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着上课铃的时间。
顶着两个浓重黑眼圈的近藤恹恹的走上了教台,“我是近藤。”
几个B班的同学把视线若有若无放在了那边恹恹提不起精神的寺岛身上。
工天微倾身子揶揄道,“寺岛,你和近藤老师好像喔。”
寺岛向后看,笑着也调侃了句,“可能我们都是熊猫怪吧。”
旁边的同学听见他说话都笑,近藤老师向这看了眼。
幸村也瞧了眼寺岛,寺岛对他眨了眨眸子。
“古道老师今天临时有事儿,由我来给两个班的同学来上今天的课程。”近藤道。
近藤老师在上面说着化学实验室的规矩。
寺岛正垂眼看着实验台上一堆杂乱的东西,他随意打量着,眸光又不受控的向幸村那看过去。
他抬起睑看幸村,凑过来时手里塞了颗糖递给幸村。
他过来时身上带着衣服皂粉的清爽,幸村往寺岛身后躲了躲,闷嗯了声,将寺岛手里的糖拿进了自己手里。
寺岛鼻尖在空中嗅了嗅,是微淡的硫燃烧过后混杂着浅淡乙醇的气味,他抬手拨弄了下幸村的发尾,像是转移幸村的注意力一样,幸村的眸光又落在了寺岛身上。
近藤正讲着课,无意间抬眸,眼神警告的向这看了一眼。寺岛手还停留在这人发尾上,颇有些无奈的收回了手。
近藤继续说道,“…一会儿酒精灯加热时注意均匀,记得预热,一定注意查看试管外壁是否有水珠残留…”
他边说边演示着。
玻璃窗面是外面高耸的松树落下的剪影,幸村像是在听讲桌上近藤讲话,眸光却不经意的落在了窗外。
白皙的耳尖轻动,似乎是在听外面风吹动树叶时沙沙的轻响。
因为答应要带飞幸村君,百河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老师讲课。倒是摆弄着试管的在原看了幸村一眼,她垂着眸子,“不喜欢这里?”
女孩子总是能擅长捕捉到一些微妙的情绪,是在和他说话,幸村向这边看了眼,又把视线移开。
被忽略了。
在原想着。
看着近藤老师用火柴擦出来的光,是氢气在氧气中燃烧发出的淡蓝色火光,很漂亮。
“化学反应很神奇。”在原轻声感慨道。
幸村眸光短暂掠过,刚想移开视线,就对上了一双和自己一样划水走神的眸子。
仁王想着,如果身旁是丸井的话,他可以将自己所有的社交关系交托出去,然后理所当然的划水,今天的实验并没有多大的意思。
只不过……puri,仁王安静的把视线移过去,在发愣?仁王心想道。又在近藤老师的下一次警告到达之前,安静伪装成好学生的模样。
还真是不怎么喜欢化学啊…连作样子都装的漫不经心的。
幸村也收回视线,在近藤老师的视线里若无其事的把眸光放在了眼前的试管上,只不过…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语,“诶,你看这个反应。”
幸村向后短暂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提醒寺岛,就和近藤老师的视线对上了,幸村迅速低头专注看着在原手里的试管,一副很好学的模样。
近藤冷漠看着那个还凑在幸村肩膀上的灰色脑袋,说小话不能收敛点…
“寺岛同学!”
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举止有多明显,近藤扯了扯嘴角,“有空走神想必是都会了,过来…”近藤停顿了一下,“挨个检查同学们的试管外壁是否残留水珠。”
看着视线乖巧落在试管上的后桌,寺岛忽然低笑,他拿肘碰了碰他。
“好的老师。”
寺岛态度良好道。
“不要打扰幸村君听课。”
上面近藤老师对走过来的寺岛斥责道。寺岛被这句劈头盖脸的话震惊的有些哑然,他后桌…听课?
侧前方丸井小声对仁王嘟囔着什么。
在听见幸村君的名字时下意识抬眸去看。
仁王瞥向丸井,面无表情想道,还真是粉丝第一人。
丸井撇嘴,脚尖在实验台下面踢了踢他的脚踝,“你刚才和幸村说什么了?”
