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辛国边陲至州国疆界,为加快脚程,众人择取捷径,则需途经黄土莽原,此地乃鬼族领域,危机四伏。
为防风沙蒙尘,众人皆佩垂纱斗笠,轻纱斜系于帽沿之上,一侧悠然垂落背后,另一侧则微微拂面,五人驰骋于天地之间,英姿勃发,气度非凡。
毕竟是鬼族地界,此行难见人烟,唯见些许和鬼遍布。
途中,洛不归忽见水云身长剑泛金,心生警觉。
“发生何事了?”她心生忧虑。
水云身目视前方,但见尘土遮天蔽日,天日渐隐。
他肃声而言,提醒众人:“前方不远处有煞鬼,而且,”他再次垂眸运转体内之力进行感应,不禁皱眉,“不止一个。”
洛不归难免忧心:“前面有人族吗?”
水云身神情模糊:“情形不明,但它们在大肆进攻着什么。”
几人策马前行,攥紧手中缰绳,青筋微现。马蹄翻飞,黄沙飞扬,身形随着马背的起伏,他们速度愈发迅猛,似有踏破流星之势。
行出约莫十里之后,前方忽闻金戈铁马之声,尘灰漫天中,只见猛虎之姿的鬼族骤现,扑向了一行镖局众人。
刀光剑影交错间,血花飞溅,镖局中人哀嚎声起,难敌鬼族猛虎之威。
遥望前方,只见马车残骸散落一地,木屑与鲜血混杂,惨状不忍直视。
鬼族猛虎咆哮连连,镖师与镖户节节败退,兵器断折,身负重伤,生死一线。
打斗之中,人影翻飞,却难逃鬼族利爪,镖局众人逐一倒下,悲壮至极。
血染黄沙,鬼族猛虎肆虐,他们虽拼死抵抗,却终难扭转败局,惨状令人扼腕。
五人策马飞至,骤然勒马,身形矫健地跃下马鞍,长剑短刃出鞘,寒光凛冽,直逼猛虎鬼族。
水云身轻盈落地,飘逸若仙,却在瞬间化为凌厉的剑客。他足尖轻点,身形划出一道优美弧线,长剑如龙腾四海,瞬间横亘一名镖师胸前,只听“铛”的一声,猛虎的利爪在剑光下被震得偏移。
鬼族虎影再现,意图偷袭水云身的背后,洛不归身影一闪,佩剑蓝光如电,破空而出,瞬间将其击飞于数米之外。
马蹄声急,人影交错,剑光如织,猛虎咆哮,鬼影重重,生死搏杀,可谓惊心动魄。
水云身剑舞如风,护镖师周全;洛不归蓝光闪耀,骁战鬼虎,剑影重重,杀伐果断。
南宫离招式迅捷,却因还未修出内丹,力有未逮,顾来决与付阑护其左右,抗击鬼爪。
道道交锋皆伴着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和低沉的哀嚎声,令人闻之心悸。
片刻后,鬼族虎群在五人默契配合下渐显疲态,水云身将最后一头猛虎鬼族逼退,同时身形一侧,洛不归则趁机跃起,长剑划过寰宇,直刺猛虎咽喉。剑光一闪,血花飞溅,最后一只煞鬼应声而倒。
战斗平息,五人收起兵刃,周身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微风拂过黄沙之音。
他们环顾四周,只见满目苍夷,一片破败之景。
镖局护送的货物散落一地,箱笼破碎,珍宝在夕阳下闪烁凄凉之光。
近二十名镖师与镖户瘫倒在地,他们面容痛苦而扭曲,有的断臂断足,血肉模糊;有的气若游丝,生命之火于风中摇曳。
伤口处,鲜血如泉涌般汩汩而出,染红了沙土,亦浸染了战袍。
水云身见状,连忙上前,为几个伤势最重的人点穴止血,手法娴熟而果断;只见他手指轻弹,穴位被封,鲜血喷涌之势瞬间减缓,伤口处的血流也逐渐凝固。
顾来决翻掏行囊,脸色凝重,终寻出药物与草药,开始调配。捣碎、研磨、混合,配出止血化淤灵药。
其余三人也纷纷上前,帮衬着给伤者包扎伤口。
洛不归寻到镖头,温声询问:“我看这批货物是从辛国要送到州国去的,你们怎会出现在此处?”
