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爱情纯净,要纯粹,总之要不带一丝杂质才是最好的爱情,而这段爱情不那么单纯,但是,却能震撼心灵。
1
在巴黎的艺术画览比赛中,一位来自中国的东方女孩以一副色彩暗郁、画风奇特的作品首得宝座,赢得了巴黎著名画家莫斯德的作品。这件事情在巴黎艺术界里引起了很大轰动,颁奖那天,记者云集,来参观这幅奇画的著名人物也数不胜数。
而站在台上的女孩便是这一宴会的女主,面对记者的询问,她始终保持着温雅而语的笑容,礼貌的回答着每位记者的问题。
在一众记者的长枪短炮前,舒婳神色郑重:“他是我见过的人里,最让我敬重、难舍的人。”
记者们一听,仿若一颗炸弹在原地裂开,纷纷挤在台上相机举的高高的穷追不舍地问那个人是谁。
舒婳并未回答,她礼貌地向记者鞠了一躬,便下台往后台走去,没有任何一位记者看见这位来自中国的姑娘在下台后暗自的红了眼眶,一双明亮、干净的眼瞳蒙上了一层水雾,在顶上的彩璃灯光折射下,那一瞬间耀眼光芒中的悲伤。
2
舒婳是个好女孩也是一个坏女孩,自从半年前那场事故后,舒婳变得更坏了。
她就像个得了神经质却无可救药的病人,动不动地乱发脾气,疯狂的砸碎室内一切物品,把画室砸的七零八碎,且固执的不让任何人收拾。
发泄完后,她会像是得到一针有效的镇定剂,整个人颓败安静地睁大着乌黑的眼睛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个失去生机的木偶,一坐可能就是一整天。
舒夫人也曾试着劝慰过,但效果甚微,她们之间像是隔着天堑,无论舒夫人如何卑微示好,她也依旧无动于衷。
“噼里啪啦”发泄把东西砸的哐哐响后,舒婳把自己关在了房门里,不准任何人进来。
舒夫人很是担心事情再怎么反复下去,迟早有天会出大事,她思来想去给舒婳请了特殊的护工,但是无一例外都被舒婳反复无常的脾气给气走。
一个月下来,舒婳身旁的看护连续换了快10几个了,没有一个人能坚持照顾舒婳一个星期以上。
舒婳的脾气太犟了,对于一个心理和身体上都生病的病人,舒夫人气的没法子,只能暂时打消请特殊护工的念头。
叮嘱家里的保姆多多关注一下舒婳日常的生活状况,按时汇报异常就可以了。
诺大安静的房间里,纤细瘦削的手心紧紧握住一只画笔,在阳光的照耀下青筋血管都显得透明,她的手颤抖的厉害,单薄的身体像蝴蝶脆弱易折。
尖锐的笔尖深深刺进了她娇嫩的手心,面上平淡似未感觉到疼痛一般,鲜红的鲜血从刺破的皮肤里慢慢涌出,滴落在用地板上,仿似一朵朵绽放在骨子里的茶糜花,艳丽而有毒,刺目而诡异。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循着声音越来越近,舒婳已确定时隔多月,那个女人又给自己请了个看护。
脚步声到门口停止,舒婳还是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坐在凳子上。
“您好,舒小姐,我是你妈妈请来的看护。请问我能进来吗?”
舒婳罔若未闻,门口的人等了一会儿,犹豫道:“舒小姐,我进来了。”
青年推门开来,看到一屋子的满片狼藉,而那个要他照看的少女此时身形纤瘦的正背对着他坐在皮质的轮椅上。
沉默了一会儿,青年安静的蹲下身子弯腰开始收拾东西。
“你出去,这里不需要你收拾。”安静的少女突然猛的情绪激动尖锐起来,把手里的笔朝着地上随手扔去,宽大的房间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房间变得安静,舒婳喘着呼吸听着耳边的动静。
空气中传来青年无奈的叹息,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走到舒婳面前:“您好,舒小姐,我叫许忆秋,是你母亲舒女士花高价请来的看护……”
舒婳直接打断他的话,冷冷道: “她给了你多少钱,我会付双倍。”
许忆秋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叹气道:“舒小姐,这不是钱的问题。还有,这个房间的空气太闷了,不适合你这个病人一天到晚的坐在这,等我收拾完东西我会带你到下面的花园逛一逛。”
“我不需要。”舒婳恼怒的蹙起柳眉,“我让你给我出去,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你给我出去,出去!”舒婳猛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摸起周围的硬质物体朝少年站着的地方砸去。
凳子恰好偏过许忆秋的身体落在地上,他看着眼前正在处于暴怒中的女孩,眼尖的发现了少女手心里暗红的血迹。
“舒小姐,你冷静点儿。不管你怎么样赶我,我都不会走的。”
气氛僵持了会儿,少女脸上波澜不惊,“你出门右转第一个房间进去,帮我把梳妆台上的木箱抱出来。”
“好。”
许忆秋遵循女孩的指示找到房间,把木箱抱到女孩面前。
“打开它。”
箱子掂在手里不重不轻,许亿秋猜测应该是些纸张,才会掂起来比较沉实。
果然,入目眼帘那抹厚重鲜红的钞票,一下子让人亮了眼。
许忆秋还没有来得及问这是干什么,就看见眼前身形单薄骄傲的女孩朝他扯出一个凉薄讽刺的笑容,讥讽道:“这些够吗?”
