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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撞大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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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不乏有怀才不遇或性情淡漠的英雄们喜好隐居。大多数隐士都有个共同特性,他们多半已参透红尘之烦扰,世事之疾苦,思来早晚要退出历史舞台,倒不如早日回头是岸,清静享受生活也不失为一种智慧体现。

我大学没毕业就遭遇了人生第一重生死考验,没来得及为社会做出贡献,也没见过几分世面,但被迫脱离社群已八年有余。久不入尘世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知世间乐趣,不知众生喜好,对交际这门学问更加没有概念。

好在近年来虽疏于社交,但受环境影响,见识过的男子却也不在少数,对于各路人的脾性倒颇有些研究。倘若对方是个谦谦君子,我倒也能应对一二。

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君子虽好,但毕竟是稀缺物种。想必君子也断然不会做出这种半路截胡的事情来。

我有些不情愿,但为了拿回唐果的生日礼物,不得不调整好心态,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听见耳畔传来一声疑问,忙作镇定状道:“请问是苏辞先生吗?”

对方似乎愣了一愣,沉默了一会,淡淡吐出来一个字:“是。”

我听对方的语气还算平稳,不似那种蛮横无理之人,稍稍有些放心,继续道:“苏先生,不好意思冒昧打扰到您,我是专为一款童车而来,我……。”

他打断我说:“童车吗?关于这辆车的归属问题,你去马路对面的咖啡馆等我,见面再谈吧。”

我急忙推脱:“倒也不用见面,不过是一桩小事,不必……。”

他却不听我说什么,啪的挂了电话。

我茫然站在马路中央,第一反应是,这人实在是……第二反应是,他……怎么会知道我此刻在哪?”

我疑惑的抬头望向马路对面,果然在某个临街底商的旮旯角里,望见一家并不惹眼的咖啡店。

大约今天咖啡喝多了,平时不大灵光的脑思维突然激灵一动,想到我平时离群索居,鲜少与人交往,按理说,不该是有什么恶作剧。

但,要说接触最多的,无疑是那些流水线上的相亲对象。实际走马观花,连相貌也没往心里去,若哪个有心,借机接近我,我也并不留心谁是谁。仔细想想,记忆里似乎并没有出现过苏辞这个名字。

固然以我的背景条件,应不值得有人枉费心机,但毕竟拖家带口,思虑不敢轻易冒什么风险,当下翻出手机给许诺打电话,让她务必半小时后过来跟我回合。

倘若我被流氓纠缠,至少身边得有个坚实后盾,许诺那张凌厉的面孔十分能衬托我方气势。不想许诺嘻嘻笑道:“说不准是老天垂怜你,给你一次艳遇的机会,你要好好珍惜。”

她说这句话时,我已坐在了咖啡厅里,目光透过贴着一串英文标语的格子窗,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神清目明的男子。

黑裤白衫,清爽随性。与他目光对视的刹那,我有些惊讶,愣愣道:“您就是苏辞?”

那日浓雾底下我看的不够仔细,只朦胧记住个大致轮廓,今日近距离接触,我却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他不急不缓坐在对面,那双眼睛亲切的不像话,轻笑道:“唐女士,我们又见面了。”

我脑中一片空白。电话里,许诺的声音几乎成了背景音,隔了好一会,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

他有些惊讶,道:“你记得我?”

这么一张有辨识度的面孔,配合上富有磁性的声线,强烈的熟悉感呼之欲出,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些糊涂的摇摇头,道:“只是觉得您很熟悉,大约早年与您相过亲?”

他挑眉,不确定的望着我,问道:“相亲?”

