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哲还是最早起的那一个，只是这次同前两天有些不一样，他的上衣口袋里被塞了一张卡片，卜哲还有些迷糊，以为是昨天找到的那一张，结果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根本不是。
“帮我浇一下后院的菜，柏千留。”卜哲将卡片上的字读了出来，他的意识还没回笼，嘟囔了句，“什么玩意？”
他往床上一看，柏千居然不在，打开手机一看才看到柏千的留言，原来柏千昨晚上接到通知要赶回去补录一个综艺镜头，连夜走了，要晚上才能回来，所以让他们几人帮他一些忙。
韶言昨天不知怎么了，昨晚睡觉时突然说要跟陈默睡，不跟他们挤一张床了，许是真的让三个大男人睡一张床太勉强了吧。
在这个又只有他清醒着的早晨卜哲吃了点全麦面包后便往后院走去，他想看看这菜园子有多大，可结果太让他一惊了，因为今早凌晨下了雨夹雪，那些小芽已经全死了。
这应该没有浇水的必要吧？
想到这便又裹紧衣服回屋里去了，今早几人都起的挺早的，韶言穿好衣服手上拿了张跟他一样的纸片坐在实木椅子上，韶轻出来上厕所，陈默是被饿醒的，吃了两片卜哲没吃完的面包又回去了。
卜哲坐到韶言身边，低头去看他手上的纸片。
“市集最东边找赵奶奶要木希禾的校园相册。ps:最好早点去，顺便帮赵奶奶搬搬菜。”
校园相册，据柏千所说里面有木希禾初一到高一的照片，和他中学六年的照片，很有纪念意义，所以要把它搞到手，到时候好来波回忆杀。
卜哲看韶言这睡眼朦胧的样子，明显是柏千已经跟他讲过帮忙的事所以特意定了闹钟起了个大早。
“我和你一起去吧。”他属实是怕韶言在去找赵奶奶的路上睡着了。
韶言像是在思考他听到的文字，过了一会道：“也行吧。”
两人正准备出门，韶轻也从厕所出来了，看见他们要出去，扫了眼韶言，开口道：“等等，哥，你戴顶帽子再出去，外面风挺大的。”
早上的市集是一天中能见到人最多的地方，卜哲原本还有些冷但一到这就还好了，甚至还有些热，他微抬头向上呼出一口白气，白气刹时出现又随之消散。
冬天真的要到了。这样的想法第一次出现在卜哲脑中，不知从什么时候他不再喜欢冬天，冬天会让他感到空洞，只是今年的冬天却还不错。
“韶言，你的生日快到了吧？”
“好像是。”
“今年怎么过？”
“嗯……”
周围人声嘈杂，韶言也因为思考放慢了脚步，卜哲回头发现人没跟上来也停下脚步等他。
韶言快走脸两步赶上卜哲拍了下他的肩，道：“走了，还要帮赵奶奶搬菜呢。”
“喂。”卜哲想拉住韶言，但韶言已经小跑两步走到他前面去了，他只能一边追一边用手扯着帽子别让别人看见他的脸，“你又跑！”
两人姑且算是打打闹闹地到了纸条写的地方，但现在两人面临的问题却是巨大。
卜哲环顾四周，这里可以说是三步一小摊，五步一老奶，哪个是赵奶奶呢？不过天助他们，这个时候有个路人冲众多摊子里的一个喊了声“赵奶奶早”，他们找到了。
赵奶奶的头发已经花白，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很有气色，至少在卜哲看来比韶言健康。
韶言走到赵奶奶身旁，讲明了来意，赵奶奶先是点了点头，连忙说好，直接转身又朝马路那走了几步，没多会又回来，笑着说了句，“搞忘了，我还在卖菜呢。”
东北的早上就算是寒冷也还会有很多人赶集，卜哲他们并没有在一旁傻站着，或许是凭着多年跑宣传积累下的经验，让他将普通的萝卜说成长白山千年玉人参卖得飞快，原本要等到十点多才买完的菜不到十点就没光了。
赵奶奶利落地将摆摊的东西收拾好同韶言一起搬上小三轮，便道：“走吧，同我一起回去拿吧。”
赵奶奶家不远，可以说是拐个弯就到了，这一路上赵奶奶精神头十足，同卜哲韶言聊了很多以前她还是班主任的事。
“我年轻那阵就喜欢孩子，就当了老师，觉着能看到他们平平安安长大，过着自己选择的生活就高兴的不得了。”
“哦对了，还没问呢，小伙子叫啥名儿啊？”
“我叫卜哲，这是……”
卜哲的话还未说完，赵奶奶便道：“到了，进屋坐会吧，那个相册我怕要找一会。”
赵奶奶家是学校配的教师公寓，她丈夫去世了，她和她的女儿一起住，只是女儿在外地上班所以平常只有她一个人，但这套被住了近三十年的房子里面还是被旧物堆满了，赵奶奶一进屋就在卧室里翻相册，卜哲想要去帮忙，赵奶奶偏不让。
韶言这会也把帽子摘了下来，藏在帽子里的头发也落了出来，他稍微理了理头发，今天出来的时候忘记带发圈了，他就让头发披在肩上。
“你头发也太长了些吧，要剪掉吗？”卜哲看了眼韶言那已经披肩的头发，问道。
