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卧倒在床上时,仿佛一片光怪陆离里。
他安静站在那儿,周边无数人路遇里。
雾蓝色碎发佛落间,幸村安静垂眸看着,恍惚间,他仿佛听见了敲桌子的声音。
“欸……”
桌子突然被敲响。
雾蓝色卷发的少年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那双鸢紫色的眸子平淡落下时,些许碎发落在他眉眼间,幸村有些疑惑的向前看。
灰色碎发的少年眉眼恹恹的耷着,他翻开一页杂志,平坦在他桌面上。
“这是你?”
幸村顺着他的声音落下视线。
满樱堆簇里,少年的眉眼清浅而愉悦,白色T恤微微鼓起,迎面而来的少年感近乎要冲出杂志的边页。
这是他?
幸村视线又移,下面写着的注释是…
【被神偏佑的孩子】
“不是我。”
幸村听见自己的声音。
少年的语气生涩而疏离。
他像是和周遭的喧嚣自动隔离一般,别人融不进去他的世界,他安静站在角落里,无声注视着每一个来往的过路人。
原来初见时这么冷漠啊……幸村垂眸想到。
“喂欸——”
那人恹恹的眉眼突然染上别样的情绪,看起来还是没精神,他撑着头,“我觉得是。”
“幸村君。”
鸢紫色的眸子又落在他身上。
寺岛低笑,还说不是,答应得倒挺快的,他手指蜷缩敲了敲桌面,“我是寺岛一濑之。”
“不出意外,我们要坐很长一段时间前后桌…所以。”
寺岛收起杂志,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对我态度温柔点,行嘛后桌。”
撒谎……
……
国一时候的幸村君,浑身疏离的气息仿佛一层无形的屏障,推拒着每一个想来到他身边的人。
幸村浮在半空看他,伸出指尖,似乎是想触碰一下那个在家庭乍离异里的人。
时间零碎的一帧一帧浮现在他眼前,幸村游离在这些画面里,像是误入的陌生人。
可这些好像实实在在的是他经历过的。
各种社团活动招新时,寺岛还好脾气的趴在幸村桌子上,他扒拉着一堆招新单。
“你去哪啊后桌。”
“网球部。”
幸村垂眸看着自己凌乱的桌面,又略略抬眸看那个灰色碎发的脑袋。
“我看你对那个黑帽子都笑盈盈的,怎么不能用那副态度对我?”
他那天眉眼垂丧的去食堂吃饭,看见个笑盈盈的人,还想是谁,笑的花枝招展的,定睛一看,他的好后桌…
还真是。原来是只对他态度不好。
好烦啊这人。
“那是知交…”幸村抬眸看寺岛,强调道,“我的幼驯染。”
“那你把我也当幼驯染。”寺岛随口道。
幸村瞥了他一眼,又支着下巴看网球部的宣传招新单。
“真去网球部啊……”寺岛凑过来问。
“去话剧社不行吗?又松散,部活时间短还。”
“后桌?”
“嗯?”
寺岛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我不会打网球。”
…?幸村想,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于是他安静垂着眸子,外面的天光自然给他的睫羽勾勒出一圈弧光。
寺岛手有点痒,他微微探手,在指尖即将要触碰到那圈睫羽的边缘时,眼前人忽然动了动,碰到了…
有点痒。
幸村微微后仰身子,眉目带着些许的清泠,“嗯?”
得,连句话都不稀的和他说了。寺岛弯眸,“你不应该说…教我打吗?”
“勾搭我去网球部什么的……”
“也行吧。”幸村略微思考后道,“等我在网球部站稳脚跟。也不是不能收留下你。”
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说寺岛一开始想接触他,是因为杂志封面上随意一瞥,又恰好看见真人的错愕,那此刻的话…他垂丧的眉眼依旧恹恹提不起精神,却染上了抹别样的情绪。
“好啊。”
寺岛垂着眉眼,他轻点着桌面,百无聊赖道,“网球部算是运动社团,文旅呢?”