说起相亲这个话题,我是不大愿意提及的。稍一回想,便有一股心力交瘁感扑面而来。荒废的岁月最使人伤怀,想必在那种特定场合下,即使过去有过碰面,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苏辞沉稳贵气,随意坐在那里,一杯咖啡,一首曲子,便是副赏心悦目的风景。忽地心里一动,想起那日船坞上的音律,那日跌进湖水里,被他救下的画面,不知怎的,无端就将他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都说犯花痴的人智商为零,这句话不假,所谓天王盖地虎,一物降一物,我这株千年不开花的老铁树竟也有面红耳热的时候,急忙低头喝咖啡,借以掩饰情绪,道:“您是说从前相亲的事吗?我这人一向记性不大好,旁的事就不提了,我今天找您是为了一款童车而来。”

他眯眼笑的温柔,修长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黑金钻戒,低调奢华不失贵气,很符合他的格调,但也不着痕迹的提醒了我。

原来是个有妇之夫。

我一瞬间清醒过来,笑道:“竟不知道买下我这款童车的人是苏辞先生,那日没来得及谢过您的救命大恩。想来,我们也算是有缘,若换做平时,这辆童车给您也无妨,但这会我不得不表现的小家子气,因它对我很重要,希望您能物归原主。”

他目光温和,笑容不减道:“直白来说,我有个儿子,因一些原因,我没有陪伴在他身边,至今也还没有正式与他见过面,后天是他生日,我猜他喜欢这款山地车,所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有些恍惚,明知他大概率有妻有子,目光仍被他吸引,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殊不知美女爱英雄也是个正理。只是欣赏也就罢了,再做出个花痴状就有些逾越。我轻咳一声,打起精神,循循善诱道:“这实在有些棘手,不瞒你说,我有个爱甥,我这辈子头一回送礼物给他,三个月前就定好了,结果就被你给高价抢去了,偏巧他也很喜欢这款山地车。我知道这款车购买起来不是很便捷,且它是限量定制款,车梁上刻有名字的,未必适合您儿子。再说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个道理您应该明白。”

他挑眉道:“君子确不该夺人所好,不过我儿子并非是个君子,哦,对,他今年刚满八岁。”

呃……他胡搅蛮缠也能缠的这样温文尔雅。

我咬牙道:“偏巧,我家外甥也刚满八岁,我爱他如命,恕我没办法让步。”

他轻笑起来:“儿子与外甥相比,自然是儿子重要,你让给我不吃亏,我会补偿你。”

我微微恼怒,这个事情不是儿子跟外甥相比谁更重要的问题,而是别家的儿子自然比不上自家的外甥重要。正要据理力争,却见他冲我笑的阳光灿烂,那张面孔有十分的杀伤力,随意用上一分也能使我迷糊半日。可他却寸步不让,这实在让人心中愤慨。

最令人愤慨的是,我这么个懒言少语,自带距离屏障的人,今天却有些魂不附体,词不达意,让他占尽先机,这才是最要命的事。

愣神的功夫,见他利落递过来一个价值不菲的银盒,放在我的手里道:“这是我送你的交换礼物。与你很是相配。”他强调一遍:“你一定会喜欢。”不等我说话又道:“今天非常感谢你的成全,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站起声离开。

我懵懂的望望手上分量沉重的银盒子,再望望他消失在玄柱后的背影,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就是他所谓的补偿?

我迅速起身准备追上他,哪知与侍者一个错身却再瞧不见他的身影。咖啡馆人影重重中,许诺气势十足的冲进来喊道:“唐杺,你有没有被狗男欺负?我来保护……咦,这是什么?”

她不顾周遭射来的探寻目光,吃惊的盯着我手上的银盒,抓过去掂了掂,好奇心盛的打开看了看,目光瞬时有些呆滞,声音失常道:“唐,唐杺,你掐我一把!”

我转回头,没好气的瞥她一眼道:“许诺,你是学戏剧表演出生的吧,你能不能表现正常些,大伙都在看你的笑话。”

许诺闻言迅速反应过来,颤抖着举了举手里银钻镶嵌的礼盒,骂道:“唐杺,你到底识不识货?得了便宜还卖乖。”少顿,吞咽口水道:“你知道吗,你丫撞大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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