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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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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飞刀系列的背景世界有着明朝的影子,但又相对架空,自成一体。

这种差异和相似最集中的地方,就在京城。

武侠世界的民风开放,佳节将近,哪怕北地极冷,大街小巷依旧人迹不绝,顾绛领着林诗音从黄粱坊的后门出来,绕过一条街,就闻到各色早点热腾腾的香味,什么蒸的、煮的、炸的,油香混着汤鲜味儿,在晨起的冷风中扑面而来。

屋檐上的冰棱早就被清理掉了,可依旧有新化的雪水流下来,又在檐下冻起了一层,有正好底下烧着烧饼炉子的,被热气熏得没能冻住,冰水落下来正掉在林诗音斗笠上,惊得她一哆嗦,她跟着顾绛从风雪中走过来也不畏惧,眼下却被皇城脚下的热闹场景唬了一跳,亦步亦趋地跟在顾绛身后,害怕走着走着,把自个儿丢了。

顾绛闻着味道找到了合口味的人家,买了几个包子,示意林诗音也拿一个,她犹豫了一下,掏出手帕拿了一个来吃,林家和李家都是官宦世家,在吃穿用度上从没有亏待过家里的女孩,林诗音自幼吃穿讲究,这些小铺子的早点对她来说当然算不上味道惊艳,只是天寒地冻的时候,能吃上一口热的,比什么都强。

她是第一次这样大喇喇地在街上边走边吃,眼睛还忍不住看两边卖的什么,有她没见过的,都要多看几眼,像个孩子,带着前所未有的活力,渐渐不再觉得畏惧,也不觉得冷了。

顾绛见状道:“过了今天,明天就没有这么热闹了,毕竟许多人家守在家里过除夕,吃的用的都已经备齐,一整天不出门,商家也一样。”

林诗音叹道:“又是一年过去了,也不知家里是否安好。”

顾绛没有这样的感慨,他经历的时间太过漫长,又有太多混杂的记忆融合进来,早就失去了对岁月流逝的感触,浪迹江湖的人更无所谓什么过节,那些属于家庭的眷恋欢愉,离他一直很远,很远。

他抬脚走进了一家铺子,叫了份白粥和油条。这铺子看起来有些陈旧,角落里打扫不干净,积年累月的烟熏火烤,让这略显阴暗的屋子里有股散不去的油烟味,连桌子似乎都有些腻手。

客人大多选择买了早点带走,哪怕多走几步,东西不如刚出锅时香脆了,也不愿意走进去坐下吃。

林诗音没有洁癖,却也受不了这店里的环境,所以停在了店外,避着风吃包子。

顾绛不以为意地走进去挑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昨夜他还饮着千金不换的美酒、吃着四海珍馐,坐在白玉雕栏、锦缎铺地的屋子里,观赏着佳人歌舞,今早就坐在这样一间小铺子里喝最简单的白粥。

老板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衣,胸口沾着不少油斑,伸出来的右手却很干净,虽然肤色发黄,但手指修长有力,指腹上结了厚厚的茧,还有细微的划痕。

他似乎怕冷得很,将碗放下就把手缩回了袖子里,端过来的碗边缘还有缺口,人更是冷淡,放下东西就回去继续看锅了,根本没有招呼客人的意思。

只不过他送到桌上的油条的确很香,想来若不是有这好手艺,像这位老板一样懒得仔细打扫,还冷待客人,生意早该做不下去了。

毕竟这里是京城,没有点本事的人,难以立足的京城。

顾绛似乎对这位老板很感兴趣,撕了一段油条泡在白粥里,开口问道:“老板,这铺子看起来年岁不浅,是你一直在经营吗?”

老板莫约五六十的年纪,头发花白,一张蜡黄的脸上像涂了一层蜡油,僵硬又冷漠,直让人担心他凑在火炉边会把自己烧融了,听到顾绛的问话,只回了一声“嗯”。

顾绛又道:“那你知道这附近,有一个擅长做花灯的匠人吗?”

老板冷冷道:“花灯,什么花灯?”

