得直呛口水,双腿发软,直接瘫倒倒在了地上。
欧阳凌帆身上还穿着一中的校服。一双腿又长又直跨坐两边,随便撑在地上。后面的车陆续到达,欧阳凌帆单手摘下头盔,悠哉转身向他们竖了个中指。
嚣张的发型迎风飞扬,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看得人心津神醉。明目张胆的挑衅傅,嚣张且狂妄。
围观群众叽叽喳喳:
“这帅哥谁啊?这么狂。”
刚才调戏施要乐的那个美女,媚眼如丝问他:“唉,小弟弟这你朋友啊?比你还帅。”
“这弟弟我喜欢!”
施要乐内心无语,这话可以不说。
车队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不服输给一个业余爱好者。万昶冲上来,:“小子,别这么嚣张。有本事再来一场。”
“我从不跟手下败将再来一场。”欧阳凌帆笑着说。
“诶诶,你怎么说话呢?”,其他人围上来。
“输了就是认输,谁教你们的?”傅家湮下车摘下头盔,底呵一声
腾腾升起的气焰,如遇一盆冷水顿时哑了火。
万昶:“不是哥,你怎么还帮他说话呢?”
傅家湮拍了他一巴掌,:“明天加练。”
其他人你望我我望天。脸上写着,别看我别看我,我们啥也没说。
万昶:“……”,回头一看,身后空无一人。
一帮没义气的家伙。
欧阳凌帆勾唇一笑,双手撑在把手上:“湮哥你带的人技术也不太行啊?”
傅家湮给了他一拳:“臭小子,没礼貌。”
“湮哥!宝刀未老啊”,欧阳凌帆诚心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