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白须老头没有理会地上,树上,石头上,各种横七竖八躺着,趴着的弟子们,他径直走到七星塔面前,扶起湿漉漉的古铜色塔门重新安了回去,另外又加持了一道咒语。
众弟子从见到老头开始就很毕恭毕敬,此刻见老头不理会他们,更是有些诚惶诚恐。一个个安静如鸡动作又快的迅速排了三行七列队伍,除了三人例外。
司空越依然站在树上,目光灼灼地盯着白芷。白芷坐在大石头上,膝盖支撑右手肘,手掌托着下巴,看着张生生从石头上一路爬到七星塔门前,看着他抱着老头的脚,哭地撕心裂肺。
“院主你要主持公道啊!司空越他不管禁令,擅自出门,还弄坏七星塔塔门导致的这场灾祸!”
张生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哭声哀婉悠扬,如果这是一个姑娘,那一定是我见犹怜的惹人怜惜。但现在张生生浑身湿漉漉,头发乱糟糟,再加上那不算好看又窄又瘦的脸,只让人觉得恶心。
排列队伍里,被水淹过的弟子前面吐不出来,此刻看到这一幕,即使捂嘴忍住想吐的冲动,但还是没忍住,捂着肚子哇哇吐起来。
听到呕吐声,张生生一下子止住哭泣,认真在人群中搜寻呕吐的那人是谁。
白发白须老头适时地往前走了几步,他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缓缓说:“误闯百川院的那位在哪儿?”
“在这儿!”白芷听到老头在点自己,忙举手示意,起身走到老头的跟前。
张生生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这次死定了!
白芷并不理会张生生的挑衅,而是在老头询问前主动交代:“我就是来百川院修行,只是玉牌丢了,然后好像触发了你们百川院的禁制。而且今天七星塔破损,水淹百川院也不是我干的,我不是故意来捣乱……”
白发老头点头示意明白,耐心听完后才有继续问:“那你的玉牌是谁给你的呢?百川院的每一块玉牌都有登记,给出的是谁,接收的又是谁,都明明白白记录在册,你告知给你玉牌的那位名字就能查到你说的是否属实。”
白芷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来百川院是不是来错了,神经病多不说,规矩还多……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白芷十分坦诚的承认,她确实不知道青龙叫什么,青龙没说,她也没问。在她之前的认知里,知道对方是什么东西就可以,完全不用纠结名字是什么。后来还是苍墨说需要一个名字,于是他们相互给对方取了个名字。
“哼,不知道给你玉牌那人的名字?你以为我们傻,会听你瞎编,我们百川院的大门也不是那么好进,说清楚你来我们百川院究竟有什么目的?”张生生站在白发老头的身后,着急忙慌的开口,好似他立了件大功,在审问犯人那般。
白芷忍不住白了张生生一眼,这人比司空越还讨厌,司空越目前为止顶多就是傲慢,脾气臭……而张生生让人觉得恶心。
“没关系,你可以形容下那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这样也方便我们寻人。”似乎感受到白芷有不耐的心情,白发老头轻声安抚她的情绪。
白芷仔细在脑子里回忆了一番,随后手指点在左眼下眼角的位置,“他是一条青龙,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人形模样……但是他下眼角这里的鳞片与眼四周不同,大概猜测是有颗泪痣,还有就是他的尾巴应该曾经受过伤,有缺了一角。”
“青龙是谁?你们有听说过他吗?”
“我也不知道呀,百川院有这么一号人吗?”
当白芷说出青龙的时候,还站立在原地的弟子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白芷有听到他们的交谈,有片刻的停顿才接着往下说,她相信青龙不会骗她,其他的可能她暂时还想不到。
倒是司空越那家伙,在她说完后,瞬移出现在她面前,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她的脸低声问她:“你什么时候见过青龙?”
白芷被掐着脖子,脸涨得通红,咳了好几声说不出话来。
“你先放开她,她才能说话!”白发老头看着白芷透红的脸有些着急,他与司空越说话的同时还对张生生摆摆手,示意张生生带着其他弟子离开。
张生生惯会懂得察言观色,立马明白院主的意思,吆喝几声就带着一众弟子先行离开,虽然他也很想知道这个青龙的秘密,但是遵守院规,听从师长命令,一向是他首要职责。
就在白芷觉得自己要被掐死的那一刻,司空越终于松手了,她剧烈的咳嗽着,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脑子里将司空越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她打算收回前面说司空越还好的这句话,司空越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小魔鬼。不过不知情中打了他一巴掌,就要自己去死……
白芷越想越不对劲,如果司空越一开始就要自己去死的话,那天直接可以弄死自己,而不是还要将自己变成男的,以及这个时候才动手。是她说了青龙后,司空越才起了杀意,结果倒推原因,是司空越与青龙有仇!