顾绛笑答:“莲花灯。”

老板拨弄着炉碳,冷声道:“没有,这里没有莲花灯。”

顾绛道:“真没有?”

老板嗤笑:“你难道是个瞎子、聋子?”

顾绛笑道:“我不聋,但瞎不瞎,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

老板回头看向这戴着纱笠的女子道:“看来你的确是瞎了,否则怎么会看不出这里是卖吃食的,根本没有什么做花灯的人。”

顾绛悠悠道:“我曾听家里的长辈说,他早年曾在京城游元宵灯会时,见过一场佛祭,那佛祭上别的都寻常,唯独佛台下的莲花灯让他印象深刻,说是‘金莲朵朵、清净极圣’。他特意去打听了匠人的来历,说那灯匠本是一个孤儿,在这条街上靠百家饭长大,后来拜了师父也没有离开,因为那一手佛前莲灯的手艺,别号‘莲花生’,老板没有听说过吗?”

老板那涂蜡似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两下:“莲花生早死了,这里没有做花灯的。”

顾绛惊道:“死了?!”

老板怪笑了两声,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你那前辈没有告诉你,第二年他又被请去扎莲花灯,却保管材料不慎,一场大火把他和那些花灯都烧没了,早就没了!”

说完之后,老板再也不搭理他。

顾绛也没有再问,吃完早饭后留下饭钱,就出了门。

离开早点铺子一段距离后,林诗音才犹疑着开口道:“你说的制灯大匠里,就有那位莲花生?”

顾绛道:“是,这京城中曾有一位‘老聋爷’,是天下一绝的灯匠,不世出的奇才,他出身富贵之家,却天生耳聋,不得家中重视,自幼就琢磨着制灯,什么纸扎灯笼、琉璃宫灯、机关走马,无一不通。”

这样的人是百年难得的,先要有这样的天赋,再有家里供着他不事生产,也不要求他去求功名,加上天生耳聋,让他只能用一双眼去看,看人说话时的嘴唇,看花灯点亮时的光明,投了一腔的痴心在灯上,才有这样巧夺天工的本事。

顾绛继续说道:“后来他家中败落,男男女女都充入贱籍,他因为这手艺被贵人看重,留下制灯,他也是靠一盏盏宫灯赎回了自己仅剩的家人,据说他曾在宫中做过一条龙灯,那时当今还年少,刚刚继位,那条龙灯是为他庆贺的,皇帝见了高兴不已,便以那条龙灯唤他,叫做‘老龙头’,但毕竟有忌讳,旁人便叫他一声‘老聋爷’。”

林诗音道:“今上刚继位时,那少说也是四十多年前了,这位老人还在吗?”

顾绛摇头道:“不在了,就是提起这段往事的人,也没见过他,只见过他的三个徒弟。”

林诗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莲花生是这位老聋爷的徒弟?”

顾绛点头:“而且是他最小的徒弟,因为他入门太晚,只从老聋爷这里学到了莲花灯的做法,所以一心钻研此道,直到十六年前,他为佑光禅院的元宵法会,扎了整整一百零八朵莲花灯,那一年佑光禅院的风头,几乎盖过了城西的龙灯、城东的宫灯,他也因此一举成名。”

林诗音叹道:“可惜了,这样的人物,成于灯笼,亡于灯火。”

顾绛笑道:“谁说他死了?”

林诗音惊道:“他没死?”

顾绛又点了点头:“你刚刚不是还见到他了吗?”

林诗音一时语塞,缓了缓才道:“就是那卖油条麻团的老板?”

顾绛应道:“是他。”

林诗音不解道:“你认识他?”

