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惊地看着艾蒙伯爵和艾伦,这也太过于不可思议了,难不成真的按照她的记忆复制了两个人吗?
但是,另外一个人是谁?
她看着这个人觉得眼熟,可是,怎么样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人。
“现在怎么办?三天了,关于护身符的下落一点都没有!”这个人急躁地对艾蒙伯爵说道。
“又不是只有你焦急这件事。”艾伦挡在艾蒙伯爵的身前,不满地反驳着。
“啊?你说啥?哈!如果你不是跑回城堡,而是和异象者去找护身符,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麻烦!”这个人怨气重重地对着艾伦吼道。
“当时白岩转回城堡要去袭击伯爵大人,无论什么时候,伯爵大人的安危永远是第一位,我不可能为了一个护身符而不顾伯爵大人的安危。”艾伦也对这个人毫不客气。
“啊?一个护身符?!一个护身符!!”这个人简直要气炸了,“艾蒙是什么陶瓷娃娃吗?一个白岩都对付不了?而且,你居然那么久都没有封印白岩,难道不是你无能?”
安琪想起来了,这个人不就是一直在伯爵庄园的管家吗?但是这个管家真的是说话毫不客气啊。怎么看也不像是听候伯爵大人命令的下属,和艾伦完全不是一回事的感觉。
“啊?当时白岩已经进入了狂魔阶段,你以为单凭一个人就能对付吗?护身符不是只有你需要,不要只为你自己的事情考虑,在我这里,伯爵大人的事情,永远是第一位,臭狗!”最后两个字艾伦恶狠狠地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
“啊?你说什么!”管家听见“臭狗”脸色大怒,一把抓住了艾伦的衣领。
“艾伦!”就在两个人剑拔弩张之时,艾蒙伯爵冲到两个人之间,挡住了艾伦,将两个人分开,“你们都冷静一下,现在我们该考虑的是,必须尽快判断出来谁才是真正的异象者。”
“怎么判断!现在没有护身符,拿什么去判断?”管家对着艾蒙伯爵虽然不像对艾伦那么粗暴,但是,也是毫不客气。
“不是告诉过你,即便没有护身符也还有别的方法吗?是你自己没有耐心,还有,请你对伯爵大人的粗暴道歉,臭狗!”只要是对艾蒙伯爵有任何的不敬,都可以让艾伦暴怒。
“喂!偷偷摸摸的是想做什么坏事吗?”突然,管家温迪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阴影之处,完全没有理会暴怒的艾伦。
再下一秒,眨眼之间,管家温迪已经冲到了安琪的面前。他带着凶光的眼睛,仿佛一头猛兽一样,面目狰狞地怒视着她。
安琪僵硬在原地,惊恐地看着看着怒气冲冲的管家温迪。
“你在这里偷听多久了!”不过是转头的功夫,艾伦和艾蒙伯爵也站在了她的面前。
“大,大概有那么一小会儿……”
“你都听到了什么。”艾蒙伯爵看着她的神情就像她第一天到城堡里询问她问题的时候一样。
“我,我只听到了护身符没找到,还有异象者什么的。”艾伦和管家温迪吵的太凶,实际上她听到的也不多,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当然,她也无法拒绝回答艾蒙伯爵的问题。
“那么护身符呢?找到了吗?”艾伦急切地问道。
“找到了。”
“在哪?”管家温迪一下子激动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紧紧地逼视着她的眼睛。
“你,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想要护身符。”安琪没有因为管家温迪凶恶的表情而后退,她深吸一口气,反问起来。
“和你没关系!”温迪拒绝回答安琪的问题。
“当然有关系!这是姥姥留给我的遗物,我怎么可能轻易交给别人?”在狭缝的时候,姥姥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护身符交给任何人,哪怕他们救了她,她也不可能轻易就交出去。
