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想到是这种发展,高文涛有几分好奇,压低声音问是什么生意。
“我可以帮你们画禁制,除非懂解法,不然炼气五层的修士至少要花费两日才能攻破。”
这是找庄寒做过实验的,数据可靠,就是程六和程小九还在学习这个禁制的画法,实验过程中解除禁制的部分也是她来完成的。
“有了禁制,你们便无需时刻警惕,可以安心修炼、领悟功法。相应的,你们得付我灵石。”迎上两人怀疑的目光,向繁白主动解释,“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毕竟我修为不是很高,会这东西也是因为原先的师父擅长这个。”
“原先的师父?”
“对啊,”向繁白适度地给人透了点底,“我原先在的宗门快不行了,师父就把我们几个师兄妹赶到东海这边来,另寻出路,唉,希望我筑基后师父还活着。”
“你们是从别的洲来的?”高文涛和叶奇一时间傻了眼,向繁白这话确实没毛病,除了最后半句,其他拆分出来都是真话。
“对,我的师兄师姐也在这条船上。”
听向繁白无意间透露出了这么多信息,再加上她天真无邪的外表,简直要把涉世未深写在脸上,两人忌惮的心思少了许多。
他们虽有家族给的法器、符咒防身,但没有禁制那般便利,需要留心门外,更何况,多一重保险总归是好的。
“你这禁制要多少?”
“设置一次二十下品灵石。”这是向繁白想出的最合适的价格,漫天要价她前面的努力就白费了。
高文涛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叶奇纠结了会儿才答应,他是小世家旁系,灵石没那么充裕。
两人率先来到叶奇的房中。关上门,狭窄的空间站了三个人,叫人伸不直胳膊,那两人便往身后的石榻上坐,也方便他们看着向繁白,免得她做什么小动作。
石榻还未坐热,便见向繁白将原先的伤口挤压出血,于房门上笔走龙蛇,不出十息,复杂的禁制成形。她转过身,正对上瞠目结舌的叶奇。
“画好了,你将自己的血液滴到正中央即可,之后便可用灵力控制禁制的开关。”
叶奇将血滴入禁制中心,注入灵力,果然如向繁白所说,可以自由控制。高文涛好奇禁制的效果,主动去到外头,用上八成力击打木门。
原先脆弱不堪的木门变得坚不可摧,没有半点变化,高文涛锤它像是锤家族领地用于锤炼的玄铁精金,除了手痛别无他感。
“这禁制不错。”高文涛发自内心地夸赞,他发觉这禁制其实是一阶阵法的改版,阵法师难寻,他看中了向繁白的阵法天赋,有意与这个自称来自其他洲的女孩交好,便额外支付了一块灵石,让向繁白快速恢复灵力。
拿到灵石,浓郁的灵气吸入体内,向繁白因灵力透支而煞白的脸再度红润起来。
“多谢这位兄台的灵石,我知二位财力雄厚,但灵石这好东西谁也不嫌多。若是你们愿意带更多人光顾我这生意,届时可以退还五块灵石。”
“此话当真?”刚付了全款的叶奇两眼一亮。
“千真万确,你只要把人带来,我就返还灵石。不用担心我私吞,反正我还要在船上待好些时日,若是出了什么幺蛾子,你叫人破开禁制就是,再不济,我们下船也能遇上。”
“那便好,我这就去找一同前来的族妹。”叶奇秉持着蚊子肉小也是肉的精神应下。
高文涛也出发去找相熟的友人,于他而言,五块灵石事小,但可以预料,向繁白会借由此事认识许多世家子弟,自己到时候可以以访友的名义过来,没准还能遇到超大世家的子弟。
——
“拼多多砍一刀”修仙版在船舱内推进的很顺利,向繁白这一整天都在无休止地画禁制,现在闭着眼睛也能画。
太阳东升西落,她的灵气在充盈和竭尽两种状态中反复横跳,逐渐凝实,她能感受到,经此一役,自己碰触到了炼气五层的边缘。
神魂也在无意中得到锤炼,尽管她现在连神魂是什么都不知道。
最大的收获是灵石,她帮二十多位世家子弟画禁制,得了近四百下品灵石,在储物袋里堆得和小山一样高。闲暇时,她忍不住进入储物袋,深吸气,财富的气息沁人肺腑。虽然画禁制的途中有几个脑子不大好的世家子弟要赖账,但在其他新老顾客的帮助下,获得了让人满意的结果。
日落后便没人来了,几乎所有人都在调整状态,以求安然面对第二日的无涯海。她抽空去了趟程六和程小九的房间,把禁制给画了,顺带着询问了番调息功法的研读结果,得到答案后便放下心来。
亥时,金丹修士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脑海。
“做好准备,进入无涯海。”
无涯海的海水是深黑色的,风杂乱无章地切割着墨水般的海浪,为避免狂风把船帆撕毁,船上的其他帆都被收起,只留下金丹后期延余皮毛制成的主帆,顺浪航行。
暴虐的灵气四散在空气中,这一带人迹罕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人体难以承受这些灵气。而妖兽肉身强悍,通过粗暴地吞噬灵气修炼。故无涯海一带妖兽肆虐,没有修士的护持,普通商船不会往这边走。
尖锐的利齿如白亮的闪电,劈向摇晃的航船。
月弧状的剑气凭空出现,斩断了杀气疼疼的利齿,这妖兽还未露出全貌,尸身就已经漂浮在水面上,血水与海的颜色融为一体,暗红的触手浮出,缠住七零八落的肉块下沉,海面的色彩再度单一。
金丹修士立于主帆顶端,没去理睬那食用腐肉的何罗鱼,她在船周放出威压,惊退四周蠢蠢欲动的妖兽。两名筑基修士穿梭在充斥着哭号声的一层船舱内,那里大多为没有修为、年龄在5岁以下的幼童,有的领悟不了调息功法,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败下阵来,修士们用神识感应滴血的令牌,收走令牌后将人丢至小乾坤匣中。
