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暔跟着林星渐走回学校，这才回过神来问他：“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来查？”
林星渐今天心情好，晃晃手机，跟他解释：“人脉。”
上面是林星渐和京子瑜的聊天记录。
京子瑜作为年级第二，同时是学生会的会长，经常穿梭在老师办公室，有什么消息都是第一时间的，之前说“有幸”基本是谦虚。
“人家一个好学生帮你逃课？”楚景暔对京子瑜也有了新的印象。
“不行？”林星渐觉得他还是想的太浅显了。
“……行。”楚景暔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行，想到什么感慨的说，“你们居然只写检讨，不叫家长还不挨处分。”
“没用啊，给你们叫叫家长倒是可以，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或许是林星渐心情好，这次解释他格外有耐心，说的多，“至于处分他们肯定是不敢给我的，毕竟还要靠我冲升学率和国二校。”
“至于是给检讨而不是其他的……我比较讨厌写字。”
“那你检讨怎么办？”楚景暔继续问。
“就写呗，写检讨只是一个幌子，没挨处分就不重要。”林星渐略显嫌弃的摆摆手，“随便编编就行。”
“哦。”楚景暔应了一声。
他们回到寝室的时候其他人还没下晚自习，楚景暔洗了个头洗了个澡，出来就开始认真写，林星渐倒是不急不忙的慢慢干自己的事，干完才开始写。
“你们怎么了这是？”
梁树柯回寝室看到的就是林星渐在玩手机，楚景暔在写东西，两个人面前都放着两张纸。
“逃课被抓了。”
林星渐说的简单，说完这才像想起什么放下手机又写了两句话。
一熄灯林星渐就准时上了床。
楚景暔不知道他写了多少，反正肯定不到八百字，但楚景暔没问，只是默默把自己那个收了尾，好好收起来。
第二天早上运动会开始前林星渐和他被叫上台念。
念检讨被弄得很隆重，学校愣是把所有人都聚在操场上了。
楚景暔很庆幸自己昨天有好好写，但他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念，还是不免有点紧张，上去念完下来才松了口气。
林星渐都念习惯了，上台的时候更像是回家。
“老师，同学，大家好，我是林星渐，相信大家都不陌生，这次上台念检讨是因为昨天逃课被抓了。”
林星渐的稿子被他打开拿着。
楚景暔虽然看不清楚他写了什么，但他能看清林星渐是真只写了五行字，还是东一行西一行的，上面甚至有简笔画，跟考语文时的草稿纸差不多。
“是被政教处……高主任抓的。”
叫习惯了，林星渐差点脱口而出，咳了一下，音调依旧懒洋洋的，就像在商量今天中午吃什么，却依旧让人有听下去的欲望。
“我知道现在是高二很紧张，所以我们应该好好学习，等到高三就更紧张了，哪怕是我这种考了七百分的人也不应该懈怠，毕竟人的每一年都紧张，每一年都很重要。”
“我不应该在昨天晚上写完作业后逃晚自习去网吧，更不应该大意被抓到，这种让老师大晚上辛辛苦苦去网吧抓人的行为非常不好。”
“我越想越愧疚，昨天忏悔到十二点才写出这一篇检讨，希望老师们能够看到我的诚意。”
还忏悔到十二点，十二点你都睡着半个小时了，在梦里忏悔呢？再说，这么五行字加简笔画也好意思说是“一篇检讨”？
楚景暔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又深刻体会到什么是信口胡诌。
林星渐偏偏笑都没笑一下，说的十分严肃而且有信服力，无论怎么样都装模作样看着稿子，但确实和楚景暔想的一样，他什么都没写，就是现编。
“所以也建议老师少去网吧，每天教学任务已经非常劳累非常繁重了，晚上还要用课余时间解答我们的疑问，学生们都非常担心你们的身体。”
“老师的工作可比学生的累多了。”他特意加重了“累多了”三个字，不知道是在讽刺谁，又是在讽刺什么，“毕竟学生的职业只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知道了这件事给学校带来了很多负面影响，也耽误了大家很多时间希望大家不要向我学习，以我为戒，谢谢。”
