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不长的录像不久之前被发给了小镇唯一的电视台。
大多数小镇民众不太熟悉但是警局的人都很熟悉的脸出现在电视里。
警局里的本森生前看起来胜券在握,平等的瞧不起所有路过的警察,表情凶残中透着欠揍,走在大街上都会被巡街的警察拦下来。
但是电视机上,明明是一样的五官,却看起来温和,友善,还带着一些悲伤。
让人忍住不好奇,这个年轻人发生了什么事。
镜头晃了两下,本森的手才离开摄像头,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看起来对电子产品很生疏。
他后退两步,坐在椅子上,背景是一片灰白的墙,看不出是哪里。
本森面对镜头,自我介绍:“我是本森,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我,我在这里出生这里长大,妈妈生下我的时候条件并不好,是教堂和善良的邻居帮忙我才能顺利长大,他们现在年纪已经不小了,我本来希望工作之后能尽自己所能回报他们。”
他微微低头,深呼吸了一下,重新看向镜头:“我相信他们在了解所有事情之后会为我感到骄傲。”
本森看上去陷入了回忆,“去年这个时候,我去纽约旅游,回来的路上火车晚点了,我找不到住宿的地方,沿着国道走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汽车旅馆住一晚上,”
“一个女孩开车路过,她问我发生了什么,我说我没有住的地方,她说我可以上车,她搭我到隔壁镇,我们路上聊天聊得很开心,我下车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在这里的一间酒吧工作,如果要是不急着走的话晚上可以去和她喝一杯。”
他露出了一个有点羞涩的笑容。
“我到了酒吧,酒保是一个男的,我问酒保认不认识这个女孩,酒保说她不舒服请假先走了,但是我来的路上还看到她的车就停在酒吧的后门,”
本森停顿了一下,“我以为她反悔了,不想见我,我在她的车旁边等,想问问为什么,然后我看见……”
他哽咽了一下。
“我看见一个陌生男人抱着她,在挖坑。”
镜头里的人消失了一会,本森重新出现的时候脸是湿的,眼圈发红。
“我很害怕。”
“我躲了起来,对不起。”
“我在角落里偷偷的观察,直到那个男人离开,我跑到他挖坑的地方,把那个女孩挖了出来,她已经死了,然后我报了警。”
“我亲眼看着警察把那个男人带走才离开,女孩的家人给她买了墓碑,准备一周后为她举办葬礼,我很难过,但是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可以回家了。”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本森情绪激动起来,“可是第二天,我看见警察局长亲自把那个男人送出了警局,和他笑着握手告别。”
他的眼泪留在脸颊上,被他随手擦掉,“我去拜访了女孩的父母,他们告诉我。”
本森低着头,冷笑了两声,“他们说警察局的尸检结果是他们的女儿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我把她挖出来的时候她胸前有十四道刀伤。”
过了一会,本森的情绪平静下来,“我没办法接受这件事,所以在警局周围盯梢,我堵到了那个放走他的警察局长,他说我和那个女孩还无关系,没资格过问这件事。”
“我被关押了两周。”
“看守我的警察说,两周之内我不能出去,因为那个男人会在这里停留两周,他们不能让我出去碍他的眼。”
“两周之后我离开了警局,她的葬礼已经结束了,邻居说她的父母接受不了女儿英年早逝的事实,从这里搬走了,带着她的骨灰,什么都没留下。”
他神色平静,但是无端让人觉得他很难过。
“我回了家,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两周,我妈妈很担心,我决定先不工作,在家里多留一段时间。”
“结果不久之前,我又见到了那个男人。”本森咬牙切齿的说。
“我又见到了他,他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老厂房周围,他不认识我,所以我偷偷跟了上去。”
“我是在这里长大的,我相信威廉警长不会被他收买,所以我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到了,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小姑娘的尸体。”他克制不住情绪,捂住脸哭了起来。
本森又在镜头里消失了一会。
“他被捕之后,我和警长威廉打听案件的情况,那个小姑娘才16岁。”
“我把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了威廉警长,我想得到一个保证,保证不会有罪人逃脱法网。”
“警长和我保证了,他说不止是他,FBI也为了这个案子来到了这里,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个杀人凶手逃脱。”
“但是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本森说,“之前的那个局长曾经暗示我那个男人是我这辈子都惹不起的联邦的大人物,我担心FBI和他会有什么联系。”