“嗯……再看吧。”
其实韶言也觉得自己头发有些长，但他不喜欢理发师给他剪头发，也嫌剪头发麻烦就一直拖着没剪。
“你这留了多久啊？”
韶言想了想道：“从高三到现在将近五年。”
“阿姨没有让你剪了吗？”
据卜哲对韶言母亲浅薄的认知，他也敢肯定韶言妈妈不可能让儿子留长发的。
“她……不管我的头发的。”
“哦？”
卜哲有些震惊，那位控制欲爆棚的母亲居然不会管儿子的头发，这还是他了解到的戴什么颜色的眼睛都要管的她么？
卜哲的思绪是被一个响声拉回来的，声音从他和韶言的后方传来，他一回头就看到赵奶奶颤抖着双手，嘴巴里嘟啷着什么，她的脚边还有一本打开的相册。
他只瞟了一眼那本相册，那页上的照片只有一张，是一个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她的身上穿着校服，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有种邻家妹妹的感觉。
卜哲站起身想问问赵奶奶发生了什么事，可赵奶奶却先一步想他们走来，接下来的事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赵奶奶颤抖的手死死抓住韶言，一双有些混浊的眼先看了眼韶言的头发再看向他的眼睛，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她道：“你是严先生吗？”
韶言此时也是愣的，“言？是……吧。”
听到他的回答赵奶奶的情绪更激动了，她一下松开韶言的手，从地上捡起那本相册，她指着照片上的女孩，对韶言道：“你是来接小乖的吧？是吧？”
“小乖？”
这个名字韶言没有听柏千提到过，想来自己要了解的过往就是她的。
赵奶奶见韶言有些疑惑的表情，一下急了起来，“小乖就是小禾的妈妈啊！难道你是嫌弃小乖生了别人的孩子，你……你不要这么想，她不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的，是那个挨千刀的逼她生的，真的！”
眼见赵奶奶激动的都有些站不稳了，韶言连忙顺着赵奶奶的话说下去来哄她，“没有没有，我是来接小乖的。”
这个时候韶言和卜哲都看出赵奶奶情况不对，不仅把韶言认错了，还记不得卜哲是谁了。
他们现在只好安抚着赵奶奶，并想着打电话给柏千，让他联系一下她的女儿。
赵奶奶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但不管怎样她都要拉着韶言出门去找那个叫小乖的人。
还好此时赵奶奶的女儿回来了，她应该是刚到家，手上还提着行礼，她一见戴自己的母亲这个状态，也没有慌张，快走几步将韶言从赵奶奶手上解救出来，而赵奶奶被女儿拉住后，便就没再说话了，只是一直嘟啷着小乖的名字。
赵奶奶的女儿叫李英，她将赵奶奶扶回了房间后有待了些时间，才出来向卜哲和韶言解释道：“我妈妈精神上出了点问题，只要不刺激她，就都没事，只是不知道今天……”
李英看到再次掉在地上的相册，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翻开了相册并找到了小乖的照片，“原来是这样。”
她将照片拿个出来并直接将它撕碎扔进了垃圾桶，她对卜哲和韶言的态度明显变差，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冷冰冰的，“你们走吧，就当什么也没听到。”
“那个小乖……”
卜哲刚开始被赵奶奶的状态吓到了，现在也冷静下来了，赵奶奶口中的小禾应该就是木希禾，虽然木希禾和照片上的女孩长得很不一样，但那张照片的背景却是木希禾的家和她家门前的槐树。
“不该问的不要问，这于你我都没坏处。”
李英拒绝得非常干脆，卜哲也不纠缠拉着韶言想往外走，“走吧，韶言，我们先回去。”
“韶言？”李英的脸上稍显惊讶，她看着韶言道：“你是韶言？”
韶言点了点头，等着李英继续说下去，果不其然李英过了好一会说话了，“原来就是你。”
李英说话时的没有看着韶言的眼睛而是他的头发，“从背面看是有些像。”
李英不知从哪得出来的结论让在场的另外两人都觉得奇怪，只是没等到解释便听到李英又说：“跟着线索去找吧，门前楼下，会有答案的。”
就这样他们被“客客气气”地请出了房子，只是这时二人都没有疑惑了，他们知道线索指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