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笔并不长，也就五厘米左右。

和周围的笔画组成了一个类似漩涡的符号。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杰森总觉得他站在不同的位置看这一笔的粗细和方向稍微有点变化。

整个地面的图案复杂繁琐，如果不是发现之后死盯着这一笔根本发现不了。

杰森从靴子里摸出匕首。

瑞德问：“你在干嘛？”

杰森用匕首剐蹭着地上的法阵，刮下来了一小块涂料，他看不出这是用什么画的，颜色像血，但是里面又有黑色的小颗粒。

他用匕首划过这一笔，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杰森趴的更低了，用匕首最尖最薄的位置回到发出响声的地方，明显感受到这一笔起始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高低落差。

瑞德注意到他匕首的行动轨迹，用手摸上去，抬头茫然的看着杰森说，“这一笔没有画完？”

笔画边缘的位置因为高低落差并没有画上去，但是站起来俯视整个图案的时候，光照在上面产生的细小阴影造成了似乎完整的错觉。

但实际上不管画它的人想要它实现什么效果，都不可能成功。

整个房间越来越像一个陷阱了。

出于对威尔伯智商和人品的信任，杰森姑且假设是他给不知名反派设下的。

如果失效的阵法是威尔伯有意为之，那这个房间应该还有别的意义。

杰森抬头，屋顶是朴素的泥土，四周简陋的掉渣，和家里某个夜行翼手目日常暗算别人的环境天差地别。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哪个高低落差视觉效果做的还不错。

杰森重新蹲下，他发现这一笔高低之间有一个缝隙，匕首刀刃可以插进去。

他把匕首插了进去，沿着缝隙松动的地方活动。

笔直向下匕首刀刃没入一半的时候，碰到了某个很坚硬的东西。

杰森稍微活动匕首戳了两下，发出‘邦邦’两声。

瑞德听见声音：“可能是石头，我们要不要挖开看看？”

杰森：“挖。”

他们手里什么挖掘工具都没有，两人离开山洞跑到最近的守林人小屋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铲子。

瑞德体力彻底清零，杰森一个人翻开了整个地面。

匕首接触到的硬物并不是石头，而是水泥。

瑞德歇了一会，帮杰森一起把挖开的泥土地清出去。

水泥浇筑的地面露出了全貌。

法阵之下还有法阵，用黑色的油漆画在灰白的水泥上。

黑色的法阵同样繁复，和表面上的有相同的风格但是具体画法完全不同。

瑞德已经放弃理解这个房间了，缺失的信息太多，他很难弄明白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看着地面上的图案，把笔画记下来等到出去的时候找找资料，尽量弄清楚这个到底是干什么的。

然后他被其中一笔吸引了注意。

他不太懂法阵是不是需要首尾全部连在一起不能断开才能奏效，但是这一笔显然没有和周围相连。

这一笔像一个卡通的四四方方的爱心，中间凹进去的地方长了两只耳朵。

图案不大，也是黑色画的，一起看在整个法阵里没什么违和感，但是注意到它之后就会觉得。

还怪可爱的。

瑞德摸了一下，这个图案也是用黑色油漆画的，和旁边手感一样。

他叫了杰森一声，把这笔指给他看。

杰森一看就笑了，小声的说：“威尔伯真是。”

他蹲下，把手放在了这个图案上。

一瞬间，这个山腹中的地道房间无中生有的刮来一股狂风。

瑞德被吹得直接贴在了身后的墙上。

杰森用一只胳膊挡住脸，后退了好几步，另一只手打开了手枪保险。

屋子里很快风平浪静。

杰森抽出手枪。

屋子里没有出现第三个活物，但是在他们原本站着的位置多了一个金属箱子。

半人高，看上去很重。

箱子严丝合缝，上面没有把手也没有锁孔，只有正前方箱盖和底部链接的地方有一个小孔。

一毫米左右。

瑞德绕着这个箱子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机关可以打开，抬头想问杰森怎么处理，需不需要联系人搬出去暴力拆开，就看到他从身上摸出一根铁丝，捅进那个小孔里，不知道怎么操作的，箱子里发出‘咔’的一声。

箱盖自动弹出了一厘米宽的缝隙，杰森一用力，就打开了。

瑞德看着打开的箱盖内部沉默了一下，指着里面五颜六色的电线问：“那个是炸药吗？”

杰森正在翻箱子里的东西，头都没抬说：“对，要是有人想暴力直接打开的话估计会炸。”

瑞德后退了三步。

杰森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没事的，打开之后就不会触发了，这个威力不大，暴力拆除也顶多毁掉里面的东西。”