许亿秋这才知道对方这是为了打发他,他把箱子重新合上,拒绝道:“舒小姐,这些钱我是不会收的。虽然我当你的看护,的确是因为舒女士给我开了高价,但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舒女士要照顾你,就不会言而无信,半途而废。”
“是钱还不够吗?那我枕头下面还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好几万,你也可以拿去,密码是6个0。”
安静了几秒,她不耐的想要出口赶人,就听见青年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的声音。
听到离去的脚步声,舒婳的嘴角立即勾勒出一个讥诮的弧度,随后又恢复了那拒人千里外的冰冷表情。
可是不到半分钟,那人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在她皱眉想要问他还想要什么时。
少年清朗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舒小姐,箱子里的钱我已经原封不动放在了原位。还望你下次提高点儿对陌生人的警惕性,不要随意告诉任何人你的资金存放在何处。”
尔后,他抬起舒婳血淋淋的右手,不顾她的挣扎抓住她的手腕。
“冒犯了,舒小姐。”
“你干嘛!”
突然被陌生的男子抓住手腕,舒婳吓的身子一颤,凭着感觉,随后一巴掌朝着眼前的人拍了过去。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房间,舒婳呆愣了一秒,手心滚烫震的发麻。
“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挨了一巴掌的许亿秋并没有生气,他不容拒绝的态度,让舒婳只能被迫的接受了他的包扎。
整个过都很安静,空气中除了弥漫着碘伏的味道,还掺杂着少年身上散发的淡淡松木香。
伤口并没有很疼,可能是舒婳对外界反应都很迟钝,所以她曾三番五次想通过自虐,强化自己活着的事实。
“好了。”
她垂下眼睫低着头抚摸着被缠好绷带的手,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被对方轻柔对待的触感,让她冰冻的心有了几丝动摇。
这人……太奇怪了。
“你先坐一会儿,这里需要打扫一下。”
舒婳抚摸着绷带的手一滞,平心气和道:“这里不需要你打扫,你可以出去了。”
不似刚才张牙舞爪的态度,看着眼前面容平静的女孩已经稍微琢磨出了对方的性格。
他没有回应对方,下楼问了陈姨扫把在哪里,就提着清洁工具,开始一点点清扫地板的污渍。
“你听不懂人话嘛?”
舒婳有些恼意,平常她发脾气,连陈姨都得迁就她,这个新来的看护居然这么目中无人。
“我说了这里不用你打扫。”
“我知道,但房间脏乱差,空气里容易滋养细菌。我既然成为了舒小姐的看护,有必要为了你的健康着想。”
健康?失去了眼睛的她,再也拿不起的画笔的她,活着又跟死了有何区别。
“那又怎样,就算扫的再干净,我也看不见。”
听出少女自嘲的落寞,许亿秋安慰道:“放心吧,都会好的。”
或许是这句话触动了她什么,接下来她也没有妨碍许亿秋的打扫。
3
现在是什么季节了?
