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息。”
穆清晟眼睛正欲睁开，云平歌凝神推掌道。
穆清晟闻声顺势循任脉而下，经三关运转周天。他已经明显感受到有股浩瀚法力在极速修补着他的奇经八脉。
妖灵密切结合，意气相随。穆清晟虽然暂时无法感知太多，但灵魂似乎流离在身体之外，通透清晰。
一个多时辰后，穆清晟精神不再紧绷，气息也逐渐平稳了下来。云平歌叹了一口气，庆幸道，“得亏你体劲强魄，没有排异状况发生。否则……咳咳！咳！”
云平歌切断两人之间的联系时，顿时受到回流法力的冲击。他背后狐尾全全都焉哒哒的重叠在了一起，单手勉强力撑着喘了喘。
“哥！？”
穆清晟听到背后猛咳嗽的声音，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发生什么了？我…我怎么动不了了？”
“勿慌。我没什么大碍。”
穆清晟此时就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云平歌长袖一挥，收去结界安慰他说：“你现在身体承受到了极限，不宜乱动。我这里有一段口诀，配合着你好生入静领悟。”
“…好。”
传音完后，云平歌施法将他与外界隔绝。
“快要天明了…”
鸡鸣声过五更。云平歌收回狐尾，正欲出门透气。
“邱将军！？”
云平歌一脚才刚踏出门，就差点被坐在门口的邱宁烽给绊倒。
“呃——？啊！小、小七兄弟。”邱宁烽起身时又差点撞到云平歌，折腾得手忙脚乱的。
“里面怎么样了？”
云平歌顺手扶了他一把道：“他…无事。只是东西邱将军吩咐下人来送就好，怎的还睡在门口？当心着凉。”
邱宁烽揩了一把淌在嘴角的哈喇子，大手一摆，乐呵呵道，“嗐！那小子没事就好。这个点大家都睡着呢，左右我等会儿也要去校场了，就懒得折腾回房了。再说了我这不是怕打扰到你嘛。反正咱们行军打仗的哪儿没睡过，门口算什么。对了，你看看要的是不是这个。”
说着邱宁烽掏出了两个相差不大的药瓶。
“喏。里面东西一样，都是血府逐瘀丸。血府逐瘀丸包含了你所说的所有药材。只是左边这瓶里面有两味药物稍作了改动，药性要比右边这瓶更猛烈些。”
“……”云平歌接过左边这瓶，简单嗅了嗅，“是这个没错。”
“多谢。”
“客气。这药行气活血，是个好东西。玄胤在我这儿就如同亲兄弟般。左右我不会法术，能帮上的也只有这点儿小忙了。”
云平歌点点头正欲开口。
“我看你面色苍白，估计也是太累了。要不你去休息休息，我来给他喂药吧。”
云平歌抬眼顿道：“不了。小晟经脉有损，等些时辰他入静结束，还需要我用法力配合药物进行修补才行。”
“好吧。原来是这样。”邱宁烽也不强求，他抬眉道，“那要冲个凉再去吗？”
看云平歌胸前衣襟湿透，邱宁烽主动提议道。
“嗯…也行。”
浑身黏糊着确实不大舒服。云平歌不知道还要在里面待多久，于是没再推脱。
“那你先回房等我吧。你为了那小子都忙活半宿了，烧水这点儿小事还是我去吧。”
云平歌点点头，说：“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劳烦邱将军帮我把浴桶搬到这里来，我顺便给小晟也擦一擦。”
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的事儿，邱宁烽当然不会拒绝。
“可以！小事儿！”
他挥挥手爽快说完，便走得头也不回。
“…也不知道小晟突破成功没有。”云平歌看着有些泛白的天际，转身回屋。
*
“…江州……”
“康城那边似乎……”
等到穆清晟终于突破了元婴之体，能够一身轻松的感知到外界时，他竟不知不觉地被耳边模糊的细声给拽进了梦乡。
混沌的意识中，周围的场景不断更迭。人、妖、兽、鬼，万物皆与穆清晟擦身而过。他飘飘荡荡，似乎永不停歇地徘徊在某座辉煌的宫殿里，或是某处不知名的山野之间。
……那是？
画面的尽头，那是一片密林。
密林间留有一处空空荡荡。尽管周围被树干围了个七七八八，但穆清晟一眼望去，还是能远远的透过中间的空隙，看到中央的空地上闪着些许金色光芒。
穆清晟飘过去拨开树叶。原来正中心那个发着金色光芒的是个法阵。
法阵封印着什么，穆清晟飞在上方洞口往下看去，洞口黑色幽幽延伸，根本就望不到底。
穆清晟离近了些，“…渊…”
“！”
洞底突然传出了声音，着实吓了他一跳。
“谁？”
穆清晟侧耳仔细倾听。
“…靖………渊……”
可惜空洞里厚重的声音仿佛只会重复说这一个词。
听着倒像个人的名字…穆清晟琢磨道。
“喂——底下的那个——你是人是鬼啊？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哐当’‘哐当’
