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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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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冬至,寒风猎猎,一场大雪过后,紫禁城内到处一片雪白,枯落的枝杆被积雪覆盖,仿佛沉重的抬不起头,宫闱萧索瑟然,出来扫雪的几个太监宫女,也是早已换上耐寒的冬衣,在茫茫雪海中艰难前行。

一早醒来后,毓沅披了件外衣,自窗外瞧见了这一场漫天大雪后,忙穿戴齐整了跑去永和宫后边的水井查看,果然,水井之下,已被结结实实的寒冰冻住。

毓沅赶忙一路小跑,去了前头找永和宫的掌事太监常安,请他给自己拨了几个小太监。几人忙了一上午才终于把井中的浮冰砸碎。末了那几人还不忘替她挑了好几壶水送去了茶水房。

毓沅感激的再三道谢,几个小太监忙哈腰回礼说道:“能为毓沅姑娘做事,奴才们怎受的起一个谢字?”毓沅心里明白,也不再多说,只是从袖中掏了几块碎银子分给了他们,算是答谢他们一上午的辛苦。

几位小太监自然是推辞了几番,最终执拗不过,才装作勉为其难的收下,临走之时,还不忘叮嘱若再事,径直找他们就行。

自从入了永和宫做事,毓沅慢慢的收敛了自己以往的性子。她知道这是毓秀低声下气求了德妃几次,才有的结果,而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已是莫大的恩赐。她实在不敢再伤了毓秀的心。

那日与胤祐在储绣宫外一别之后,胤祐果真如她所愿,没有踏足储绣宫半步,毓沅以为这样的结局,总算是皆大欢喜,可她不知道,这释放了别人,解救了别人的结果竟是束缚了自己。

比起往日的沉默寡言,自那日之后,毓沅愈发消沉,便是连半点精神都打不起,学过的规矩仪态,常常忘却疏忽,教习姑姑问起话来,也是出神发呆,总得问个三两遍,还得不到半句答复。

而在选秀当日,毓沅表现的更是糟糕,都别提面圣了,就连第一轮内务府的筛查都没过,便直接落选了。

落选?当毓沅第一次听到这两字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她竟然落选了?毓秀为她准备了许久,打点了多少关系才铺下的道路,她竟连走都未走便已经落败了?

乌喇那拉家族的女子自参加选秀以来,至今还从未有人落选过,毓沅算是做了这个家族的开天辟地之人。至此之后,她的名字也将牢牢被族人记住很久很久。

这样的结果,毓沅不曾想到,丢了自己的脸面,她认了,多少曾与她一起参选的秀女,曾经因为她的家族荣耀而不敢亲近她的,现在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毓沅每每见到,总是冷冷的瞪了回去。即使丢了人,也不能丢了气势,虎落平阳也罢,总之轮不到他们来欺。

可秀女们的眼光好对付,而毓秀不可思议的眼光,她却始终不敢抬眸直视。她知道自己辜负了毓秀的期望,更给家中的亲人丢了颜面,可她真的不想这样,她只是很努力的想要管住自己的心,却失败了。

毓秀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很久也不说话,毓沅最怕毓秀这样看她,她宁愿毓秀现在狠狠的骂她不懂事骂她不长进,也不愿她就这样安静的看着自己。

凝视许久,才听毓秀幽幽开口问道:“是谁?”

毓沅垂眸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不想自己的事,牵连了其他人,尤其是现在,早已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了,又何必再去探究这个问题。

毓秀见她犹豫了很久始终没有开口,索性挑明了说道:“还要瞒着我吗?难道不是七爷?”

毓沅吃惊的望着毓秀,一脸疑惑,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事。

“告诉我,是不是七爷对你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

“没有。”毓沅摇头否认,“他什么都没说过,什么也没做过。”

“那你怎么会那么消沉?储绣宫的嬷嬷都告诉我了,说你的状态自入宫的头一日便不好,起初我以为你只是不适应宫中的生活才会如此,谁知日复一日,你不但没有慢慢好转,反倒越来越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毓沅默不作声。

“他不要你了?”毓秀追问道。

“姐……”毓沅轻声唤了一句,眉目见凄楚之色清晰可见,可良久之后才涩笑着摇头道,“不是,是我不要他了。”

毓秀柳黛微拢,实在听不懂毓沅的话,什么叫她不要他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姐,不要再问了,总之,这事现在已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见得。”毓秀见毓沅什么都不肯说,也跟着莫名其妙的驳了她一句,而一句“不见得”却换来毓沅诧异不止。

“姐,你要做什么?”毓沅心急起来,“真的,我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姐,我求你了,你别去跟他打听什么了。”

毓沅的神色,毓秀清楚的看在眼里,她知道,毓沅的心里对胤祐分明还是有情,可为什么又要口口声声的与他撇清关系?