好家伙,果然青龙的敌人也是她的敌人。
“小姑娘不着急,你先平复下心情,再慢慢说也没有关系。”白发老头用慈祥的语气缓声说。
“我认识他那会儿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我们俩都不是人形,他受伤摔在小山坳里,离开前给了我玉牌。”白芷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告诉他们自己与青龙相遇的大概经过,反正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就是青龙受的伤,估计早就痊愈。
白芷的直率,让白发老头与司空越有瞬间的错愕,但随即想起来,如此简单的事情经过,她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你知道青龙,那你把他叫出来,能证明我不是捣乱者,就能证明我的清白对吧?”白芷看向白发老头,气势汹汹直接要他把青龙叫出来,但其实她不是很有底气。不知道青龙过了两百多年,是否还记得小山坳里的那株野山参,况且青龙并没有见过她化形的样子,这更纠结。
白发老头的脸色变了变,目光从白芷身上移开,飘走,随后到处乱瞟,就是不敢看白芷。
过了半晌,有些勉强无奈地说:“不用请青龙出来也可以证明姑娘你是我们百川院的弟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后续我叫人给你安排你修行事宜。现在你也先回去休息,去吧。”
白芷想了想,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同意白发老头的方法,先成为百川院的弟子,以后再看看如何找青龙,从白发老头支支吾吾里她感觉到青龙应该是有发生什么事。
白发老头看着白芷渐渐远去的身影,脸上的神情有些惆怅,他远眺远方雪山,声音低到只有身边的司空越可以听到。
“即使不知道她人现在在哪,但她总与我们息息相关。”
司空越有些不耐烦:“关我什么事!”
“哎呀,你不管禁令又出“不羡仙”,我只能给你再加十年禁闭啊!!”白发老头在司空越身后大喊。
司空越没有任何反应,背影有些孤单的走向与白芷不同的方向。
走出七星塔的院门,白芷想起来自己没有地方可去,她犹豫了一会儿,按照来这儿的路,原路返回去思归堂。
思归堂大门紧闭,白芷推开大门的同时瞬间闪避到一旁。果然,大门顶上一桶水直接浇下,木桶掉在地上又滚了几滚才停下来。
白芷闲庭信步走进去,与刚好翻墙而入的芍真四目相对,两人都有瞬间的愣怔,脸上表情各异却都精彩纷呈。
芍真两条长腿,一条在窗外,一条在窗内,以一种很猥琐的姿态趴在窗棂上。她本来正想爬窗进来,但是看到白芷的刹那瞬间呆住,忘记了动作。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标准八颗牙的微笑换过错愕的神情,轻松自然的从窗外收回自己的长腿。
白芷是没有想过,有人回自己家还要翻窗来着,有一些不解,但一想到自己直接踹人大门进屋,离谱程度与翻窗不相上下,也就释然。
她大咧咧走到竹制雕花屏风后边的圆桌旁坐下,芍真鬼鬼祟祟绕过屏风,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就要帮白芷倒水。
白芷低头慢悠悠喝水,从容悠闲,一点不像刚从大牢出来的人。
芍真恭敬地站在一旁,低眉顺目的感觉就像是全世界最温顺的人,白芷放下手中的茶盏忍不住开口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啊,我要说什么?是我不应该翻窗进来吗?嘿嘿,我确实就是有这么一个臭毛病。”芍真在听到白芷的问话后,就开始擦拭桌子,柜子,一边打着马虎眼。
芍真一整个想耍赖的样子,白芷不想与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屋子里有迷.药熏香的事,我不想掰扯。不过你想知道七星塔里的长鸣消息,我现在有一些,但需要你交换我想知道的消息。”
芍真扔下手里的抹布,冲到白芷身边,打开黄铜香炉,里面燃烧着的香被白芷用水浇灭。她没有想过,这么个娃娃脸看起来有些傻傻的小姑娘居然察觉到香炉里的香有问题,关键去了趟恐怖的七星塔居然能完好的出来!她好像有点小瞧人了……
“你……想交换什么消息?”芍真收起有些愕然的神情,随即向白芷抛了个媚眼,妩媚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