刚才他想拉仁王帮忙时就看见他和幸村无声对视着。
仁王看他,“piyo?我们离的很远。”
“撒谎,我看见你对他做口型了。”丸井愤愤道。
就是随意做了个口癖啊。
仁王刚想反驳,就看见一道人影走过来。
仁王随手拿起广口瓶问丸井,“制备好的氧气是储存在这里?”丸井有些茫然,但一年多的同桌默契让他下意识接话,“嗯,用点燃的火柴放在瓶口处…”
他们小组一侧,近藤老师面无表情的走过。
还有些茫然的丸井乍看见近藤时打了个激灵,眼神复杂的看了仁王一眼。
不愧是惯会摸鱼的。
在寺岛闲逛似的游荡在教室里看着各位同学的器材时,刚想打个呵欠就会收到近藤老师面无表情的凝视。
寺岛移开脸,假装认真的模样。只是那怎么伪装都掩盖不住的恹仿佛刻在眉眼一般,面无表情凝视别人时反而让人有一种惶恐感。
在寺岛随意的视线里,眸光不经意停留在被火柴擦出火光的酒精灯上面,在酒精灯与试管的交擦处。
这个反应,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啊……
是云居他们那一组。云居和工天正在争执着制备氢气的步骤,另一个同学饶有兴趣听着他们争执。
而独出来制备氧气的少年正满脸兴奋的看着试管与连接的水槽。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方的插曲。
???
“喂…”
寺岛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
“幸村!退后——!”
那双总是搭着眼皮的眸子赫然睁大,火光在那么一瞬间迅速蹿升到一个不可置信的高度,而两相接触的地方,开始出现碎裂的试管底部就那样生生印入眼睑。
“碰——!”
伴随着轰鸣与寺岛的声音,幸村下意识转眸的那一瞬间,迸溅而来的碎片让他下意识拉着身侧的在原后退。
小范围的波及里。
正在热烈讨论的云居和工天下意识往旁边躲。
试管底部碎裂,细小的碎片落在幸村眼前。整个实验室的人一瞬间安静。
猝不及防的意外让摸鱼走神的近藤下意识打了个激灵,他赶忙问道,“有没有受伤?!”
在看到没有人受伤后,近藤下意识放下心来。
然后忍不住敲了敲离他最近的云居,“怎么做组长的?!”
突如其来的斥责让云居脑袋一懵,“组长是工天…”
“还推卸责任!”
“打扫两周化学教室…”
…就挺茫然的。云居恍惚想到。
这边,寺岛上下看了幸村一遍,然后无声哑然,“吓了我一跳。”
在寺岛还没感慨万时,猝不及防被挤到了一侧。
丸井拉着仁王跑过来,“崩着你没?!”
眼前忽然换了个人,幸村下意识安慰道,“没有事儿,只是动静听起来有些吓人。”
丸井抿唇,“吓死我了。”
刚才丸井还在上手制备氧气的一系列仪器,瞪着仁王嫌弃他帮不上忙,仁王无辜的看着他。
两个人拌嘴间,那边试管炸裂的声音猝不及防窜入耳畔。
丸井反应了一秒,就听见仁王在他耳侧说着风凉话道,“笨太,如果你不好好……”做的话,一会试管会在你手里爆炸喔。
“幸村!蹲下——!”
先入耳的是“蹲下”,后面就不怎么听清了,反映了一会,喔,幸村。是幸村?
丸井在前一秒还在想等仁王说完话怎么去反驳他半点用没有。后面听见的这句话直接把人吓得脸色煞白。
在近藤老师说这堂课结束的那一霎那就往这跑。
雾蓝色短发的少年穿着校服白衫,安静站在实验台后。那双似潋着碎星的眸子望过来时,让人下意识心安顿下来。
试管炸开的范围其实很小,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
球场上的幸村君和球场外的是不一样的。
球场外的他眉眼间带着的那抹笑意总让人下意识的想要去靠近。
知道他没事儿后,丸井轻舒了口气,尔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唇角扬起笑意,少年澄澈的眸子望过来。
幸村一时被看的有些别扭的移开脸。
仁王扯了扯嘴角,拿胳膊肘捅了捅丸井懒懒道,“piyo,知道没事儿了?”
丸井这才慌神的把视线移开。
好在有惊无险的一场。
丸井唇畔扬起个笑,“你没事就太好啦。”
“他很担心你。”
待到两人转身离开后,幸村的肩膀上凑过来一个灰色的脑袋。
寺岛眨着眸子盈盈笑道。
“是网球部的部员…”幸村垂眸看他,摸了摸他的脑袋,“刚才你那一声吓了我一跳。”
寺岛往他脖颈凑了凑,“我才是受到惊吓。”
“足柄上郡那边新开了家冰激凌店。”
幸村问他想不想去。
“没…我这两天要弄物种起源社的续申,好烦啊。”
寺岛小声抱怨。
他紧接着又道,“你和真田去啊,我昨天去看的时候看的时候见人还挺多。”
幸村笑,“你不去怎么还撺掇我带别人去。”
“啊,因为觉得你可能会喜欢来着。”
外面天光正好,洒在走廊上时是少年齐肩行走的步调。
影子斡旋在脚边,又随着他们的走动拉长,延伸,交叠…又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