法器和功法都被分为天地玄黄四阶,小乾坤匣改自天阶上品法器万物乾坤匣的。相传万物乾坤匣可容纳世间万物,内有一方小世界,不受外界干扰,自有一套运转的规则。
万物乾坤匣消失不见时,修仙界出现了现如今盛行的小乾坤匣,匣子被破坏,内里的空间便会崩塌,和储物袋唯一的区别就是可以装人。饶是如此,小乾坤匣仍是地阶中品法器,一出现便是有价无市。拿了小乾坤匣的筑基修士都被立下心魔誓,如小乾坤匣出现毁损灭失,或私自放出被淘汰的弟子,他们将受到心魔反噬,道途毁于一旦。
调息功法比向繁白预想的有用,托功法的福,无涧海未影响到她,就是接连不断的孩童哭啼声惹人心烦。
初入无涧海,大多预备弟子的神经高度紧绷,这会儿应当没什么人在船舱内走动,向繁白便顺势离开,从五层逛到一层,观察船舱环境和人员变动情况。几天后,这或许大有用处。
她在三层停留了许久,根据记忆找到昨日夏荆蛰和沙莽闹事的位置,轻敲离那最近的房门。
“夏荆蛰,是我,过来和你一辆板车的。”
向繁白为防止隔墙有耳,声音压得很低,也就耳力甚佳的修者可以捕捉到,但她直觉夏荆蛰能听见。
几乎说完的下一秒,房门便被拉开条缝,里头的人确认是她后才彻底打开门,示意她赶紧进来。
“有话赶紧说。”他气息不稳地坐在石榻上,集中心力调息。
向繁白为夏荆蛰的防盗意识忧虑了三秒。这人胆也真够大,揣着一块中品灵石还坐怀不乱,大大咧咧地放她进门,也不知是信任她,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极度自信。
她感觉夏荆蛰昨天一整天都没出门,不然按照他对世家子弟的仇恨心理,要是得知了她帮那群人设置禁制,也许打死都不会让她踏入这个房间半步。
“后面几场选拔是什么?我可以拿灵石交换。”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十块灵石,证明自己有这个钱。她是不会拿禁制和夏荆蛰交换信息的,要是被人认出是她帮了夏荆蛰这个麻烦精,极可能惹祸上身。
但夏荆蛰又是交换信息的不二人选,他心眼少好拿捏,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像世家子弟那样偷偷隐瞒信息。
夏荆蛰抬眼看了她,心里嘀咕着中洲人怎么这么有钱:“三十,不然免谈。”
“好。”向繁白不假思索地答应。
“如果和我上次一样,那后面就一次选拔,选出逍遥宗的弟子。进逍遥宗的方法有三种,一是下轮争夺名额,上回是让我们抢夺变红的五枚令牌,到岸时有这令牌便能进入逍遥宗;二是选拔过程中被长老看中,被收做亲传弟子,当然前提是没被淘汰;三是针对未通过考核没宗门收的人,他们可以选择去各宗做杂役,有机会学习到那个宗门的功法。”
“逍遥宗的长老们可以看见发生的事情?”
“对,不止逍遥宗的长老,其他宗门的长老也可以,他们还知道我们的灵根情况。”
夏荆蛰语气肯定,向繁白推测上次选拔结束后,虽然他被淘汰,但有长老看中了他,劝退了心性不佳且出手狠毒的沙莽,并在暗地里和夏荆蛰搭上线,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夏荆蛰明明没有修为,身手却十分了得。
这一点,不仅她发现了,远在逍遥宗的长老们也已察觉。
“天痕长老,这是怎么回事,你解释解释。”掌门头疼地揉捏眉心,剑眉皱成抬头的蚯蚓。
“哈哈,掌门您说啥,方某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先走了。”留着扎人虎须的八尺大汉干巴一笑,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你个剑修能有什么事,回来,不然这个月的灵石就别想要了!”
灵力凝成的画面冒了几片雪花,穷剑修想到自己峰上那几个没用的徒弟和堵不上的灵石窟窿,愤愤地为五斗米折腰,缩着脖子回到自己席位,捏着片方帕,掩面“哭泣”:“掌门师叔啊,您怎能如此薄情,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再扣下去,就要典当灵剑了!那可是我们剑修的亲亲老婆啊!”
掌门欣赏不来他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师侄,俊美的脸上出现了道裂痕,捂着额头,遮掩住自己能夹死苍蝇的眉头。
“每回的选拔都被世家猜了个透也就算了,现在还搞上了保送徒弟这套,此次要换个形式。”
殿中不乏世家长老,都是修炼了几百年的老王八,此刻神色不改,似乎说的不是他们,平静地接受了事实——透题归透题,若是自家子孙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也不用修仙了。
“风清,通知九天宗,告诉他们出于公平考量,逍遥宗要求变换选拔形式,花销的灵石事后我们逍遥宗会双倍支付。”掌门森冷的目光落到方天痕身上,“费用就从天痕长老的月俸里扣。”
“掌门师叔啊——!”魁梧的男人发出心如刀割的痛叫,世家长老们不着痕迹地掩面垂首,就怕掌门的怒火烧到他们这几条池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