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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小鸟、高鸟、大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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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控室监控墙的右下角,一块平平无奇的屏幕上,是一只圆滚滚的漆黑大鸟。

密密麻麻的橙黄色眼睛爬满了大鸟的全身,像是感染了什么恐怖的寄生虫那般,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正在对“大鸟”进行沟通工作的约达打了个寒颤,突兀想起自己在过去偶遇过的一只流浪狗。

那是个可怜的小家伙,也不知是从哪一片街区钻出来的,瘦得皮包骨头,伏低身子,呲着牙,警惕地对约达呜呜吼叫,竭尽全力地虚张声势。

约达短期内没有再新增一名家庭成员的打算,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一份自己无聊时磨牙的肉干,隔着两三米远,丢了出去。

有赖于眼科诊疗技术的进步,从未经受过近视困扰的约达清晰看到了那条狗身上的许多细节。

在它低头咀嚼肉干时,它的耳朵垂了下来,露出一片灰蒙蒙的蜱虫。

那些蜱虫有大有小,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肚子吃得滚圆,丝毫不顾宿主的死活。

此刻,“大鸟”身上的眼睛给约达的感受就像是曾经的蜱虫,一样的令人反胃。

但“大鸟”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约达的抗拒,蜷曲的爪子紧握着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踏着沉重的脚步靠了过来。

约达身上研发自“审判鸟”的EGO套装令“大鸟”感到十分亲切。

“大鸟”高举着明灯,数不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约达的面庞,困惑地盯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

约达早已获得了来自“审判鸟”的“正义裁决者”饰品,但为了更高效的工作,他将挡眼的绷带摘了下来,换上了另外一副增加工作成功率的眼镜饰品。

“大鸟”困惑地敲了敲自己的喙,用另一只没有提灯的爪子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为了守护森林,守护森林中弱小可怜的动物们,它和它的同伴们付出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努力。

高鸟送出了自己的眼睛,公正地用绷带下空洞的双眼与倾斜的天平,以既定的结果衡量着动物们的罪孽。

大鸟烧光了自己的羽毛,制成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不分昼夜地看护着森林里的动物们。

小鸟撕开了自己的喙,把它变成一张能吞噬任何动物的血盆大口,执行高鸟的裁决,惩罚那些犯了错的动物们。

一番细致的检测过后,“大鸟”得出了结论,面前带着熟悉气味的人类并非是公正无私的高鸟,而是一只需要细心呵护的小动物。

于是,“大鸟”再次动了起来,提灯绕着约达转圈,喉头发出亲鸟护巢时的低吼。

约达还记得自己的本职工作,主动开口搭话:“你看起来很焦躁,要不要和我聊天舒缓一下情绪?”

“大鸟”发出低低的鸣叫,但约达听不懂它说了什么。

约达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了两笔,而“大鸟”数不清的眼睛们警惕地盯着约达手心中有着锋锐尖端的钢笔。

员工被钢笔杀死的概率很小,但绝不为零。

“大鸟”张了张嘴,比划着自己是否能一口将约达吞下。

【大鸟突然灵光一现:“如果我先杀死这些动物,它们就不会被那些怪物杀死了呀。”从那之后,森林回归了平静。】

约达无奈躲开了“大鸟”的喙,在表格上个体喜好一栏写上了钢笔。

“大鸟”同样看不懂人类的文字,只是用它那密密麻麻的橙黄色眼睛关切地注视着约达的一举一动,慈祥地配合着人类小不点员工的工作,在产出足量的能源后还额外赠予约达一份饰品奖励。

“目灯”,头饰饰品,从外观上看是“大鸟”身上眼睛的复制衍生品,可为使用者提供三点的最大生命值增益,并小幅度提升工作速度与成功率。

“目灯”的眼睛与“大鸟”身上的眼睛总是一同眨动,眼睫煽动空气,发出毛骨悚然的怪声。

从理性出发,“目灯”与同属头饰的“不和”相比,对战力的提升几乎毫无帮助。从情感上讲,约达也不喜欢被无数双眼睛坚实的感觉。

约达走出收容室,便想要摘掉头顶的“目灯”,却惊悚的发现那些眼睛切实是从自己的头顶上长出来的,伸手触碰后大脑甚至还能感受到干涩与刺痛,生理性的泪水争分斗秒地覆盖上了头顶的眼珠。

约达瞳孔地震,主管却十分满意。

这类从员工肉-体上长出的特殊饰品会被认定为员工身体的一部分,虽然有些辣眼睛,却能省下一个饰品格子。【1】

额前头顶长满眼睛算什么?头上依旧可以戴一顶荆棘头冠,耳朵上依旧能戴一枚漆黑耳坠。

“忏悔”的棘刺扎在“目灯”的眼睛上,疼痛是必然的,但远达不到会让员工扣血的程度,主管是不会给员工做手术的。

约达:……

约达默默摘下眼镜,掏出“正义裁决者”绷带,一圈一圈缠在眼前,将自己的眼睛和“目灯”的眼睛一起包裹住,把自己包裹成一个头部受伤的木乃伊。

好丑,没脸见人了。

约达心中郁郁,但还是温驯地回到了惩戒部的休息室,乖巧等待着主管下一次的传召。

而现在的主管正在做什么呢?他在试图搞砸自己的工作。

主管不是第一次将“惩戒鸟”、“审判鸟”和“大鸟”同时收容在设施内,却一直相安无事,以至于主管只能从Gebura手中那柄缠绕着白色绷带,张着猩红大嘴,长着无数只眼睛的漆黑长刀逆推,猜测这三个异想体在某种条件下可能会产生特殊的化学反应。

主管的第一反应就是让它们同时出逃。

构想十分简单,实践却困难重重。

“惩戒鸟”一如既往地以两轮逆流一次出逃的频率在设施中溜着弯,挥舞着翅膀用小喙啄着职员,留下小小的伤口。

遛弯的小鸟不用主管操心,压迫高鸟致其出逃的计划却屡屡失败。

或许是主管的员工资质都太过优秀,即使是在连续工作会降低工作成功率的负面效果加持下,员工对“审判鸟”执行的压迫工作也始终有惊无险,最后那一点计数器怎么不往下掉。

即使是“差”的工作评价,管理档案中那句‘有较大概率逆卡巴拉计数器减一’也像是假的一样,蒙着眼睛的高鸟始终不肯出逃。

“审判鸟”的计数器就像是坏掉的时钟,滴滴答答地卡在最后,不肯走向最后的终点。

甚至就连日常不安分的“贪婪女王”与“憎恶女王”都在今天乖巧起来,老老实实待在收容单元,没有出门遛弯屠戮文职,给“大鸟”出逃的机会。

主管望着自己已经达标的能源收集进度,最终还是求知欲略胜一筹。

他随手一划,选中了两名员工,将他们反复送进“转性魔镜”的房间,命令他们频繁调整自身资质——如果某个员工每天凝视“转性魔镜”的次数过多,那么其所有的能力数值都会减少。

在一番无意义的照镜子活动结束后,主管再一次拥有了两名资质平庸的低级员工。

一位勇气被降低的脆皮员工送给“审判鸟”,用半路死亡的工作成果迫使对方出逃;另一位送给“碧蓝新星”,被吸进去后使之出逃,出逃的二级警报连锁“大鸟”出逃,顺便清扫公司内内全部文职,用全屏精神伤害随便弄疯一个员工,唤出最后一只“惩戒鸟”。

主管太想知道这三只来自同一片森林的鸟一同出逃后会发生什么了。

Gebura手中曾展示过的武器诱惑着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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