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前,这还是一间干干净净的审讯室,里面关着一个坦坦荡荡的嫌疑人。
现在这间屋子已经能让整个州的清洁人员敬而远之,不加钱是不会有人愿意打扫的。
索性,这里是犯罪现场,不需要清洁人员打扫,现场勘察员自会提取证物。
屋子里到处都是血,地上简直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血腥味扑鼻。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门紧闭着,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好像查理斯直接融化成了着一地血水。
墙上用浓浓的血写了一句话。
FUCK THE WORLD
霍奇回头问威廉警长:“这个房间的监视器呢?”
威廉:“跟我来。”
威廉警长领着BAU来到监控室,文员正翘着二郎腿用手机看电视,看见警长进来,匆匆忙忙的关掉手机,解释:“我,我,我就是休息时间看一会。”
威廉,“别废话,把查理斯那间审讯室的监控调出来。”
文员手忙脚乱的操作电脑选中摄像头,把时间往回调。
霍奇和威廉警长越看脸色越难看。
时间从后向前,那间审讯室的画面没有任何变化,一直是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寂寞的呆在审讯室里。
查理斯的整个审讯过程都没有录进去,他甚至从没有出现在镜头里。
文员刚刚毕业,一毕业就进了警局看显示器,完全不明白两位长官为什么这么生气,眼神中充满未被社会毒打过的天真愚蠢。
威廉完全不想和文员解释发生了什么,霍奇转头对他说:“我需要你把刚刚这段监控录像发给我们匡提科的分析员,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威廉:“当然,我也会请技术人员检查下这是怎么回事。”
威廉气得脸都红了,他是比较传统的美国白人,重视社区,重视地盘,如果不是最开始艾达失踪,未成年失踪时间太过重要,他需要在最短时间内把小女孩找回来他甚至不会邀请FBI协助。
警局内部监控录像被篡改这简直是明火执仗地在他的地盘上□□。
不能容忍。
现场勘察人员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他们还没进入现场就不得不先去换一双鞋,皮鞋加上鞋套完全没办法走进这间屋子,他们得换上雨靴。
勘察人员带着口罩,套着长手套忍着恶心摸索遍这间屋子地每个角落也没有找到任何一块疑似人体组织地固体。
到最后勘察组长十分崩溃地出来对警长威廉说:“你们确定有人死在里面吗,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给嫌疑人用浓硫酸泡了澡吗?”
威廉气得七窍生烟,扭头就走要去问问负责收押查理斯搜身地警员是怎么干活的。
BAU成员们看着警长走远,冷静的觉得还是给他点时间静一静。
艾米莉找勘察人员要了雨靴和手套,准备一起看看是什么情况。
摩根用膜拜的眼神看向这位勇气可嘉的女士,转身笑着对瑞德说:“你不准备加入艾米莉研究一下这个现象的成因吗博士?”
瑞德站在离门口最远的位置,听见摩根的话,瞟了一眼审讯室。
摩根觉得他的脸色不太对,问:“怎么了,kid,不舒服吗?”
瑞德:“没有,只是觉得这一天糟糕透了。”
*
斯潘塞瑞德才是真的觉得这一天糟透了。
以BAU的履历来说未成年失踪案一点都不特别,不管是因为拐卖人口团伙还是恋童癖个人行为或者嫉妒女孩被自己丈夫喜欢的恶毒亲戚他们都破过。
接下这个案子的时候没人能预料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JJ的车祸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打击。
打击大到甚至开始觉得童年的鬼故事真的发生过。
他决定清醒一下给妈妈打个电话验证一下这个想法让自己死心,结果电话还没拨通就有一个眼熟的警官不知为什么跳出来袭击他。
在警局被警察袭击这件事在瑞德立场简单的人生中显得过于惊悚,肾上腺素和恐慌同时作用于他的大脑,以至于那几分钟发生的事在他的头脑中非常混乱。
不然他怎么会记得那个警察拿匕首袭击他却自己肚子上多了个口子呢。
瑞德依稀记得最后那个警员腹部受伤之后依然追上来打晕了他。
瑞德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他闭着眼假装没有醒,周围非常安静,一个人都没有,他平躺着,后背屁股这些接触平面的地方很痛,好像躺在一个很硬的地方,不像是医院。
瑞德能感受到微风吹过他的脸,但是眼前并没有很亮,空气中传来泥土和树木的味道。
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首先,这里肯定不是医院,其次,如果他的同事或者正常的警察见到他一个人昏迷在警局的空屋里不可能不把他送到医院。
他被袭击他的人带走了。
瑞德不敢睁眼,又在原地静静的躺了一会,周围安静的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小心翼翼,眼皮稍微抬起一道缝,室外的天光照射进来。
眯着眼,余光扫视自己的周围。
空无一人。
他一动不动,彻底睁开眼。
睁眼就看到他头上一个老式的,一看就很沉的电视机正对着他的脑袋!
