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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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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听说昨日蒋娘子又哭晕过去了,凤仙居派了人去清风斋请人,话都没说完便让赶了出去。”云栈眉飞色舞的描绘着,比亲眼见着了还要高兴。

日光正暖,春色怡人,沈南迦正从茭月阁的方向出来,路过后花园被开的几支月季吸引,于是放缓了脚步,逗留片刻。

听见云栈说的,她倒是没什么喜色,“是不是真的晕倒未可知呢,多给她送点什么补品去。”

云栈抿起嘴,不服气道:“我们焕清堂哪有什么好东西入得了她的眼,平日里她得宠的时候,百般克扣我们,如今遭了难,我们凭什么还要关切她?”

沈南迦捏着一朵花茎,轻俯下身一嗅,眉心微微蹙起,香气太浓,有些扰人。

“侯爷又不是真不管她了,自当是要把面子上的事做全了。”

云栈贴心递上手帕,“侯爷都冷她这么些天了,次次都赶人,她还能再得宠不成?”

沈南迦今日穿了件石青色暗花织锦,簪了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漫步在这红绿相间的花园中,远看倒像是只觅香却不起眼的彩蝶。

“既能失宠,便能再得宠。”她轻笑,“如今不过是她初次失宠,受不了冷落才这般闹腾,等她想清楚了,老夫人那自有的是让她再得恩宠的法子。”

“那小姐可要抓紧这个机会先拢住了侯爷的心。”

沈南迦没忍住抬手敲打她的额头,失笑道:“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指望他?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熬只鹰,起码此后它能对我言听计从。”

云栈看不明白了,脑子混乱起来,“那小姐如今这般讨好侯爷是……”

“哟,这不是二嫂嫂吗?都能出来闲逛,怕是身子已经大好了。”

沈南迦迎面撞上两人,都不用等她看清是谁,那嚣张跋扈的声音便已然响起。

她躬身行礼,“四婶婶万福。”

苏氏直挺挺的站着,手里甩着帕子,大有一副长辈问罪的姿态,“母亲体谅二嫂嫂病弱特意免了嫂嫂每日的请安,如今我见着嫂嫂面色红润有气色,莫不是故意躲着不去向母亲请安啊。”

“三弟妹用不着激我,若是我身子好了,自是有郎中去跟母亲禀报,”沈南迦直视她,“许郎中多久没来为焕清堂看诊,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如今药也停了,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院子里多走走晒晒太阳罢了。”

苏氏瞪着眼,气不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吴氏拦住,一张粉嫩的小脸憋得通红,真是长了张好容颜,生气起来都别有一番风韵。

吴氏仰着脸,向来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她不急不慢地说道:“说话小心些,侯夫人现在可是叫长公主青眼相加的红人,哪是我们能随意开罪的。”

看似责怪苏氏,实则却在讥讽沈南迦。

沈南迦也不似往常那般辩解反驳,直接受了她这番话。

这一击像是软绵绵的打在了棉花上,吴氏不悦,又咬着牙酸道:“以后侯府的前途,看来是要仰仗你了啊。”

“四婶婶,这话可说不得,我家侯爷还好好的在呢,以后怎的能倚靠我。”沈南迦迅速抓到她话里的错处,“莫不是四婶婶咒我家侯爷?”

“你……”吴氏顿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往日里沈南迦一直闷着声,一副半死不活的闷葫芦样,生了场病之后怎的这么口齿伶俐,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我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这般同长辈说话的?”

说得过时丝毫不记得长辈的端庄大度,只知道一个劲的刻薄,如今说不过了,又摆起了长辈的架子。

沈南迦没再和她呛声,立马歉身认错,“是我没规矩了,顶撞了婶婶。”

吴氏见她服软,头仰得更高,得意极了,“如今你是得了贵人青眼便不知好歹了,即使你身份再高贵又怎么样,入了侯府就由不得你作威作福。”

“我今日就好生来教教你规矩,治治你这目中无人的毛病。来人,给我打……”

“打”字还没说全,她明睛一转,笑容愈发不怀好意,“罢了,便罚你抄谢家祖训家规五十遍,三日内抄完。”

谢家祖训家规条条框框下来足有两三百条,半块砖那么厚,三日抄完五十遍,便是神仙也未必做得到。

说完,她得意洋洋扭着腰走了,一旁的苏氏更是小人得志,刻薄道:“都说嫂嫂知书达理,字也肯定事极好的,定是要抄的好看些,四婶婶才能消气。”

等到他们二人的身影走远了,沈南迦才直起身,脸上丝毫没有刚才隐忍自责的神情,倒是跟没事人一般,还拉着云栈摘了好几多盛放的牡丹才回去。

甚至回到焕清堂,她也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揪着刚摘的牡丹花瓣,准备调些鲜花汁子。

云栈捣着研钵,口中抱怨,替沈南迦鸣不平,“她不过是个偏房,竟敢责罚起侯爵夫人了,老夫人都不曾罚过抄家规,给她点颜色她还踩着脸耍开了。”

“你都明白的规矩,他们俩还一个赛一个的糊涂,可见是有多无知。”