“我……”温迪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在我知道为什么你这么想要护身符之前,我是不会说的。”安琪甩开了管家温迪的手。揉着被抓得生疼的地方。
“如果没有这个护身符,我的族人就会陷入永劫不复之地。”说着管家温迪的脸上没有了刚刚的凶恶,仿佛即将融化的雪堆一样,千疮百孔。。
“这个护身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救你的族人?”安琪觉得自己越听越是糊涂。
“关于护身符,你知道多少?”沉默了许久的艾蒙突然问道。
“我只听姥姥说,这个很重要,让我一定带在身边。不允许交给任何人。”她一直以为,这个护身符是姥姥留给她护佑她的,现在看来,她觉得,一定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这个护身符是来自天神之子的眼泪,当天神之子为了拯救人类,却被人类杀害的时候,天神之子祈求天神宽恕无知的人类,而流下的泪。也可以说是人类与自然世界之间的契约,当被天神选中的人类,拥有了护身符,就可以打开人类与自然世界相连的大门,获得自然世界的力量,当然,一切都要遵从自然法则,如果违背了自然法则,就会受到自然世界的惩罚。”
安琪惊讶的听着艾伦的娓娓道来。她从来没有听过姥姥说过关于护身符的事情。作为祭司,姥姥当然拥有自然世界赋予的力量,但是,什么天神,什么自然法则,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果这个护身符是属于来自天神力量的法器,为什么会交给她这个恶魔之子?
“所以,姥姥也是天神选中的人类?”既然说,天神选中的人会拥有自然世界的力量,那么作为祭司的姥姥肯定就是了吧。
艾伦摇摇头,“被天神选中的人类,也被称为异象者,是可以带来异象的人。可以带来异象的人,一定是承担了世界上所有重量的人。要承受了曾经天神之子所承受过的所有痛苦,并且还能坚持过来的人,才能成为异象者。而作为村子里的祭司,虽然可以使用自然世界的力量,那更像是一种恩赐,而不是成为让自然力量心甘情愿被使用的主宰者。”
“所以,那个异象者在村子里?”安琪紧张地盯着艾伦,她如果没听错的话,刚刚他们在讨论的时候,的确提到了她和安娜的名字。难道异象者是安娜?
“对,就在你和安娜之间,现在需要护身符来判断你们谁才是真正的异象者。护身符会选择真正的异象者。”
“我或者安娜?”虽然安琪大概猜到了,但是,她亲耳听到,还是不可置信。这么说,她可能根本不是什么恶魔之子,而是异象者?
“可是,异象者到底是什么人?”异象者可以支配使用自然力量,然后呢?
“是可以拯救这个世界的人。”
“怎么拯救?”她完全想象不出来,如果她是异象者的话,她会用什么样的心情去拯救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是需要她来拯救。
“大概只有异象者自己知道吧。”艾伦叹了口气。
“护身符不在我这里。在文森宇那里。”安琪把她找到护身符时,被文森宇发现的事说了一遍。
艾伦听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结界就是从文思鲍家开始减弱的,我去查探过好多次,但是,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那赶紧把护身符拿回来啊,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一旦出了问题怎么办!”温迪急迫的说道。
艾伦瞪了温迪一眼,“你不要大脑这么简单,结界不会无缘无故就减弱的,所以,文思鲍的家里一定有什么。要是强行过去,万一中了什么圈套,被发现了,就什么都完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干等着被发现吗?”温迪焦躁不安地咬着手指。
“当然不能这样啊,只是,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等你想出来了,黄瓜菜都凉了。”
“你在这里说来说去,你要是有好办法,我愿洗耳恭听。”
“啊?你不才是术士吗,你居然问我!”