风一吹,电视机随微风晃晃悠悠的摇摆起来,瑞德心脏快停跳了,他眯着眼睛,用自己的近视眼艰难的看到这台电视被一根不算太粗的绳子吊在天花板一个铁钩上。
瑞德视线沿着绳子慢慢的向下走,惊悚的发现绳子的另一端呀压在一个木板上,木板零零碎碎的堆了一些杂物,目测重量不可能支撑吊起一台老式电视。
电视机能被固定在那个高度的决定性因素在于这个木板足够长,另一端伸到了瑞德身下,他昏迷的时候肩膀死死的压住了这块板子。
也就是说如果他在昏迷的时候无意识翻了一下身,或者醒来没有仔细观察四周直接做起来。
木板一动,电视机就会直接掉下来把他脑袋砸成个摔碎的烂西瓜。
瑞德吓得惊叫一声,然后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周围还是一片安静,只能听见自己心脏怦怦跳的声音。
瑞德双脚城主地,微微抬起后腰,把重心全放在肩膀上,确定头上的电视没有动。
然后肩膀在木板上一点一点的蹭,他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靠自己的体重。
瑞德衣服满是灰烬,脸也脏了,终于成功的在木板和电视机都没有晃动的情况下转过了身,从仰卧变成趴在地上。
他用手撑着木板,像做俯卧撑那样确保身体重心在双手上,慢慢让肩膀离开木板。
回头看一眼,身后是空地。
瑞德做了个深呼吸,手臂前屈,然后用力把自己往后一推,双腿配合发力,把自己推到后面的空地上,然后双臂抱住了头。
电视机强大的自重加上重力,飞速直降地面,发出一声巨响,零件甩飞出去崩的到处都是,劈里啪啦的打在瑞德身上。
安静下来之后,瑞德小心的把胳膊放下来,看见已经四分五裂的电视机想到险些出现在电视机下面的自己四分五裂的脑袋。
以后摩根再拉我锻炼我肯定不跑了。
他心有余悸,腿和手都还在微微颤抖,坐在原地缓了一会,站起来探索周围的环境。
他检查自己,发现自己只穿着里面的衬衣,外套不见了,手机钥匙全都不在身上,醒来的地方是一个木头搭的小屋子,看起来很旧了,地上布满灰尘,脏到能清晰的看出刚刚瑞德在地上咕涌的痕迹。
瑞德打开门,借着室外光观察地面残留的脚印,确定这里那他放到这里的男人是个身高体重都和他自己差不多的人。
瑞德又想到了那个鬼故事,心中异样的感觉越来越重。
但是他现在身上没有手机,没办法联系外界,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和同事们汇合。
他走出房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小镇里。
小镇的地图此时出现在他脑中,他还不饿,估计昏迷时间不会超过六小时,这个小镇三面环山,海拔不低,山上就是茂密的森林,没有人住在上面,只有狩猎季前夕会组织猎人上山为游客的到来最准备。
瑞德判断自己应该是被行凶警员运到了山上。
谢天谢地那个拿走他手机和外套的人没有脱掉他的鞋,否则他估计自己是走不回小镇了。
瑞德往外走,观察四周,视线里完全没有城市的影子,那个警察肯定有同伙,否则一个和自己体型差不多的人绝对没办法不引人注意的搬着一个昏迷的成年男人走到山里这么远。
周围灌木生长的很茂盛,这是个好消息,意味着瑞德也能轻松的通过植物被破坏的痕迹判断出别人走过的路。
他用衣服裹着手,从树上掰断了一根树枝用来探路,顺着有人行走过的痕迹猫着腰尽量不发出声音的走了过去。
他不确定绑走他的人是不是离开了,最好安静一点。
他小心翼翼的一小步一小步的前进,用木棍扒开前面挡路的灌木,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一空,摔进了一个山坑里。
瑞德眼泪都出来了,手忙脚乱的找到自己四肢的位置,坐在原地给自己打气。
然后他闻到了一股不详的味道。
味道的来源就在他身边。
瑞德低头看去,两具尸体正直挺挺的躺在他的身边。
尸体腹部已经出现鼓胀,他用木棍小心的把两具尸体的面部露出来,随着他的翻动,尸体口鼻耳朵流出血。
这两个人死亡时间在48小时以上。
他们的脸暴露在瑞德的视线中。
瑞德认识他们,从本森手下幸免于难的女孩黛比 黑尔的父母。
如果黛比的妈妈至少两天前就已经死了,那陪黛比来警局翻供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