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青翠色的眸子带着难得的认真。
恍惚间,幸村感觉有手捻住了自己的头发,仁王蹙着眉,“你头发怎么回事儿?”
他话落下,身旁周遭的人才下意识注意到。
那头本来近乎于深蓝的发色褪的有些浅,雾蓝色,又混着几缕雾霾色的即视感,像是漂了。
“药物反应吧。”
幸村也有些说不清,他那天看的时候也愣了好久,“余贵桑说能长回来。”
于是这样轻浅的颜色又将他的少年那股独有的骄傲挺直往下压了压。
要说明月不可得,偏生又能轻而易举的坠入了河渡。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幸村推了推仁王笑道,“柳生张手半天了。”
仁王抿了抿唇,退到了一边。
幸村眨了眨眸,他先是伸手,与空中悬着手的柳生来了个触碰。
紧接着,相互作用的力兀的将两人扯近,幸村安抚性的摸了摸柳生后背。
“许久不见,风纪大人。”
柳生愣了愣,他身高略高他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原生家庭的影响,他下意识探得是他的手腕。
很瘦,要不是他顺着他的力,柳生有一种…他并拉不动自己的感觉。
“嗯…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
“新发色很酷。”
“那是当然的。”
幸村忍不住笑,他抬眸望过去,看到那个正在遮掩的少年,“胡狼不过来抱一下?”
黑皮的少年一愣,他挠了挠头,笑时显得清澈明亮。
桑原抱他时,只是轻轻的拥住了他,浅浅抱了一下又迅速离开。
白色的毛线衣有些空荡,幸村曲手敲了敲桌面上的那搭训练资料,这副病骨显得他怎么都凶不起来。
眉眼间仿佛总缠绕着若有若无的缠绵与病态,“各位,去网球场,给我看看各位最近的训练成果?”
“那…还满意的话有奖励吗?”
丸井凑过来问。
少年雾蓝色的碎发佛落,幸村看着他笑,“也不是不行。”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放低自己的底线。
球场上似乎要打破那种持续了许久的沉默气氛,后来的结果是。
幸村没来得及看他们打球。
被蜂拥而至的球员们挨个问候了一遍。
他就坐在教练席上,白色的毛线衣松垮垂落间,头发也跟着一个个蹲下身子在他身边的球员随意的散落。
正在和别人说话间,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腰部,幸村下意识抬眸,黝黑的眸子落过来时带着隐隐的担忧。
幸村弯眸,“你来了?”
真田抿了抿唇,“…聊够了?”
他话落下时,好多球员争先恐后的看过来。
“副部长!”
“我们还没有和幸村部长聊够!”
“……”
好像是久违的大家长回来撑腰一般,平时总是散着又或者无视又或者畏惧的而不敢看这位黑面神部长的,此时一个一个却争先恐后簇拥着向前挤。
幸村眨了眨眼睛,“他们似乎很想和我多聊一会儿……”
“你得回去了。
我刚才来的时候遇见幸村叔叔了。”
“他让我快点回去?”幸村有些茫然的看他。
其实不易察觉的疲倦浮现在他眉宇间时,真田下意识错愕,他垂眸低声道,“他说让你注意下时间,别累着。”
——说话怎么会累呢。
真田来的时候想。
但是坐车会,他一个人走这么多路会,思考别人话下的情绪会。
……还真是。
“部长…”
有球员眼巴巴的望过来时。
幸村歪头,“我明天再过来,好好训练。”
“你明天还来?!”
不可置信的欢呼与沸腾里。
“这两天都在。”
和他在一起就会过的很快……
丸井他们说想陪他走会儿时,至少走到校门口时,幸村摇了摇头,他笑盈盈指了指网球部门侧能看见轮廓的身影,“有人接我来了。”
他好像很久没有这种脚步轻快的感觉了,抄着手,向后倒着走,又在抵达防护网时,被人揽住肩膀。
青木灰发色的男人垂眸嘱咐道,“走慢点…”
“那是谁?”
柳轻睁开眸子,眸光落在那人搭在幸村肩膀上的手。
那人看起来还很年轻,青木灰的头发半扎着个揪揪,穿着也显得很年轻个性。
“他父亲。”
柳错然的看向真田,“那富里前辈…”他以为那个白金头发一直在他身边的前辈是他父亲。
真田被他看得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突兀解释道,“富里桑是他邻居。”
真田又陡然止住嘴,似乎没打算继续说的意思。
……
“晚上想吃什么?”
婺源随着他的步子走的也慢,揽着他的肩膀一步步带着他往前走。
“想吃甜的…我能吃冰的吗?”