“知道你还叽叽歪歪的,要么你想个办法,要么闭嘴。”
虽然安琪发觉艾伦嘴巴会有点刻薄,对她的态度也是很明显的不喜欢,但是,无论如何,言语举止间还是会保持着儒雅礼仪。她还是第一次见艾伦和别人这么凶的吵架。
“你们感情很好啊!”安琪不由得觉得,关系亲密的人才会这样争执,要是真的互相嫌弃,大概,客气得犹如陌生人一样了吧。
“啊?你是眼睛坏了吗,哪里看出来我们感情好了。”
即便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现在也同时瞪着安琪同步说了一样的话。
顿时两个人两看相厌地白了对方一眼,谁也不看谁。
“我去取吧。文森宇说,只要我回村子里,他就把护身符给我的。现在我既然在村子里,他总是要兑现他的话。”安琪自荐道。
“不行,在没探清楚文思鲍家到底有什么问题的情况下,你绝对不可以踏进他家一步。”艾伦断然拒绝道。
“这……那我叫他出来呢?”安琪又何尝不想尽快拿到护身符呢。
“虽说,当时用我们的身份,把你从处刑之下保了出来,但是,你这样明晃晃地去找他,直接去要护身符,还是不妥,更何况,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是对护身符有什么了解。对了,那个护身符是装在盒子里吗?”
“嗯,我拿出来看过之后,还是放进盒子里了。文森宇捡到的时候,也是在盒子里好好的装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不是异象者,或者是相关的人,是没有办法打开盒子的,现在来说,护身符应该还是安全的。”艾伦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去学校呢?”安琪实在想不到还能去什么地方可以遇见文森宇了。虽然村子不大,可也不是任由她到处走的。
“你是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去找上门,要护身符吗?”艾伦无语的白了一眼安琪。
“那,那怎么办?”
“不过,其实学校也可以。”艾伦沉思了要一会儿,说道。
“你一会儿不行,一会儿行的,到底要怎么样。”温迪冷笑道。
“不是直接去学校,是去上学。”
“这有什么区别?”温迪嘲笑地看着艾伦。
“本来你不是一直也在上学吗?”艾伦白了温迪一眼,转而对安琪说道。
“是啊,不过,现在他们大概已经把我除名了吧。”毕竟她离开村子这么久,而且,刚刚接受了审判。现在的她恐怕已经不能和离开之前比了。不知道,村子里的人有多么痛恨她。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搞定的。”艾伦胸有成竹的笑道。
“我也去。”艾蒙说道。
“伯爵大人,这样暴露在人群中,恐怕会有危险。”艾伦担忧地看着艾蒙伯爵。
“艾伦,我们需要监视的人,几乎都在学校里,即便不是在学校,那些与他们相关的人也在学校里。接近这些人,也会帮助我们搞清楚很多事情,况且,有些事情,只有我才能做到,如果我不去,而是让安琪一个人去,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危险。”
艾伦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他当然清楚,如果艾蒙伯爵也在的话,有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但是,同样地,这也增加了艾蒙的风险。他不希望艾蒙有任何危险,可是,他知道,一旦艾蒙想要去做的事情,他是没办法阻止的。
“那我也去。”艾伦可不想让艾蒙和安琪单独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不行,你有你的事情,如果我们都在同一个地方,不是会风险更大吗?”