幸村继续翻着网球部的社团招新广告,他看这张纸都看了一上午了,在寺岛以为他都不会搭理自己时。
“你不是要去话剧社吗?”
“…你和我去?”
“我和你去。”
……
从旧梦中惊醒的人恍惚里,雾蓝色的碎发佛落至眉眼,掩盖住无声的惶然。
好像梦见…想不起来。
——“喂欸,去看我打网球怎么样?”
恍惚间,雾蓝色碎发的少年笑盈盈的看着眼前人道。
灰色短发的少年正低头看着自己那一身服装,还带着不自然,“行啊。”
幸村眼神落在虚处。
寺岛?
是梦见他了吧。
国一时网球月报突然火起来一张图,那本该登上封面的是那一届青少年比赛的冠军,却莫名的登上了一张满樱堆簇里的少年低垂眉眼轻笑的画面。
【被神偏佑的孩子】这个词汇猝不及防登上了当月的头报,没有参加Jr大赛的人却无端成了那一年的主角。
【神之子】的名号就那样突兀的闯入了国中网球届里。
“神之子·幸村精市。”
榊教练滑动着手里的遥控器,那张幕布上面突兀的放大了一张图,满樱堆簇里的少年倚着栏杆,雾蓝色的碎发不经意佛落里,盛满了笑意。
围绕着圆桌穿着冰帝网球服的众人纷纷错愕睁大眸子。
“呼…”
宍户有些茫然的看幕布上的人,有些怀疑的盯着他看,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落着二郎腿扶着泪痣一脸矜贵的大少爷。
“他打网球???”
现在打网球的没个颜值是不行?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部长。”榊教练滑动着手里的遥控器,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一个个登上幕布。
榊教练拿着遥控器的红色感光线落在正中央幸村的身上。
“…他目前正式出场并且所熟知的比赛,只有国一全国决赛那一场。”
这个一直坐在教练席上,因为颜值称为被神偏佑的孩子。
在全国决赛那场比赛中,以绝对的实力,篡改了别人对他的固定印象。
那满场的倒喝彩被实力镇压,那句幼年时的“我想赢”被反复剪辑。
紫灰色张扬头发的少年撑着侧脸,眸光缓慢落在幕布的人影上面,突兀间,他无声嗤笑。
幸村精市。
“啊嗯,就让本大爷带领着队伍,去会会这个神之子吧。”
说着,整个会议室无声充斥着少年华丽的笑声。
冰帝的其它人不约而同移开了视线。
还真是……大少爷啊。
立海大。
寺岛眼神有些虚浮,幸村翻着手里的数学书,抬眸看他,“怎么了?”平时也没精神,倒也没成为现在这幅眼神都飘虚的模样。
寺岛复杂的看他,“我做了一夜的噩梦。”
…?幸村有些迟疑的对上他那副满怀质疑的眸子,有些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你的噩梦是我?”
寺岛瘫软在椅子上,仰着头,灰色的碎发纷纷落下来,琥珀色的瞳孔里盛满痛苦,“是啊。”
幸村突然笑,手指点上他的额头,“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咱俩初见了…”寺岛轻叹。
幸村摸了摸自己的脸,眸子落在他身上,“巧,我好像也梦见了。”
寺岛又看了他一眼,“那咱挺好的,心有灵犀。”
幸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到底梦见什么了?”
“梦见我走后你哭的稀里哗啦,然后我在你的哭声里度过了一夜。”
“滚!”幸村笑骂他。
寺岛轻叹,“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
幸村扯他脸,“你好烦啊。”
他其实并没有去话剧社。幸村突然想到,这个拉着让他进话剧社的人,把他拐进去后,自己就理所当然的去发展自己的物种起源社了。
寺岛堂而皇之的在话剧社混过一段时间,幸村那时才知道,这人连入部申请书都没提交。
难怪云居那时候脸色天天沉的不行。
想着,幸村支着下巴,眸光又落在窗外,是因为要走了吗,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总是轻而易举的想起些以前乱七八糟的事。
真过分啊。
……让他融入立海大附中的是他,先走的也是他。
还真是占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