“姐?”毓沅见毓秀不答,又哀声求她。

“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和七爷的事?”

毓沅闻言,也是觉得奇怪,自己从没跟任何人提过,为什么毓秀会知道?她原以为或许是自己的侍女碧桃说漏了什么,才会让毓秀猜到了一些。可碧桃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又能说漏什么?

毓秀见她不语,接着说道:“是七爷自己跑来告诉我的。”

“什么?”毓沅一惊。

“他跑来告诉我,说要立你作嫡福晋,希望我和四爷成全。你知道的,八旗秀女落选之后,是根本没资格嫁于皇嗣贵族的,更别说是嫡福晋。七爷在你落选的当日便亲自来府里找我和你姐夫,说皇上那儿,他会去想办法,而后宫那头想来也只有德妃娘娘才能帮忙在万岁爷那儿说的上话。所以,才请求我和四爷帮忙。”

毓秀的话说到此,仔细的看了毓沅一眼,又说道:“姐姐看他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娶你,并不是因为只是想帮你解围,便想来听听你的意思?”

“不要。”毓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姐,我不答应。”

“为什么?你心里明明还……”

“姐……”毓沅打断她,不想让毓秀再继续问下去,可是自己又是三缄其口的样子,显然是不打算向毓秀坦白交代了。

毓秀拿她没办法,又是一声叹息,这个自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妹妹,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其实她根本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妹妹。而毓沅的心里,又似筑起了一道高墙,如今,就算是自己,也无法轻易走进去一探究竟了。

午膳过后,一众宫人伺候德妃小憩,不相干的人才一一退出了殿中,毓沅如今在永和宫中当差,除了日常打水沏茶之外,并无其他琐事。只是,毓沅知道,这都是德妃念在胤禛和毓秀的面子,才拨了闲差事给她,而私底下,毓沅却并不敢偷懒,这殿中的事,但凡自己扫过眼的,能做的绝不推脱他人。

德妃对她也算是满意,话不多,不嚼舌跟,事不少做,手脚还很勤快,这样的宫人,没有哪个主子会不喜欢。德妃平日里对她说话,也是和颜悦色,这不无让永和宫的奴才女婢看的明白,这毓沅虽然只是普通宫女,却着实来历不简单,因而,殿中大小奴才,便是连掌事太监,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毓沅拿起铁铲,又往暖炉中添了些炭火,这才小声叮嘱德妃身旁的近身侍女道:“炭火快用完了,我去内务府再取些来。”

这大冬天的,任谁都懒得出去殿外,更何况还得走那么远。那侍女见毓沅主动揽了这活,更是欢喜的答道:“那姐姐多披件袄子再出去,外头冷的很。”

毓沅微微一笑,掀了厚重的布帘子,悄声的出了永和宫。

霰雪纷纷,轻击琉璃碧瓦之上,薄薄的覆盖一层,冷风吹过,直往脖颈深处灌,刺骨的冰凉。在第一场冬雪还未能完全融化之前,入冬后的第二场雪眼看着马上便要来了。

路过储秀宫外时,毓沅忍不住停了脚步。那个青石台阶之上,虽已被扫除了积雪,可台阶的内侧依旧有积雪残留的痕迹。

毓沅想起那夜,自己也是就坐在这里,遥望夜月,那时还只是深秋时分,可一转眼已是隆冬了。时光匆匆流逝,带走了全部的希望,却独独带不走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毓沅走了几步,如同那夜一般,缓缓往石阶上坐了下去。时过境迁,虽然还是同样的世界,可早已不是同样的心情了。