幸村抬眸看他,他抬眸看人的这个角度显得有些乖,婺源略微思考,“冰激凌蛋糕吧……”
幸村突然笑。
你看,他和富里桑从来不会拒绝他的所有请求。
以前他年纪小,爱吃冰,津和从来不会答应。但富里会,婺源会。
婺源思考了片刻,有些迟疑的问,“你考试都会吗?”
他很早就想问这个问题来着。
幸村也沉默了片刻,“您真的…”
婺源清了清嗓子,似乎是不想他有太大的压力,“其实蹲一级…”他思考了个委婉的词,“也没什么。”
幸村佛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似笑非笑的看他,“您自个儿走吧,别跟杵拐杖似的杵着我了。”
……
浅金色碎发的男生打着呵欠进教室时,整个人还带着恍惚。
他瞥了眼,还在想自己桌子周边怎么这么多人,又看了眼。
等等……
???
嗯?
云居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像条鱼一般的钻进来,他错愕的将双手搭在桌子上,有不可置信的看桌前的人。
“幸村???”
“你回来了——??”
久违的白衬衫和少年的模样,他坐在桌前,眸光轻盈的落过来。
幸村支着下巴笑盈盈的抬头看他,“昂,怎么了?”
窗外枝桠在这个季节疯长,而他仰着头看过来时,那双盈盈的眸子,落着他的模样。
云居心一抖,没有艺术家不爱他的缪斯…云居近乎是霎时间的反应,“宝!我最近有个新本子,这个剧本非你不可—!”
“有点良心吧!云居,幸村就回来两天考试。”
工天拉着云居的后衣领。
旁边许多人纷纷起哄说云居不做人。
云居觉得不可思议,“就这张脸——!”
“不演话剧…不留下点什么回忆性的东西,拜托。”
云居被一堆人环着脖子拉着后仰。
而幸村撑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喧闹。
C班其实只走了寺岛和幸村两个人,可一个班总共三十多个人的班额里,无意间向窗户看去,乍然没了两个一前一后凑近着说小话的少年。
还真是…不习惯啊。
他们看着坐在位置上穿着校服白衫的少年。
“今天的领带打得很好。”
在原过来时轻声说道,幸村抬眸看他,在原把手里的巧克力递过去,“因为不知道过两天你是不是还在,2.14的情人节过去了,这份就当作…”
“生日快乐。”
——“我当然会希望你走在人群里,受人追捧。”
这是婺源那天背着他走过夜路时随口说道的,也是在他问过为什么设计了这样一场生日宴时婺源的回答。
幸村手一愣,他把那盒巧克力接过来时还有些恍惚,“谢谢啊。在原酱。”
“今天的领带是别人给打的。”
是婺源无意间瞥见他校服时,手搭过来时,执画笔的手打领带也很利落,轻轻一勾都显得比他缠了许久的要好。
“在原酱——”
“在原那份给你了呀,这是我的。”百河扬了扬下巴,粉色高马尾的女生眉眼间一如既往的灵动。
幸村以为这是结尾,没想到却是个开端。
“好过分啊…偷偷送!”
“今年2.14那份的,不过小班长说离你生日比较近的话…”
“那就——生日快乐啊!”
“……”
他是生在初春里的孩子。
是万物逢生的季节,是…要被人祝福的季节。
也许是因为心疼,又或者别的情绪,前一年还稍微收敛的礼盒在今年特别多。
有人喜欢他的网球,有人喜欢他的埃德加,有人窥探于他那天台庭院的满庭花枝。
幸村短暂错愕过后笑着推拒。
“我拿一颗吧。”
少年眸子清澈,那层碎光落在眸底,他有些无奈道,“这样白色情人节时也好回礼啊。”
“我拿里面的一颗,就当作,已经收到今年的祝福啦。”
这份包含着祝福的满载礼物里,他在那些精致的礼盒里,挑了或美又或奇形怪状的一颗。
他问别人借了个略大的盒子,后来的巧克力演变成逐渐成为了一个新的情人节,成了每个人之间的互相互赠。
……
“还真是…本来还以为我是独一份来着。”
红色碎发的少年拎着手里的包装袋,说着,他又眨了眨眸子,“不过…”
“还好我烤的是曲奇。”
幸村含笑看了他一眼,丸井顺手帮他把手里的拎过来。
“哦对。”
丸井眨眸看他,“网球部也许还有很多……”
昨天还没来得及准备的事情。
在幸村踏入网球部的那一刻。
“怦——!”
芥子色的队服相簇拥着出现时,幸村被漫天的礼炮彩花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如果昨天是“欢迎回来——”
那今天就是……
“幸村部长!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