“在被监禁的两周里,我总是梦到让我搭便车的那个女孩,我总是在想,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有没有可能还活着,如果我勇敢一点,是不是她的父母不用承受丧女之痛之后远走他乡。”
“我不想再在梦里见到那个16岁的小姑娘了。”
“如果我看见他走出警局,我会开枪射杀他。”
“我不知道他的背景到底有多深厚,整组FBI探员光明正大的来到这里让他杀死两个无辜的女孩后不到24小时就从警局里走出来,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是没有,也不该有人能在剥夺他人的性命之后不付出任何代价。”
本森眼神坚定的看着镜头:“在行动之前,我录下了这个视频,把它交给了我的母亲,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视频,就说明我已经动手了,我不知道你们看到的时候我会是什么状态,入狱,被审判,”
他微笑着说:“或许已经死了。”
“但是不管怎样,都不重要,我可以死,但是正义不死。”
最后,本森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如果看了这个视频有人相信我,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我妈妈。”
视频结束。
穿着职业装的主持人出现在镜头里,用冷静的语调介绍了本森目前的情况。
“据可靠消息,本森与今日发现在警局审讯室内身亡,尸体无明显外伤,死因尚不明确。”
“另外,”主持人兼顾职业道德和大众同理心的轻微哽咽了一下,“本森的母亲,也于不久前发现死在家中,尸体被发现时倒在电脑前面,推测这位伟大的母亲在发出儿子留下的遗言后就举枪自杀。”
“目前当地警局和来此侦破少女被杀案的FBI探员均为对此发表意见,我们在本森家门口见到了两位FBI探员,表达了民众对于此次骇人听闻的案件的关心,但是两位探员始终不发一言。”
电视上出现了摩根和艾米莉的身影,两人目不斜视,一句话都没有说。
在电视台前线记者的镜头语言中,他们俩连走路的姿势都透着不可一世。
看上去完全没把电视机前的观众放在眼里。
主持人继续说:“我们采访了与本森母女关系密切的神父,从邻居的口中我们得知,神父自小看着本森长大,本森从小到大都是非常循规蹈矩的好孩子,非常虔诚,经常和母亲来教堂,出于个人情感的原因,神父拒绝了出境,但是他对记者明确表示,本森的母亲是个很坚强的女人,难以相信她会自我了断,正在强烈要求警方彻查本森母亲之死。”
镜头回到主持人脸,他的眼神平静中带着坚毅,“关于这起少女谋杀案,到目前为止从被害人到凶手都有太多疑点,从被害人抛尸现场被逮捕的威尔伯德里克为什么能在被关押的二十四小时内离开警局,而本森在深夜被FBI探员逮捕,无理由关押数天之久,最终身死警局,死因不详。”
“案件的真相到底是什么,FBI探员来到小镇到底有什么目的,被害女孩是否最终能等到正义与公理,本台会持续关注。”
新闻结束,电视屏幕开始放广告。
病房里空气都凝固了。
JJ半卧在病床上,瑞德和杰森一左一右坐在她两边。
半晌。
杰森笑出了声,这主持人的发言稿给他带来了家乡的感觉,忍不住开始鼓掌。
在他的掌声中,瑞德干巴巴的说:“本森这辈子都没离开过小镇,他说的一年之前见过威尔伯是假的。”
杰森:“那确实,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威尔伯在黄石公园里抓温迪戈呢。”
瑞德好奇的问:“温迪戈是什么?”
杰森:“一种在极端环境下以人为食,但是后来习以为常最后因此变得半人半鬼的怪物,论身体素质,温迪戈比变形怪强多了。”
“嘿!”JJ忍不住大声说,“现在是讨论什么是温迪戈的时候吗!”
瑞德当上FBI以来还没面对过这么严峻的舆论形式,他转头看向JJ,想知道对外联络官怎么打算的。
JJ表情严肃的说:“我需要和小组汇合,霍奇需要有人帮他应付记者和舆论,最差的结果小组会被召回,我们所有人都有可能被停职。”
杰森慢悠悠的说:“本森已经死了,艾达找到了,你们在这里需要侦破的案子已经没有了,你们小组回去也没什么不好。”
JJ看着杰森,严肃的说:“威尔伯没有杀害梅根,虽然他神神秘秘的,法律意识淡薄,自己溜门撬锁跑出警局给我们添了很多麻烦,还给霍奇打电话装变态要对黛比下手,但是他不应该背着不属于他的罪名被通缉。”
JJ皱着眉,“我以为你们是同伴,你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清白吗。”
杰森心说,我们家人均八个通缉令我在乎得过来吗。
他换了个方向劝说两位刚正不阿的探员:“目前其实很清楚了,变形怪在小镇为所欲为,针对的是威尔伯,你们也没有有效的克制变形怪的方法,留下也没什么意义。”
瑞德小声说:“但是你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变形怪首领要针对威尔伯啊,我们可以尝试分析首领的行为逻辑,目前看变形怪的案子和反社会人类其实也差不多。”
他越说底气越足:“那一箱笔记可以帮我们侧写变形怪这个种族,我们可以联络加西亚,她在匡提科没可能被顶替,帮我们筛选出真正的组员之后完成对变形怪首领的侧写,就能知道下一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