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斐南在洛离耳边说出最后那句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看向顾长珩和俞宸戈。
扳机扣动的瞬间,洛离恐惧地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同时,两股攻击性极强的信息素目标一致地袭向齐斐南。而那两个信息素的主人,两个联盟顶级的Alpha,也暴起扑向齐斐南。
这两个从认识起就不对付的情敌,在这一瞬间竟奇迹般地达成共识,做出了相同的行动。
“砰砰砰——”
电光火石间,三颗子弹出膛。紧促的枪声响起,在外界震天的炮火声反衬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但在齐斐南射击技术的加持下,却没有一颗打空。
枪口的火光与硝烟散去后,齐斐南仍旧单手掐着洛离的后颈站在原地,宛若高处肃穆的雕塑一般,漠然地凝视着现实中发生的一切。
而顾长珩和俞宸戈,却因为中弹而狼狈不堪。
齐斐南在瞬间打出的三颗子弹,第一颗洞穿了顾长珩的肩胛骨,第二颗打中了顾长珩的心脏,最后一颗,则嵌在了俞宸戈的膝盖中。
此刻,顾长珩心口流出的汩汩鲜血染红了身上白色的礼服。
他倒在地上,感受着生命力随着鲜血流逝的滋味,看向齐斐南的眼神充满怨恨与不甘,似乎在质问——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是啊,为什么呢?
齐斐南看到了顾长珩眼中的不甘与疑惑。
沉默地对视片刻之后,他十分遗憾地叹息了一声,就好像面对着一个明明给够了提示,却还是解不出问题的学生。
所以,作为一个耐心十足的老师,他自然也会十分慷慨地解答这个困扰顾长珩的问题——
“我刚到首都星时,常听人说,你是星际联盟有史以来最年轻优秀的元帅。如今看来,这些赞赏多少都掺了水分。”齐斐南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他唇角拉起的弧度,刺穿了顾长珩所有傲气:“尊敬的元帅大人,听说你从前还是以优秀毕业生的头衔,于第一军校毕业的。难不成,你当年读书的时候,学校的老师没有教你如何判断战争局势?”
“我想应该不至于吧,毕竟这可是战斗人员的必修课啊!”
他感慨的话语停顿,转而抬眼看向歌希米拉植物园的入口。
不知何时,那里已经被阴影笼罩,杂乱的脚步声从阴影中传来,由远及近,像是在提示他:闹剧应该谢幕了!
齐斐南的枪口掉转,对准单膝跪地,挣扎着想要起身的俞宸戈。
他眼神冰冷,宛若看着一只被掐在指尖碾压,却还不断挣扎的蚂蚁。
他扣动扳机,毫不犹豫地打穿了俞宸戈没受伤的另一个膝关节,彻底杜绝对方负伤站起来的可能。
然后,才语重心长地对顾长珩道:“所以,难道你一直都没看出来,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是叛乱的序幕吗?”
他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的‘罪人’,有如一个要向被迷雾笼罩之人揭开事件真相的侦探。只是他说出口的话语始终满含戏谑,比起真相的揭露者,或许用‘闹剧的旁观者’来形容他,才更为贴切。
他对顾长珩说出那饱含戏剧性的台词,挑明了所有的一切——
“俞宸戈里通外敌,意图掌控首都星。”
“而我,就是那个外敌啊!”
说罢他收起枪,当着动弹不得的顾长珩和半残废的俞宸戈的面,掂量起手下那截脆弱的脖颈。
只见他手指游移,按向洛离脖颈两侧的颈动脉窦,稍一用力,不过几秒就把人捏晕了过去。
*
做完这一切,他望向植物园入口。
林荫间,出现了一群人身穿黑色作战服的人。
那是三天前,被他留置在第一星系外围的下属们。
齐斐南朝他们吹了个口哨,十足的肆意,出口的话却满是挖苦:“你们这次行动的代号是叫龟速吗,我从这里走回第六星系的时速都比你们赶来支援的速度快。下次再接再厉,我的尸体怕是都火化成灰了。”
“您老祸害遗千年,哪还用得着我们收尸?”
打头而来的,是一个带着圆框眼镜的年轻男子,他无语地嘀嘀咕咕:“哪次不是你在前头作天作地搅弄风云,搞出一片血雨血雨腥风。我们倒好,不仅要被你搅出来的风雨吹打,还得跟在你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他样貌平平,低头时甚至透着点未经世事的老实。但是吐槽起顶头上司却毫不留情。
当他的眼睛看向旁人时,眸中是一览无余的精明。一身修身的作战服,在旁人穿起来可能是严肃威风,套在他身上,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流里流气。
齐斐南听力极好,自然没错过那番故意说给他听的吐槽。但作为一个任性的首领,他毫无心理负担地选择无视:“少贫嘴,飞船停外面了?”
“是的呢,首领大人,恭候您多时了。”年轻人掐着嗓子,矫揉造作的模样就像是做不正经行当的人在街上揽客。
齐斐南皱眉‘嗞’了一声,然后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骂道:“好好说话,少阴阳怪气的!”
骂完又补一句:“我平时就是对你们太好了,才让你们到外面还敢这么放肆。”
“嘿嘿!”年轻人挠了挠头,然后像换了个人似的正经了起来。他瞟了一眼狼狈不已的三个人,问道:“那么首领大人,他们要怎么处置?”
齐斐南思索片刻后,抬手指了指顾长珩:“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等他死透了再归队。”
“好嘞”他眉开眼笑,又努了努嘴,指向俞宸戈:“那这个呢?”
“这个啊,”齐斐南摸了摸下巴,转头戏谑地看了眼俞宸戈,很满意对方眼中的木然。他挑了挑眉,道:“先拷上,带走吧。”
“没问题!”他立马指挥人行动,把俞宸戈拷上拖走了。
俞宸戈被拖走后,他又指了下洛离,拿不准般地问道:“那您老手上这个……”
他这话一出口,齐斐南才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掐着个洛离。
他像是沾染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十分嫌恶地把洛离丢到地上。丢完后,甚至还掏出了一条丝绢擦手:“先关起来,指不定后面还有用。”
只被用过一次的丝绢被随意丢弃,飘落到地上后又被飞扬的尘灰遮盖。
齐斐南带着手下和人质扬长而去。
而顾长珩倒在血泊中,死死地盯着那条丝绢。枪口悬在他的头顶,似乎在昭示着他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