今时今日,毓沅坐在台阶之上,心底的空洞早已被哀默填满,她好想把哀默赶走,可是,赶走了哀默,就又恢复了空洞日子,她想,就这样吧,至少空洞会让人绝望,而哀默顶多只是让人悲伤。

眼眸所到之处,是一棵被淹没在皑皑白雪中的大树,枝头挂满了冰吊子,毓沅忽然好奇,起身走近了些。

这是一棵老树了,树根粗厚,怕是几个人拉手都围不上它。毓沅围着树根,缓步走了一圈,这样的影像总觉得好熟悉,似曾相识。

毓沅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储秀宫自己也住了不少日子,怎么从来没发现宫外的这处,居然还有那么一棵大树?毓沅现在才知道,当日住在储秀宫的日子有多么死寂,怕是早发现了什么,也提不上心情。

毓沅伸手,触摸着树根,是一棵梧桐树呢,小时候家中便种过这样的树,每到秋日,她最爱跟毓秀在树下玩耍,举头看着漫天飞落的梧桐叶子,像一只只枯叶蝶,在空中飞舞,那样的唯美,那样的自在。

“梧桐一叶落,天下皆知秋。”一想起小时候的事,脑中满满盛载了父母的宠爱和姐姐的疼爱,口中不自觉的念起毓秀曾教她的诗句。

她虽调皮顽劣,但毓秀也说,她念诗有天赋,很小的时候,毓秀教的诗句,只需诵读两三遍,她便能记住。而这一句,她记的尤其快。

只是诗句一出口,她的眼前仿佛顿时闪过一个画面,也是这样的大树,也是这样的院落,她躲在墙角落,盯着一个少年的背影,看了很久,虽然还是小孩子,可自己看着他,却觉得好像比边上那棵落叶梧桐还要凄凉。

只可惜,当年的等待,终究是无果,若不是奶嫲嫲着急带走她,或许,她会认识那个少年,更或许,他们还会成为朋友。

毓沅感怀其中,手触着大树,额头也不自禁的抵靠在其上。她开始相信,生命中,注定会有一些失去。因为,那些失去的人,失去的事,从来都不是为她而存在。

“小圆子?”

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毓沅猛的回头,正见胤祐默立前方,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倦怠。

“当年的小女孩就是你?”胤祐不可思议的上前,询问道。

毓沅被他问的异常糊涂,只是一句“小女孩”令她顿时醒悟过来,难道?难道……这怎么可能?

“是你?真的是你?在这里给那个少年一块桂花糖,说吃了糖就不会苦了?”

毓沅惊的连连后退,原来真的是他,那个多年前的少年,那个自己曾经后悔听了奶嫲嫲的话而错过了的少年,竟然真的是胤祐。

“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毓沅眸中含泪,盈盈楚楚,老天爷给她开了怎样一个玩笑?为什么那个人一直就在她身边,她却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我怎么就没想到,小圆子的圆,其实并不是方圆的圆,而是乌喇那拉毓沅的沅。”胤祐语气苍凉,字字沉重。

突然,他仰天大笑,越笑越绝望,“真的是命中注定吗?当年你答应了我,却没有等我,弃我而去,多年后再次重逢,你如出一辙,旧事重演。沅儿,你真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么?”

胤祐的话,字字敲击在毓沅心头,像一个钉耙在她早已千疮万孔的心头来回的锉。眸中的泪早已按捺不住,不停的往外涌出。心底深处,千万句对不起,可是要怎么说出口?

胤祐说的没错,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都是她先离开了,在答应了等他陪他之后,又毅然反悔,走的决然,甚至不给他一点挽留的余地。

她也想反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事,自己竟然对他做了两遍?是觉得当年没有伤的不够深,所以还要重来一回?

两行清泪,一身萧索,瑟瑟凄楚,情难自禁。

毓沅分不清心头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是很久以来,埋葬至深的一种悲哀突然无法抑制的翻涌上来,如排山倒海的洪水一般,将自己没顶卷入,令自己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毓沅失去了接受它的勇气,她想逃,想躲,想抛开这一切,甚至忘掉这一切,她也愿意,只要,自己的心能得到解脱。

胤祐不忍直视她悲痛万分的脸庞,尽管她是那样一次一次的挫伤自己,他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拥住了她。

这份感情,如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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