沈南迦指尖轻捻着把花瓣泡在水中,洗去浮尘。

离家之后,她便学了些这样消磨时光的法子,幼时在家,闲时定是要跟两位哥哥比试一场,最不喜欢做的就是这样要静下心做的细致活儿。

如今多年过去,竟然倒是爱上了这些,无事做些小玩意也好过闷在这里想些烦心事儿。

“小姐方才就该好好的驳她一顿,让她们好好认清嫡庶尊卑。”

“你放心,慈寿堂那边指定很快就知道了。”

云栈道:“小姐还说呢,那屋子里的见到小姐你受罪,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南迦抬眼看她,好气又好笑,她前几年是怎么养云栈的,竟是养出个这样一根筋没心眼的。

“你方才也说了,罚抄家规这种事老夫人都不曾罚过,如今一个偏房的婶子却做了这样的事,她这不是越俎代庖?”沈南迦耐心解释,“慈寿堂的那位自然是要高兴我受罚的,难道她就不会想四房这事做的合不合规矩吗?”

“若她真是个度量大的,又怎会这么多年紧守中馈,不肯给旁人?”

云栈细细琢磨,忽的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是故意那般顶撞吴氏的啊。”

沈南迦欣慰,终于是开了点窍,“四房和小三房心思简单,又让侯府这么多年金尊玉贵的惯着,眼高手低,最是激不得。”

“那这家规小姐还抄吗?”

“抄啊,当然抄,”沈南迦一扬眉,“我还要抄的让她满意,叫她更得意些。”

“夫人,柳娘子来给夫人请安。”侍女进来通传。

沈南迦想到她会来,却没想到这么快,她今早才吩咐人把茭月阁收拾妥当,估摸着时间,柳霏儿也差不多是这会儿刚搬进去。

“叫她进来吧。”

柳霏儿只身前来,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穿着件浅色的粗布衣裳,周身素净的几乎没几件首饰。

一进门,她便在沈南迦跟前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

“多谢夫人,救奴婢出凤仙居。”

沈南迦手上的动作没停,淡淡地说道:“用不着谢我,侯府就这么大,离开了那也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要打定了主意欺辱你,我总归拦不住,以后的恩宠还得是要你自己去争。”

柳霏儿直起上半身,干净的脸上挂着泪珠,楚楚可怜。

她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不争不抢就只能让人欺负,没人能真的帮她。

“奴婢日后尽听夫人吩咐,为夫人尽心分忧。”

沈南迦由衷地看她一眼,长叹了口气,把花瓣尽数淹没在水里,又抬起了手,拿着帕子擦干手上的水迹。

她起身,将跪在地上的柳霏儿扶了起来,“不是为我,是为了你自己。”

“你我都是后半生要蹉跎在这侯府里的人,总要为自己挣些出路。”

她身为正妻,日子已经过的这么艰难,又何况是个不得宠的妾,指不定哪天就要被卖掉。

柳霏儿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看向沈南迦的眼神中多了些遥不可及的崇敬。

她入府才不到一年,唯有当初敬茶的时候正式见过这位夫人。

当时夫人看她的眼神满是冷漠与怨恨,后来她凡事都躲着,即便是听到了这位夫人也同自己一样倍受蒋依媛的欺辱也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

原本她以为这日子恐怕就要一辈子这样过去了,可这位素不相识的夫人却忽然间帮了她一把。

她今日来此,已是做好了被利用的准备,却不曾想夫人开口便是要她为自己着想。

柳霏儿咬了咬唇,眸中敛着的水光让沈南迦的身形有些模糊,但她却郑重地行了个大礼,坚定地开口,“奴婢定当不忘夫人恩情。”

沈南迦眼底流露出几分欣慰,吩咐道:“云栈,去我的柜子中挑些艳色的衣裳拿给柳娘子,还有脂粉和首饰,一并挑些合适的。”

转而又对柳霏儿笑盈盈道:“茭月阁偏僻,你身边也没多少伺候的人,我从院子里挑了两个手脚利索的,你带回去看着用。”

“多谢夫人。”

“我也有些乏了,你回去吧。”

人走了后,沈南迦便坐在书桌边,正式开始准备她那五十遍的家规罚抄。

云栈在一旁磨墨,小声问道:“小姐,你相信柳娘子真的会站在我们这边?”

沈南迦一边铺纸,一边在架子上挑笔,好半晌才挑了一支紫毫。

“你觉得呢?”

云栈摇摇头,“小姐若是信,又怎会专门挑了凤仙居之前塞进来的下人给柳娘子呢。”

沈南迦似有若无的笑了笑,占了墨汁,下笔写了两个字,又开始无故拔起笔上分叉的毛来。

“也不是不信,总得看看她是不是真有这份为自己打算的心。若她是个聪明人,自是懂得利用这两个人给自己换些什么。”

沈南迦叹息,深宅内院里的女人,说可怜有哪个不可怜,包括她自己在内,如今种种都是咎由自取。

自古便教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如此对谁都好,唯独亏待了自己,运气好的一生也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了,运气不好继续变成面目全非的魔鬼加害旁人。

真是可笑,可怜,可恨又可悲。

她看着祖训家规上的那一条条规矩,不由得生笑。

这谢家以后的好戏还多着呢,她倒是要看看,笑到最后的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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