那镖头满面尘灰,正给左臂处被利爪划伤之处捆绑上布条,他望着身旁哀嚎不止的弟兄们,面露愧疚:“我本意是想着带大伙们多赚点钱,这一趟镖,时间特别紧急,因此银两给的也多。我知道此处乃是鬼族领地,应当绕行,可为了节省时间,我们便没有选择绕道。”
言罢,他叹气哽咽,心酸难掩:“大家伙都是功夫顶顶好的,想着就算不幸碰到煞鬼,我们这么多人应当也能应付得来,却没想,这鬼族虎群竟是直奔我们而来,如何也甩不掉,攻势猛烈,弟兄们完全抵挡不住。”
他望着满地散落的珍宝,愁容满面,但念及性命得以保全,又朝眼前人感激道:“幸亏有你们相助,否则我们只怕已丧命于虎口之下。”
洛不归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介怀,随后她朝身后几人言道:
“若我没记错,杜门坐落于州国边境处,离此地较近,如今镖局的马匹几乎都难以继续行进,须得寻人援助。”
付阑闻言,牵过自己的骏马,说道:“我这马脚程甚快,我即刻前往杜门青鸟信坊求援,师妹你们在此稍候。”
言罢,他飞身跃上马背,绝尘而去。
其余三人仍在安抚镖户,洛不归起身看向四处,一片空旷之境,遂踱步至那几具煞鬼的横尸之处。
心中疑虑渐生。
回想起与虎群的交战之景,她能感觉这些野兽煞鬼的一招一式皆有章法,不像是单纯的嗜血行径,却更像是受过训练。
彼此之间的配合亦张弛有度,也不符合煞鬼喜于自行狩猎之举。
人有七情六欲,鬼族对于情感的体悟却没有如此之深,正因如此他们活于世间长久,也难以为情所困或是郁郁不得。行事往往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煞鬼更是这般,除自身之感,对外界他物毫不在意。
那这原始的嗜血猛兽何以行事如此有序?
不详的预料倏尔涌上心头,恰在此时她突然看见身旁本正为镖户诊脉的水云身,突然面色凝重地愣在原地,他缓缓转过头,踌躇着,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当两人目光交汇之时,洛不归略带惊疑地问:“是感应到什么了吗?还有煞鬼?”
水云身微不可察地点头,目光望向西边,低语道:“有煞鬼正以极快的速度直奔我们而来,”他蹙眉细感,长剑的金光愈发耀眼,“有鬼族虎群,还有两个更为强大的煞鬼。”
似是因为催动了体内较强的鬼道之力,水云身仿佛顷刻被痛击般,身形忽然趔趄。
洛不归连忙扶住他,担忧道:“你刚刚与鬼族交战就动用了很多内力,如此探查牵动鬼丹,撕扯之痛岂不更加强烈,不要再继续了。”
水云身稳了身形,金光却仍是灿然如辉,他喉头滚动,沉声道:“无伤大雅。它们如今离我们越来越近,想来这虎群乃是受制于人,听命而行。”他又环顾四周伤痕累累的镖局中人,眉头紧锁,“他们无法再撑过一次攻击了,须得在它们赶到这里之前阻止。”
言罢,他欲起身走向骏马。洛不归拉住他衣袖,坚决道:“我和你一起去。”
水云身眸光中满是抗拒,淡然道:“你需留在此处照看镖局中人,我一人足以。”
“有离儿和顾来决在此照料,我必须跟你一起去。”洛不归的语气不容置喙,她凑近一步,凝视着男人的双眸,“依你所言,必为恶战,你若肆意使用鬼道之力,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你说过不让我单打独斗,你也不可如此。”
见水云身仍在犹豫,洛不归拔出长剑,凛然道:“云身,你难道不信我的剑法吗?”
他既不愿让她受伤,她亦不可能让他冒着爆体而亡的风险独迎煞鬼。
水云身自是信任洛不归的能力,但此番乃未知凶险,他不想将其置于此境地。
“我们二人适才配合精妙,你我共同协力,定能无往不胜。”洛不归眼中满是从容,她何尝不知水云身的忧虑。
但既然,他们是朋友,就没有谁丢下谁孤身涉险的道理。
水云身长出了一口气,自知难以辩驳劝阻,于是他飞身上马,伸手一揽,洛不归轻盈跃上,稳坐于他身前。
“离儿,你们在此看护着这些人,我同云身去去就回。”
南宫离和顾来决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那两人共骑一骥,绝尘而去。
“他们这是干什么去?”顾来决直起身子,呆楞道。
南宫离瞧出两人大有‘私奔’之架势,狡黠浅笑:“不知道,但听师父的准没错。”
_
水云身策马疾驰,洛不归在他怀中,鼻息间萦绕着他身上淡雅的竹香,肌肤相触,暖流涌动,令她心生安宁。
行出约八里路后,水云身勒缰绳停驻,率先翻身下马,洛不归正欲下来,他稳步立于马侧,先稳住马匹,再伸出双手,将她从马背上缓缓扶下,动作轻柔。
洛不归略有不解,却也借着他坚实的臂膀,稳稳落地。
二人抽出腰间长剑,立身以对前方尘土飞扬之景。目光交汇片刻,水云身微微颔首,洛不归瞬间心领神会。
剑身染辉,愈演愈烈,内力运转,长剑在阳光下烁出寒光,犹如两条银色蛟龙。
一击斩出,如带呼啸之声,划破长空,直逼前方。
剑尖所过之处,尘土被锋利的剑气切割开来,形成两道笔直的轨迹,尘土飞扬中,隐约可见剑光如电,闪烁不定。
待黄沙散去后,但见两名鬼族突现,其身形高大,面容狰狞,本是屹立不动,但见剑光逼近,不由得神色一变,抬臂急挡。
剑锋与鬼族手臂相交的瞬间,发出“铿锵”之声,火花四溅,剑气四溢,将周围的尘灰激荡得更加猛烈,犹如一场小型风暴席卷而来。
鬼族二人身形微颤,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所震慑。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数只猛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凌厉的剑意,纷纷呲牙咧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眼中闪烁着凶残的光芒,气氛骤然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