箱子里装满了笔记本，和杰森刚来到这座小镇在威尔伯的房间里发现的一样，他随便打开一本，里面日期显示写于威尔伯十八岁那年。

这一箱大概是威尔伯离开哥谭之后遇到的所有怪物，他把它们全都记了下来。

美国境内的猎人大多是家族事业，每种怪物有什么特点怎样克制都是家长告诉孩子，孩子再告诉孩子的孩子，这样一代代传下去。

但是也有不少是本来一家人过着平顺安稳的人生，天降横祸被怪物摧毁了他们的生活，开始自己挖掘真相，其中一部分成为了合格的猎人。

大部分死在了这条路上。

杰森看着这一箱笔记本，如果这些本子里的内容集合整理到一起，弄一个网站之类的，大概能救不少人。

瑞德把手伸向箱子里，看杰森没管，拿出一本看了起来。

杰森把笔记本都拿出来，箱子空了之后，他一眼就看出来箱子底部的厚度不对，敲了两下，用匕首贴着箱子的内壁轻易的划开了底部的夹缝。

他找到了一个信封。

信封是黑色的，反正面都没有写收信人或者寄件人，没有贴邮票，火漆也是黑色。

信封不厚，杰森撕开火漆，里面有一个优盘和一张薄薄的信纸。

他把优盘放进外套内侧的口袋里，威尔伯藏这个信封藏的这么小心，估计里面的内容不简单。

杰森展开信纸，看到了一整张无意义的词汇堆积，甚至凑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估计需要拿到蝙蝠洞的内部密匙解密才能看到完整内容。

他看着一整箱日期完整连贯的笔记本，想起几天前那个没头没脑得电话，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几天前，杰森夜巡完毕回到了某个安全屋，准备吃点夜宵，接到了威尔伯的电话。

他听起来语气正常，就像是日常问候，“嘿，Jay，在忙吗？”

杰森站在厨房，一手打了个鸡蛋，一手拿着锅，歪头夹着手机，语调懒洋洋的：“今天哥谭挺太平的，怎么了，你想趁老头子忙的时候回家吗，打个招呼我就去给他找点事干。”

威尔伯笑出了声，“然后他就顺理成章的把公司丢给提姆是么，帮帮忙吧，孩子才多大，已经把咖啡当水喝了，我还想等他身高超过迪克的时候去嘲笑他呢。”

鸡蛋五分熟，杰森关了火，盛到盘子里，“按照现在鸟宝宝的长高进度这一天不一定会到来啊。”

威尔伯又笑了。

静了一会，他听见杰森那边一个简单的三明治做好了，杰森站在锅边开始吃的时候问：“你最近怎么样，红头罩还在和黑面具对掐吗？”

杰森边嚼边说：“黑面具早就是昨日黄花了，现在红头罩的领地除了总有奇怪的翼手目乱晃之外都很太平。”

威尔伯又问：“你对你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杰森皱着眉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手机拿远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挺好的，为什么这么问，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我去找你吧。”

威尔伯拖长声音说：“我能有什么事，在路上太无聊了和你打个电话。”

杰森：“你确定？”

威尔伯：“确定，你吃完赶紧睡觉吧，我换个人骚扰。”

没等杰森回答，威尔伯挂掉了电话。

杰森挂掉电话，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从床上蹦起来找提姆拿到威尔伯的信号地址就杀了过来。

回到现在，杰森拿着手里的信纸，有点像联系提姆现在就把密匙都传过来看看这把自己搞失忆了的小王八蛋写了点什么东西。

瑞德发出一声惊叫。

“我知道了！”

他捧着手里的笔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想到，威尔伯的笔记本里每一个字母都像刻印在他的大脑里一样。

一瞬间，脑中的迷雾散去，他和‘巫士’之间的每一句话都是如此的清晰。

杰森正拿着手机，试图联系哥谭蝙蝠洞，反复刷新之后确认这里就是搜不到信号。

他问瑞德：“你知道什么了？”

瑞德举着打开的笔记本对杰森说：“我知道‘巫士’是怎么回事了，我为什么不记得他的长相和声音。”

“我们根本就没见过面，一直是写信联系的，他是我的笔友，‘巫士’和‘教授’是我们自己起的名字。”

杰森看一眼笔记，看一眼瑞德兴奋的脸，又看一眼笔记，又看一眼瑞德，“你还记得一个将近十年没有联络过的笔友的笔迹，还认出来了，他成年之后的笔记和小时候也不一样吧。”

瑞德指着笔记上的单词对说：“差别没有那么大，他从小到大写L的时候都会故意斜一下。”

杰森看着这个靠笔记拔掉威尔伯马甲的竹竿探员，心想被管家养大就这点不好，花体字这么多年都改不掉。

杰森边说边往外走：“行了，想起来就想起来，这里没什么东西了，赶紧出去我需要手机信号。”

瑞德拿着一本笔记跟在他后面问：“这些笔记就放在这没事吗？”

杰森：“按照威尔伯的习惯，肯定没事的。”

瑞德此时对威尔伯充满了好奇：“他什么习惯？”边说边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已经走出两米左右，原本箱子和笔记本的地方此时空无一物，如果不是瑞德手里还剩一本，他估计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重新回到外面，两人才发现外面的空气事如此清新。

杰森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给提姆，威尔伯的电话就响了。

是诊所里的JJ。

杰森接通，JJ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们看见新闻了吗，出大事了，我需要回警局和我的同事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