这段话林星渐说的极快，有些字还是囫囵念过去的，说完“谢谢”才如释重负般下了台。
“神TM建议老师少去网吧哈哈哈。”
“前面才是林哥想说的吧，后面一听就是模板。”
“后面说的那么快，急着下台吗？”
“就喜欢听林哥的检讨，每次都能学到不同的东西。”
“这一招太高了哈哈哈。”
下面的笑声不断，主席台上的老师听完林星渐壮烈的发言却已经开始抹泪了。
高永锋接过话筒发表自己的感言：“林星渐和楚景暔都是懂得老师辛苦的人，我相信一定是因为某些事情才会让他变成这样，作为老师，我们的职责就是用爱感化他，我相信他以后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
楚景暔听到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林星渐下台拉着他快走。
“用爱感化。”楚景暔完全想不到会用上这个词，笑得要死。
“又不止只说了我，你也在上面啊。”看楚景暔笑成这样，林星渐也忍不住笑。
“好好好。”楚景暔想到还是想笑，“你怎么忍住不笑的。”
“之前是会笑的，现在说多了一般会想还差多少到八百字。”
林星渐把外套脱下来，给楚景暔拿着，自己进去洗手。
楚景暔老实接过。
林星渐校服外套里有东西，楚景暔原本不想看的，但听到玻璃碰撞的声音还是有点好奇。
林星渐还没出来，楚景暔只看了一眼，一边是有两支药，另一边是美工刀。
楚景暔只能看出最明显的一个是抑制剂，另一个全是外文，看不懂是什么。
帮江以楠带的抑制剂吗？因为国庆那件事？
好像也不是没有alpha给omega带抑制剂的先例。
另一个完全看不懂。
楚景暔正想着，林星渐就出来了。
“你再拿一会，我手湿的。”
楚景暔从自己口袋里拿了张口纸出来，递给他。
“呦，你还带这个呢？”林星渐毫不客气的接过，把手仔仔细细擦过一遍才拿过衣服，“谢了。”
接过后林星渐没着急没把衣服穿上，只挂在手臂上。
果然alpha的信息素还是很讨人厌。
林星渐忍不住皱眉。
alpha的信息素好容易沾染，以后还是不能把自己的东西随便给alpha。
看到林星渐的表情，楚景暔以为自己又做错什么了，但他又不知道，只能问：“你怎么了？”
林星渐深吸了一口气：“没事，先去趟校门口。”
楚景暔点点头。
他知道林星渐要去接沈寄云，便也没说什么。
他们到的时候很巧，沈寄云刚好被拦，林星渐刚好到。
“叔叔，这个是之前我们学校的，刚毕业，回来看老师，老师叫我们带他进去。”
林星渐谁都认识，包括保安，见是林星渐说沈寄云是毕业回校，他也就没说什么直接放人了。
“林哥。”沈寄云走过来他身边。
“下次再发那种东西过来就别说我打omega了啊。”林星渐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很明显沈寄云get到了。
“哎呀。这不是觉得你太正经了嘛。”沈寄云笑得调皮，又在林星渐耳边说了几句话，最后被林星渐骂了还在傻乐。
林星渐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叹了口气揽着他的肩走回教室，楚景暔听不懂他们的加密对话，也不好奇，就一直在他身后两步的位置，跟着他往前走。
沈寄云刚到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一只手拿了三支笔，被他用的恰到好处。
林星渐就坐在正对着板报的桌子上看着他画画，楚景暔坐在座位上，抬头看了一会林星渐。
林星渐颈侧有颗小痣，下颌线很清晰，身形看着有点单薄。
只看了一下楚景暔就低下头开始解题，但解题解得不并不是很顺利。
其实他挺白的。
楚景暔突然想过来，下意识瞥了一眼林星渐，见林星渐没有多余的动作才因为自己的想法悄悄在脑子里斥责了一下自己。
夕阳照在林星渐身上给他渡了一层橙色的暖光，将他身上的戾气去除了不少，人也看着好相处了些，格外耀眼夺目。
“我去，林哥你找了个神仙啊？”
人在陆陆续续回来，林星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六点了。
昨天还只有一个隐隐的轮廓，看不出什么，也就没什么人注意，今天几乎画完了，所有人回来的看到的第一眼都被小小惊艳了一把。
