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手机呢？”赵昔找到虞兰后小声说。

“这呢。”虞兰把手机塞给赵昔，然后问：“你一天天手机就放口袋里？”但凡赵昔没把手机装口袋里，这手机都不能掉出来。

“谢了兄弟，装兜里是习惯，中午本来要去宿舍拿东西来的，然后就把手机装上了，结果这群傻逼又把我抬过去了。”赵昔表示十分无语。

虞兰看赵昔的表情，有些疑惑：“你不想和他们一起打球？”

“不想啊，咋了？”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他们？”虞兰问。“你完全可以把话说清嘛，干嘛直接装死？”

“我把话说请了的，但他们不听啊！这不能赖我吧。”赵昔也是无奈，这人现在是和他完全混熟了，熟悉赵昔的性格后干啥都肆无忌惮。

杨千帆走了过来，看着赵昔和虞兰离：“呦，在说兄弟们的坏话？”

“嗯，说你们烦呢。”赵昔边说着，边往虞兰那边挤，给杨千帆腾位。杨千帆也是转身就坐下，然后把手里带着水汽的冰水分了赵昔一瓶。

虞兰在一旁，位置有些尴尬，但只要他不说，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烦也只是一时的吗，我其实还是挺喜欢和别人闹得。”赵昔说完又灌了口冰水。

“但愿你不是因为你旁边的这位在才改的口。”虞兰打趣。

杨千帆接话对赵昔道：“没事赵哥，你有啥不满尽管说，我反正是不在意。”

“你要真么说的话那我可就放开了说了啊——”赵昔眼睛看着杨千帆，身体却又是往虞兰那边靠了靠，一副要说悄悄话，却又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你说呗，你说完我就转告给他们。”杨千帆眼睛弯弯，威胁着说。

“滚！”赵昔坐回原来的位置，笑骂着。

谁都在笑，都一副傻卜楞登的样子，下午的空气都泛着暖，却是有着清凉的风宣告着秋天。

下午过得飞快，晚自习上，虞兰打算去问赵昔几道题，但赵昔却早就和他那群人疯上了。

虞兰摇了摇头，轻声说：“这可不好，高中要走竞赛的话这种学习态度可不行。”于是，虞兰也没管别人怎么想，挤进赵昔那群人里，和赵昔耳语了几句，然后赵昔就半情愿半不情愿地回去了。

“什么题？”赵昔问。

“这个。”虞兰指着一道打印出来的题。

赵昔的头又凑过去了些，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道题题干贼长，给的数却是极少，赵昔读了两遍题才稍微有了一些思路，但这思路他还不确定是不是对的，只能自己先试一下。

从本子上撕下一张草纸，赵昔拿起笔写两数看一下题，写两下看一下题。边写边问：“你在哪找的题？挺难啊！”

初二物理竞赛复赛真题，虞兰想，但他嘴上却说：“我在网上搜的，觉得这题牛逼就拿给你看了……你不会不会吧？”

“你会？”赵昔有些头大，不耐的反问道。

虞兰说的坦荡：“我吊车尾，下半学期能不能在三班呆着都不一定，所以学习这事指望不了我。但你和我又不一样，你本来就是学习的，所以我做不出来很正常，你做不出来就丢脸喽——”虞兰颇有嘲讽意味的把尾音拉长。

这回轮到赵昔太阳穴直跳了，这题，他还真不咋会……主要是这种题型都他来说实在是有些新颖，他是真没练过这种题。

赵昔陷入了沉思，但这不是他要放弃的表现，反而是他要跟这题死磕到底的表现。

虞兰又在此时适当的记了激了一下他：“赵学霸不会真做不出来吧——”很像是在说风凉话，但这对赵昔也起到了激励的作用。

拿起笔，赵昔眼神坚毅，决计要把这题磕出来。

虞兰看着赵昔，看他真的拿起笔又开始写了起来有些惊讶，他记得赵昔做的那几套题里是没印过这种题型的，但他竟然真的愿意死磕并且这种死磕还是有思路的。

赵昔没有乱写，循着那点若有若无的思路，慢慢摸索着这题的正确写法。

“嗯还行，他的思路应该是对的……”虞兰想，虽然他最精通的不是学习，最精通的学科也不是物理，是数学，但同属理科，虞兰也是多少会一点的。

“如果不是抑郁不想活了的话，我应该也会走竞赛吧，我应该会在高二就升大学吧，不，如果家里没有出事的话，我应该会在初二就升高中，然后在本该上高二的年纪去上大学吧……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遗憾呢。”虞兰兀自坐在那里想着想着自己的过去。

“如果李奶没死的话，我应该就不会干那种事了吧。如果我没有被造谣的话，那我应该就不用改掉名字，变成过街老鼠了吧。如果我像现在一样，隐去自己的光芒，就不会被盯上了吧。如果……没有如果。”虞兰想着：“你已经烂透了不是吗？虞兰啊虞兰，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你自己最清楚了，那些好和爱你就不配有。”

虞兰平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李奶因为信你所以才死。智书因为和你做了朋友所以才没法和别人交上朋友。家里的经济负担也全都是因为你，如果你没有出声，如果你在七岁就死了该多好？”

他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突然，他说了一声：“啊？”

“什么？”赵昔疑惑。

虞兰却是没有说话，表情很奇怪像是惊恐又像是安详，而且，赵昔发现，虞兰的耳朵在动，就只是很微小的往后移一下，动作很微小，但频度却快。

虞兰眼睛微微张大了些，缓慢的将头埋在了臂弯里，然后右手伸进桌堂的书包里，好像再找着什么。

赵昔放下了笔，看着虞兰，他轻声唤了一声虞兰的名字，但虞兰却没有回应。

虞兰的手在桌堂里胡乱翻着，终于，虞兰好像找到了什么，他没有东西拿出来，又过了一会，他的手终于是抽了出来，右手里抓着什么东西，然后他一把把右手里的东西塞进了嘴里，然后她抬起头，拿出自己的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后，他又把头埋进了的臂弯里。

“你怎么了？”赵昔又问，这次虞兰终于是在过了一会后有了回音：“我没事，你做你的题去吧。”

赵昔还是担心，毕竟虞兰刚才的表现真的太怪了，他没法放心：“我送你去医务……医院吧。”医务室现在已经没人了。

“不用，我说了我没事。”虞兰的语气发冷，像是不耐烦，又像是在故意赶赵昔。

“你刚才那个样子是没事？这话说给狗狗都不信！有事就去医院，我叫车。”赵昔不知道从哪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还没开屏就被虞兰拦了下来。

虞兰语气不似之前的强硬，语调有些发软地说：“别……”虞兰顿了一下，又说：“算了，你手机借我一下，我给人打个电话，然后自己叫车去医院。”

赵昔把已经解锁的手机放在了虞兰在桌堂里的那只手上。

虞兰打了一个电话，没开免提，他也没说什么话，只说了一句：“是我，虞兰。”然后就是各种的嗯嗯嗯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