艾伦无奈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他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艾蒙的身边。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我和安琪的。”艾蒙轻揉了下艾伦的头。
艾伦点点头。现在的情况来看,也只能这样了。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文思鲍看着空荡荡的地牢,他狠狠地踢了一下地牢的铁栅栏。
处刑被艾蒙伯爵他们打断之后,他急匆匆的赶回了家里。他站在地牢的外面大门前面很久,他努力地想要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老乞丐的预言再一次应验了,这么说来,他的儿子文森浩有救了。但是,接下来还要怎么做?他要找到老乞丐问个清楚,这次,再也不会让他含混不清的糊弄过去了。哪怕用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也要撬开他的嘴,让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说清楚。
他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用家里唯一的钥匙打开了外面的铁门,接着,他点亮了挂在里面的提灯,再从里面把铁门关好,并上了锁,接着,他走下了不知道走了几百次,几千次的那段楼梯,来到了那个阴暗潮湿,充满了霉菌恶臭的味道的地牢。然而,那几百次,上千次的熟悉的景象这一次却出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地牢里那个总是喜欢喃喃自语,或者漫无目的的在墙上胡乱的画着什么的,浑身散发着恶臭气味的老乞丐不见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牢房,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的大脑也抽离了一样。忽然之间,他不知道要怎么思考了。
他反复的确认着牢房上面的铁锁,完好无损,完全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他很确定,这个铁锁的钥匙只有他手中的这一把,从第一天把老乞丐关进这座地牢里以来,他就没有让钥匙离开过身边。
莫不是,那个老乞丐死在了牢房里?里面太黑,他看得不够清楚?他慌忙的打开牢门,冲了进去。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他发了疯的在牢房的各个角落里寻找着,甚至连牢房墙壁上裂开了几厘米的缝隙也没有放过。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他看着空荡荡的地牢,这一刻仿佛失了智一般,眼神呆滞无光。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那墙壁上老乞丐留下的痕迹。他以往从来没有仔细看过那墙壁上画着的是什么。他以为是老乞丐无聊打发时间,不过是一些鬼画符罢了。
然而,他看着眼前那一片一片仿佛用黑色墨汁画着的,弯弯曲曲的花纹,像一朵又一朵盛开着的黑色的花,又像一个又一个的骷髅,他们好像在笑着,那笑容好像被黑暗的气息缠绕着。那一条又一条的黑色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的眼前扭动着,在每一面墙壁上蔓延着,像吐着黑色信子的蛇一样,那蛇又露出了诡异黑暗的笑容。忽然之间,什么都没有了,那黑暗的气息像雾气一般,一瞬间消散在牢房的空气之中,无影无踪。而墙壁上,只有一层又一层的苔藓,以及散发着恶臭的霉菌。破败的裂缝蔓延在墙壁上,像一个在嘲笑着的嘴角。赫然的嘲弄着文思鲍。
文思鲍想不通,为什么老乞丐会这样凭空消失了。难道这个家里有什么人在协助老乞丐?但是,家里除了他和文森宇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人了。平时来做家务事的人,他从来不会留他们在这里过夜,当然,也根本不需要。他监视着所有来往这个家中的每一个人。
没有人来过这一片花园中。
到底是谁在帮助老乞丐?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呢?
他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心跳加速。他的视线在变得模糊,耳朵里仿佛有什么奇怪的虫子在鸣叫一样,吵得他头疼欲裂,但是他却怎么都赶不走那个惹人发怒的声音。
他觉得世界在迅速的旋转着,甚至让他的双腿失去平衡,只能坐在楼梯上。
他用尽全力抬起头,看着模糊的楼梯,楼梯之中那模糊的木门。他笑了下,他居然怀疑是文森浩搞的鬼,以文森浩现在的样子,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但是,难道说……或许……
他突然向楼梯上的那个木门冲了过去,他的脚还是没什么力气,他连手带脚的爬着到了木门前。他的手在发抖,他用力的按住发抖的手,让自己可以顺利的打开门。这把门的钥匙也是只有这一把。
木门打开之后,这个房间更像一个实验室,在房间里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注射器,瓶瓶罐罐。而在房间的角落又是一个牢笼。
他看着牢笼里那只恶狼,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牢笼门前,那门上的铁锁也是完好无损。当然,恶狼也是好好的在牢笼里。
这只恶狼柔和的眼神,没有一点凶恶的样子,恶狼轻柔地用掌垫碰了碰他的手,好像在安慰着他似的。他无奈的笑了。
“森浩,爸爸我会治好你的,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你的。”他轻揉着恶狼粗糙的皮毛。
转身,他看也没有看恶狼不舍的眼神,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将每一道锁细致的,一遍又一遍确认地锁好。
他在入口的铁门也是一样,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没有外人闯进来的痕迹。有的只有他自己急乱的脚印。
风吹着花园里的树丛,叶子发出沙啦啦的摩擦着的声音。夜已经深了。所有的一切都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着。
在安琪被黑暗纠缠着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在黑暗之中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