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许也没想到,一下子惹哭两个女生。
他只能硬着头皮撒谎:“对,就是看着吓人。其实只是皮肉伤,不碍事。”
但完全没用,两个女孩看一眼,哭一眼。
最后,还是边月出马,用一句“在孩子面前哭成这样,不是更让他难受吗”,彻底止住两个人泪奔的势头。
陈倩吸着鼻子,勉强停住眼泪,但还是一抽一抽的。
她恢复冷静,对陆许道:“就算是皮肉伤,这也太严重了。陆医生,快给涂点药吧。”
文雯抹了把脸,也打起精神,跟陈倩说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她走得急,回来得也快。
储星云半个背都被喷上气雾剂,正在晾干,文雯就抱着一套衣服回来了。
她英语不好,只能交待陈倩:“等会儿,让弟弟换上这套衣服吧,遮一遮手臂上的伤。”
陆许能做的不多,给身上的淤青喷药,脸上也只是消了毒。
他一边收拾医药箱,不放心地叮嘱陈倩:“最好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顺便看看眉骨上的伤口需不需要缝合,需不需要打破伤风。我毕竟不是外科大夫,还是找专业医生来看看。”
他说的中文,三个女孩听了,都看向储星云的脸。
两条细细的白色胶布,将伤口紧密地粘合在一起,一条红痕贯穿左眉毛,竟与右边的断眉形成对称。
陈倩只看了一眼,就连忙移开了视线,生怕自己会哭。
她看向文雯,鼻音浓重地开口:“给弟弟化化妆,看看能不能遮住伤。”
陆许有心制止:“最好还是别化,不然容易感染发炎。”
陈倩立马叹气:“忘了,那还是算了吧。”
文雯看着那些伤痕半晌,还是拿起了彩妆笔:“那就不画在伤口上。”
时间悄然流逝,电视屏幕上的选手都换了人。
文雯收起笔,刚想开口,就被边月阻止,陈倩也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看向依旧闭着眼睛的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为了上妆,让他闭上眼,他可能是直接睡着了。
几个人用眼神和嘴型无声地交流,包括陆许也达成共识。
四个人轻声轻脚地走出待机室,因为怕吵醒储星云,连带过来的工具都没拿走。
但是,门一被关上,储星云就睁开了眼。
他长出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时刻紧绷着神经太累了,他还是愿意一个人待着。
他瞄了一眼电视屏幕,拿起右边那摞报名表翻看起来。
不用等选手换人,他看得很快。只是,看到最后一张时,贴照片的地方竟然是空着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脚下,又弯下腰在地上找了一圈,最后把桌子上的报名表也捋过一遍,依旧没有发现掉落的照片。
他摸着那处光滑的触感,不禁怀疑:难道是没贴吗?
另一边,几人出了待机室,又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敢出声。
文雯和边月都还有事要忙,让陈倩等弟弟醒了再发消息给她们后,就先离开了。
陈倩和陆许道谢,提议送送他。
被婉言拒绝后,只能目送着陆许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组长。
她走到隔壁待机室前敲了敲,然后推开门。
她只看了一眼,就汗毛倒竖,愣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她知道太子爷这边有事,但没人告诉她,周总也在啊!
看见卓一冲着她使眼色,陈倩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默默地关上门,又安静地坐在卓一身边。
原本示意她关门走人的卓一,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生生将骂人的话咽了下去,卓一这才压低声音偷偷问她:“你过来干什么?星云呢?”
陈倩小声回道:“睡了。”
“……”
卓一又想倒吸气了。
行叭,天堂有路你不走,等回头周家杀人灭口,也得带上你。
待机室里,正在进行的通话依旧是公放,并没有因为陈倩进来而转成听筒模式。
只是周总在最开始,用眼神询问了一句“是谁”,卓一用嘴型回答“我助理”。周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继续通话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依旧气愤:“我不管你投入了多少资金和心血,你有情怀你自己牺牲去,不要把斯人扯进来。这是底线!”
“你冷静一点……”周总无奈。
“冷静个屁!我冷静不了。他能有今天,多么不容易,你不是不清楚。但凡有一丝可能,会让他受到伤害,我都不会冒这个险。”
“可他不能一直躲在我们的羽翼下,也不能由着他一直逃避……”
“为什么不能!你做不到,我可以!我就是要保护他一辈子!我活一天,我就护他一天。”
“你这就强词夺理了……”
“你少跟我搬出那一套歪理!突破?突破个屁!三年前,你哄他去拍戏,他是突破了,结果呢?他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行,我承认,当初是我考虑不周。但事已至此,我们改变不了三年前,只能改变现在。总不能让他一直在国外飘着吧,有多少保镖跟着,也不放心啊。”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会再让他冒险。现在、立刻、送他离开电视台!”
“……”
陈倩越听越心惊,睁圆了眼睛看向卓一,无声询问:这是,我们能听的?
卓一也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别问我,谁让你自己进来的。
鹭夏卫视的地下停车场。
陆许坐在自己的车上,迟迟没有启动,倒是发了好久的呆。
思来想去,他还是拨通了置顶联系人的电话。
等候音只响了一声,通话就被接通,陆许开口唤了一声:“学长……”
那边就直接打断:“不用再劝了。我没有兴趣。”
陆许只得赶在对方挂断前,急忙开口:“等一下,不是这件事。”
“……”
没有声音,但也没有挂断。
陆许知道这是让自己说的意思,于是开门见山:“我今天过来电视台,给一个孩子处理伤口。来之前告诉我,那孩子出了个小车祸,身上脸上都有剐蹭,让我处理一下,方便上镜。”
“嗯。”
“但是,一见到那孩子,我就感觉不对,但又说不清楚,我看不透他。
给他伤口消毒的时候,我故意下手重了一点,想看看他的反应。却发现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你想说什么?”
“那孩子,可能不太正常。
我原本以为,或许因为只是皮肉伤,不太严重。
直到我看见那孩子的后背,肩膀和后背上都是大片的深紫色淤青,几乎深到发黑。
但那孩子就像没事人一样,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他甚至没想说出来。”
“所以呢?为什么告诉我?我已经辞职了,你想帮他,找别人。”
陆许没有理会对面的不耐,自顾自地说下去:“不止如此。肩膀上的淤青是被车撞的,但背上、胳膊上、脸上,都有不同种类的伤和伤疤,新伤叠着旧伤。脸上,尤其是眉骨上的那道裂伤,不可能是车撞出来的。”
“人为?”
“对,击打伤,不是撞击伤。而且不止一处。”
电话那端又没了声音。
陆许再开口时,轻声叹息,改了称呼:“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他心软吗?他的眼神,很像当年的你。”
这次,那边只沉默一瞬,就给了回应:“给我十分钟,我给你回过去。”
通话挂断后,陆许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