写字不是沈寄云要做的，所以有几片地方做了留白，底色全铺，很协调，写不写字都很美观，就跟古画一样。
“要走吗？”林星渐问了一句。
沈寄云思索着，退后了几步从整体上看这副画：“最后一点了，画完吧。”
“好。”林星渐应了声，“有要帮忙的叫他们就好。”
“不用了。”沈寄云笑得可爱，“我可以的。”
怎么感觉林星渐和谁都挺像一对的？
楚景暔无语，所以选择继续低头写题。
班上很多人都围在后面看着沈寄云画板报，却又不敢靠近，就连有心想靠近的都被拽住了，生怕打扰到他。
沈寄云被盯得不自在，迟迟没敢落笔。
“都散开，没看到人家紧张的都不敢画了吗？等会画完了有的你们看。”
还是林星渐出来打的圆场，人群这才散开。
沈寄云感觉身上的视线少多了，立马把刚刚一直想加的几笔加上去，又打上了阴影和高光，才逃也似的去了洗手间。
林星渐看他走了，站在班级门口等他。
“毕业生返校可以直接出去，我就不带你出去了吧？”林星渐问。
“带嘛，反正又不远。”沈寄云甩甩他的手。
楚景暔一直有主意着周围的动静，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朝窗外看。
他……应该不会答应吧。
林星渐不知道楚景暔在想什么，但沈寄云的要求对他来说还算合理，所以应了。
“好。”
楚景暔有点不明白林星渐的态度。
都是人，甚至都是男生，明明只有第二性别不同，真的就非得这么差别对待吗？
楚景暔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情感波动了，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种不公平的感觉，就是很不爽。
林星渐是晚自习踩点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京子瑜刚开始在后面添字。
不过林星渐只来得及瞥了一眼，他挺放心京子瑜的，所以刚回来就又走了，楚景暔想问都没机会问。
再回来是在第三节晚自习。
京子瑜已经把板报写完了，楚景暔还在写作业。
“你去哪了？”楚景暔问。
“你管好多。”林星渐回。
两个人晚自习就没再说过话。
但回寝室还是两个人一起回。
林星渐写作业写的快，但也不是一个晚自习就能写完的。
他会选择性的去做作业，选的都是题型和经典，一旦选定就会做完。
于是楚景暔第一次见林星渐抱着书回了寝室。
因为晚自习的插曲，楚景暔没问，只是静静跟着他走。
林星渐干完该干的事才开始写作业。
“梁树柯，灯。”
林星渐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没转头看人，只是伸出没拿笔的手。
梁树柯随手拿起床上的灯，走过去，有点假意恭敬的贱感，放到他手上：“你是大爷你先用。”
林星渐没理他。
灯是磁吸的，林星渐甚至没抬头，只是抬手“啪”一声让灯吸在上方的栏杆上，打开，继续写题。
灯放在中间还算亮，可以照亮整个宿舍，但林星渐这么放着还调暗了一些，就只能照到那一小块区域。
楚景暔站在林星渐旁边，原本是来蹭灯，结果蹭着蹭着就变成了看林星渐在练习册上写写画画。
林星渐的字本就龙飞凤舞，写得好勉强能看懂，现在草稿和答案还混在一块，更乱了。
林星渐似乎也发觉自己写的太乱，思考两秒，把答案随意一圈，给老师一个提示就算完。
楚景暔回过神来继续背书。
梁树柯看着他们两个，有点费解，又有点迷茫。
“不是，你们都内卷啊？”
“我晚自习没上。”
“该做的没做完。”
两个人莫名有种诡异的默契。
“行吧，你们都是好学生。”梁树柯躺上床，闭上眼，根本不想管他们两个。
林星渐这才抬眼看向楚景暔。
其实楚景暔刚过来他就知道了，只不过当时没管。
“好学生”三个字放在楚景暔身上还算，放在他身上，呵。
林星渐在心里冷哼，把写完的练习册收好，准备上床。
“灯记得关，我的东西你别碰。”林星渐提醒了一句。
楚景暔其实背完了，他背书快，用的也不是临时记忆，如果忘记了看两眼就能立马记起来。
林星渐的东西他本来也不会碰，他没有乱动别人东西的习惯。
原本他都要直接关灯走人了，但想了想还是把手收了回来，等林星渐上床才默默把灯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