顾绛微微摇头:“我没见过他,但我见过他脸上易容面/具的手艺,这是当初那个人交易给他的,绝无二人。”

“那人好百艺奇技,当初见猎心喜,特意打听莲花灯制作者的来历,就是为了向他去学做莲灯的关窍,作为交易,他教了那人一项脱身逃命的法子,还给了他一副易容面/具。”

林诗音对他口中的那个人有所猜测,但顾绛既然从未叫破对方的身份,她便也不追问,只道:“也有可能是莲花生把东西给了旁人呢。”

轻纱后的女子看不清面容,熙熙攘攘的人声中,一字一句却好像就在耳边:“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年少时他性格十分乖张,最看不得别人幸福圆满,别人过得好了,他就觉得自己越发低落痛苦,所以他最爱探究那些繁华盛景下的隐私蠢动,而且从不做没来由的事,他既然给了莲花生易容面/具,就是觉得他日后一定用得上。”

百朵金莲齐绽放,何等盛景,可在有些人看来,人间不是西方圣境,佛寺也非清净地,否则为什么要争这一时的盛名呢?莲花的根扎在污泥里,灯火只亮得一时,到灯熄人散时,又有多少人在意枯萎的花朵落入泥塘中?

顾绛举起左手:“你站在外头没看见,他的左手缺了两根手指,食指和拇指都被人斩断了,所以才一直缩着怕被人看见,而莲花生正是一个左撇子。”

林诗音长叹了一口气,这口热气化作一阵白雾,转瞬即逝:“一个手艺人,若是断了惯用手的两根手指,便再也做不出那么好的花灯了,他既然因莲花灯得名号,做不成莲花灯后,莲花生就死了。”

至于莲花生“死了”的原因,两人心中都明白,既然特意针对他的手,便是不让他继续做灯,而他易容改面才活下来,躲在这小店里,对外说死在了火灾中,背后必然又有许多不得已。

顾绛轻声道:“人啊,到了哪里都甩不脱名利是非,何况这里是京城呢。”

林诗音抬头看着头顶灰沉沉的天空,隔着轻纱越发朦胧,原本轻松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她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现在,我们是去见他另外两个师兄吗?”

顾绛道:“你看,和聪明人说话总是一点就透的。除了他的两个师兄,还有一个人,据说此人的手艺还在老龙头的三个弟子之上。”

——————

走出了这一片的街巷,顾绛领着林诗音拐进一家店铺,再出来时,一辆马车缓缓驶进了内城。

如今的京城是分内外城的,外城多是些普通百姓居住,而内城则是达官贵人的居所,为了能每日早朝去皇城中见皇帝,或赶往各个衙门做事,官员们自然要住得离皇帝近一些,能在这里做生意的,不但要有本事,还得有权势。

进门的价格自然也比寻常昂贵。

一道内外城的城门,隔开了两重天地,若是再跨过皇城的大门,对许多人来说,与一步登天也没什么区别了。

和外城的人声喧闹不同,穿过内城城门后,四周的环境一下子冷清下来,宽敞的官道上马车辚辚,两匹拉车的白马周身没有一点杂色,稳稳地拉着车身向前,青色布料罩着车厢,看着十分低调,只有车后挂着的一串风铃叮当作响。

摘了纱笠的顾绛熟练地拉开车座下的暗格,从里面掏出几本书来,因为车窗上蒙的布料透光,车内的采光不错,车身又不摇晃,看书可以打发时间。

林诗音有些古怪地看向车前座的方向,那里坐着一个沉默寡言的车夫,衣着得体,赶车的手也稳得很,在接了顾绛给的金叶子后,便温顺地低头叫他们“小姐”,好似经年培养出的忠仆。

顾绛道:“没办法,这老龙头的大弟子是个势利眼,生平最会踩低捧高,先看衣衫再敬人,咱们若是走过去,估计只能翻墙了,否则连他家的大门都扣不开。”

“至于这门租赁的生意也寻常,天底下想做官的、想寻门路的,都得从这门过,许多人千里迢迢一身风尘,没得落魄上门,总要抬一抬身份,置办一下行装。有人想要,自然就有人来卖,古往今来的生意,无非如此。”

“而只要钱给得够多,不能解决的事,着实不多。”

林诗音叹服道:“我看你说起这些,也头头是道,若做个商人,只怕会富甲天下。”

顾绛从几本书中翻了一本自己感兴趣的,听她这样说,只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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