舒婳心里突然毫无预兆的想到这个问题。
想起以前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学校,坐在宽大的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上课。闲暇时她可以背着自己的画板,踏青采风。而现在,她茫然的看着静悄悄的四周,她就有多讨厌这样的自己。
“吱啦……”
尖锐的物体磕碰在地上的东西,在空气中划出难听刺耳的声音。
季忆秋刚到舒婳楼下,就恰好听到了楼上的动静。
长期生活在舒家豪宅,专门负责舒小姐生活起居的陈姨,对此见怪不怪。
见季忆秋来了,不复年轻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早啊季老师,你吃早饭了没啊,我清早在厨房煮了一锅的莲子粥,你尝一碗再上去吧。”
“谢谢陈姨,我来时用过早餐了。”
“那有什么妨碍的,年轻人再吃一碗的肚量应该也还是有的,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盛。”
面对长辈的热情,季亿秋礼貌的答应。
擦着茶几的陈姨见他喝着粥,不由得开起了话匣子。
“唉!舒小姐也真是够可怜的,别看她表面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如今遭遇了这种变故,都是老天爷的戏弄啊。”
“现在的夫人虽然对舒小姐很好,可又有什么用呢,终究不如自己的亲身母亲亲啊。你说说她到底也是个孩子,年纪轻轻眼睛却看不见了,心里苦闷身旁却没有亲近的人可以说说话。我一个老阿姨了,哪里能跟年轻人说上话啊,我呀,真是希望舒小姐的眼睛能赶紧好起来。”
静静地听着陈姨说了一大堆,季亿秋等到她停了,才开口问道:“舒小姐的亲生母亲去哪了?”
陈姨一愣,摇了摇头叹道:“听说在舒小姐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大概也有十几年了。这宅子里没人见过她本人,不过,我倒是在舒小姐的房间里见过她的照片,看模样是个很标志温婉的女人。若是她没走的话,恐怕舒小姐和舒老爷一定能过的很幸福吧。”
季忆秋沉默的没再继续追问,他喝干净碗里最后的粥,擦拭了嘴巴颔首道:“谢谢陈姨,那我先上去了。”
“嗯,去吧,好好照顾舒小姐。”话说到这,她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舒小姐性子不好,还望老师能多忍耐点儿。”
“放心吧,我会的。”
眼前的年轻人不知道是舒夫人请来的第几个护工了,也不知道她刚才的那番话,能不能让这个小伙子留下来。
“叩叩……”
敲门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着,没得到回应的季亿秋拿着舒夫人之前给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户扑面而来,照在少女光洁秀丽的脸上,扑朔的睫毛颤抖着,她缓缓转过头,许久嗓子涩然的开口道:“谁让你进来的?”
微风顺着窗口扬起少女淡青色的裙角,上面不甚明显的沾染着深浅不一的画料颜色。
“我收了你妈妈的钱,答应了你妈妈当你的老师,所以我一定会来。”
“滚!”
少女暴躁的像头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站起身子不管不顾的摸索着有用的东西,砸向四周。
“我让你离开,别待在我家,你听见了没有。”
少女磕磕碰碰的摔倒在地,依旧不减气势的朝他露出尖锐的獠牙。
可惜,这些东西在许亿秋看来,更像是个受伤敏感的少女,为了保护自己采取的极端伤害自我的方式。
“只要你配合我,舒夫人就不会再请别人打扰你。”
摸索到物体的手一顿,舒婳虚望着他的方向,抿唇道:“什么意思?”
“我不会强求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配合我,我会应付好舒夫人那边。”
脚步声渐近,这种看不到对方,耳朵却能清晰的感知到对方的走近,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你离我远点儿。”
舒婳冷着脸强硬的驱赶,鞋底与地板轻微摩擦的脚步声果然消失,但属于少年身上的松香味却侵入了舒婳的范围。
“你坐在地上不冷吗?”
关心的话语让她的瞳孔有些不自然的放大,说实话,气跑过那么多看护,可这么多人里面,也就这个人不怕她凶,上赶着用热脸贴她冷屁股。
季亿秋帮她重新坐回轮椅上,舒婳默不作声地听着收拾动静的声音,冷着脸不带任何温度道:“就算是你想讨好我,从她那里获得更大的好处,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舒婳带着嘲意坚定道:“我是不会让你留下来的。”
“恩。”
这算什么,一句淡淡的恩?
舒婳心里恼怒,她不愿意呆在这个地方,便喊着陈姨送她回房间。
等到了中午,许亿秋得知陈姨送饭却被拒之门外,放下碗筷便接过陈姨手里准备给舒婳的午饭,“我来吧。”
看着紧闭的门扉,许亿秋礼貌地抬手敲道:“舒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刚听陈姨说你没胃口吃饭,如果不冒昧的话,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内室没有声音,许亿秋依旧不温不火道:“你可以回答一下我吗,舒小姐?”
始终没有得到回应的许亿秋无奈地叹气道:“既然舒小姐不愿意和我搭话,我只能对不起舒小姐了,我进来了。”
“不准进来!”门把手刚咔哒一声,舒婳便冷冷的回绝。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只要轻微的扭开,就可以轻松地打开这扇门。
“好,我把饭菜就放你门口了,要是饿了,记得吃。”
舒婳没有想到对方居然那么乖地配合她,他还以为对方为了讨好那个女人,会纠缠不休地督促她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