应当是听不见的。洞里那物没有回应穆清晟，只是不停的发出拉扯铁链碰撞石壁的声音。
‘哐当’
“一看这法阵就知道地底下的一定不是什么善茬。”
穆清晟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
“嗯？”穆清晟围着这个洞口转悠的时候发现脚下不知何时还出现了许多符篆。
“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
明明刚来的时候洞口周围除了法印还什么都没有。但现在穆清晟不止脚下出现了符篆，而且洞口正北方向还有一把插在地上，没入土中半截都还能有他半身高的利剑。
“这是……”
利剑剑柄呈青灰色，剑面宽大泛着银光，材质一看就是上品仙器。
一股熟悉感促使穆清晟注意到了剑柄上挂的几根细如丝的红绳。他正打算伸手触碰，随即一缕清音便闯入脑中。
“小晟…小晟……”
声音越来越近……
啊…是兄长在叫他。穆清晟迷糊想到。
“小晟，醒醒！”
“兄长！”
穆清晟猛然弹坐起来，偏头抬眸。
“梦到什么了？”
“我……我说胡话了？”穆清晟脑袋还有些发懵。
云平歌拿汗巾替他擦了擦额头，“是有一些，不过呓语罢了，我没听清。”
担心自己平白说些让人困扰的话，穆清晟这才舒了口气，平稳着气息。
“哥我睡多久了？”他问道。
“一整天。”
云平歌收了方巾，握住穆清晟的手腕探了探脉，接着问：“醒来感觉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嗯……”穆清晟顺势运转了一下灵气，他发现他不仅经脉通畅，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适感不说，甚至还有另一股力存在丹田，使他轻飘飘暖洋洋的。
“没有。我反而觉得很畅快。”穆清晟惊讶道。
“那就好。”云平歌点头，“恭喜你成功突破元婴。”
穆清晟挠了挠脸，“谢谢哥。只是哥，我当时……”
他支支吾吾说不完话，云平歌倒是心领神会。
“臭小子，你还好意思提！”他捏着穆清晟的鼻子发力一拧。
“急于求成！不顾及身体。这次要不是有我在，恰好你还不排斥我的妖力，不然你就等着走火入魔吧！”
“呃——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哥！这不是还有哥帮我嘛……”穆清晟赶紧捂着鼻子后撤，满眼可怜意味。
“我并不能每次都能及时的帮到你。”云平歌无奈道，“不过既然你能接受我的妖力，那说不定后面不用那么拼命，修炼速度自然也能加快不少。”
“真的吗？！”穆清晟眼前一亮，端正跪坐在云平歌面前。
“嗯。”云平歌点了点头，“能融合妖力灵力的人类，你还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具体是好是坏我也说不清楚，但接下来你在修炼心法的时候一定要在我身旁。毕竟融合了外来之力，还是谨慎为好。”
“嗯！我都听哥的。”穆清晟乖巧保证。
云平歌忍不住发笑，拍了穆清晟脑袋一把催促道，“赶紧起来去洗漱吧。子裴他们都要等急了。”
“他们…？”
“不是说要去趟煌山？你莫不是睡傻了，连这件事情都给忘了？”
“我……”
穆清晟突然想起睡着前的那阵窸窣碎语，他就呆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云平歌，怀里就瞬间被他塞满了衣物。
穆清晟低头看向里衣，“哥。我衣服……”
穆清晟才发现自己身上这套里衣不知何时被人给换过了，低下头时还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皂角香味。
“哦。你之前出了一身的汗，我给你换的。”云平歌坦然道，“任由你那一身腌两天，早该有味儿了。”
“不…不是…哥你……”
穆清晟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
“放心吧，你太沉了我搬不动，就只是给你过水擦了擦而已。”
“这、这样啊……”
穆清晟耳根慢慢变红，云平歌见状突然慢半拍反应过来，“喔~难不成是我们家的小晟害羞了？”
“不…我不是、我……我没有。”
“噗嗤。”穆清晟这副模样像极了待字闺中的姑娘，云平歌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呵呵笑道，“脸都红成这样了还狡辩。”
“我——”穆清晟闻言立马背过身去，试探摸着脸上的温度。
“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