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主府已经是晚膳时,洛浔陪着慕颜用完膳后,便匆匆想要离去,说是去书房处理下事务,实际上是要躲着慕颜,因为她知道,要是在和这个公主呆下去,很危险。
早已让洛月在书房内,放置了一席软榻,今晚就睡在书房好了。
是夜,洛浔抱着被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跟前的公主慵懒的倚靠在软榻上,正笑的邪魅。
“殿…殿下,微臣去别处……”
“先前,驸马不是在皇祖母面前说,事事以我为先,句句以我为尊,要三从四德吗?这么快,驸马就要食言了?”
“……”
那是,那是搪塞太后的!
玉手轻拍床榻,红唇亲启:“驸马,就寝~”
“……”
还是把那个冷冰冰的慕颜,换回来吧!
被关在府里已经过了三四日了,这三日以来,白日陪着慕颜下棋弹琴,画画作诗,练剑比试,晚上还是躲避不了的同床共枕。
不过慕颜睡觉的习惯很好,不会乱动,除了每天早上醒来,发现她都会抱着她的胳膊外,别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虽然如此,洛浔还是不能放下心来,万一哪天醒了,已经不是抱着胳膊,而是她这个人了,怎么办?
公主府的后花园中有一池塘,池塘里养着一群肥硕的鲤鱼,洛浔坐在一旁的石桌前,石桌上放着一小碗鱼食,她正捻着一小些,一点一点朝池中鲤鱼撒去。
阳光照落在她头顶遮阳的树叶上,透过缝隙窸窸窣窣的洒在她的白衣上,她低着头,看着池中的水流与鱼儿,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自远处传来脚步声,她抬起头,对上那人都视线,那人眼波流转,见她在此,心下欣喜。
慕颜穿着一身红衣锦裙,衬得她肌肤雪白,脸上略施粉黛,便以十分娇媚,她捧着锦盒,朝洛浔跑来,红色的发带,随着跑动在风中飘拂,很是好看。
她跑到跟前,洛浔放下手中的鱼食,她笑颜逐开:“喂饱了鱼儿,驸马可是要喂饱自己了?”
“殿下,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慕颜将锦盒搁在石桌上打开,从里头端出一盘精致的桃花酥,她记得莘儿以前,最喜欢的就是桃花酥了,她吃过几次,依稀还记得味道,回到宫中后,也是让御厨从她的口中得知如何做,她和御厨一同试着做出来,虽然失败了很多次,但是好在,最后还是成功了。
如今莘儿找到了,她一定要让她亲口尝到她做到桃花酥。
洛浔盯着那盘桃花酥良久,都未曾伸手去捻一块尝尝,她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厌恶,正巧被慕颜发现,难道,她…她不喜欢?
“怎么了驸马?你不尝尝这桃花酥吗?”
洛浔蹙眉,看着慕颜期待的神情,迟缓的伸出了手,可就在要触及到时,她还是缩了回去:“殿下,桃花酥太过甜腻,微臣不爱吃。”
青儿看洛浔并不领情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这可是头一次见公主殿下这般对一个人主动示好,而且还是一大早就忙活,更是亲自下厨做的,不让下人碰一丁点,这般心意,洛浔却连尝一尝都不愿意。
“驸马,这可是殿下一大早亲自做的,你好歹尝一尝吧!”
一大早,亲自做的?
是了,今日一早醒来,慕颜就不在身边了,她还好奇她去了哪里,原来是为她亲自做桃花酥去了,她竟然还为她学了怎么做桃花酥吗?
看洛浔并不喜欢,难道是因为儿时喜欢的东西,长大后也会有所厌倦吗?
可是莘儿,我的喜欢,从一而终,不曾改变。
“青儿,放肆,怎么能这么对驸马说话?是本宫平日太纵了你,连对驸马也敢置喙了?”
青儿被慕颜凶的立马闭上了嘴,乖乖的在一旁呆着,公主这些日子以来真的很奇怪,本来对驸马都淡淡的,往日她对驸马也是这样说话,也是因为为了公主着想,公主都并不会对她生气,没想到这些时日下来,公主像转了性一样,难道,殿下真的喜欢上了驸马了?她接受了驸马了?
可是殿下那日却说,那个人回来了,抬头看着洛浔,难道!
“殿下,不怪青儿,是微臣的不是,殿下的心意,微臣心领了,多谢殿下,只是微臣确实不太爱吃甜腻的东西。”
洛浔说完,深深的看了那盘桃花酥一眼,转而又看向了别处,她心里不想吃桃花酥,她已经不喜欢了。
慕颜的好意,还是得辜负了。
“太甜腻东西,只能尝的出甜,别的尝不出来……”
“驸马……”
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的大起大落,十年之久,会改变的东西很多,她的性子,她的相貌,她的喜好……
她并不是不开心她不喜欢吃桃花酥,反而看着她单薄落寞的身形而伤感,她一定经历了太多太多的苦难,才会不喜欢原先的事物。
“哎呦!南宫晟,你摔死我了!”
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到,三人其其往向一旁的墙角处,只见林启言正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而墙头上的南宫晟刚冒出一个头,就被他怒斥着。
南宫晟翻身落地,将他从地上扒拉起来,双手叉腰,没好气的说:“林丞相当年让你习武你不习,好歹多锻炼锻炼身子,就这点高度,你也不至于这样吧?”
林启言挠揉着自己被摔疼的地方,听得南宫晟的话,什么叫这点高度?他抬头看了看那面墙,自己上来的时候还是南宫晟拽着上来的,要是没他的内力,他还爬不上来呢,没想到刚上来就被他给扔了下来。
“大将军,拜托你瞧瞧这墙啊?要是这墙那么好翻,不是随便一个小毛贼都能进公主府了?那公主府也太不安全了,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有轻功可以翻墙的!”
再让他两继续吵下去,府中的侍卫都得寻过来了,洛浔开口打断他两吵架:“你们怎么来了?”
林启言见到洛浔和慕颜在,就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看到石桌上的桃花酥,不等慕颜伸手,就直接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尝了一块,好吃的停不下来,还不过瘾,还想在拿一块,就见慕颜冷着脸,将那一碟桃花酥都拿了过去,放到锦盒里盖上。
小颜儿何时如此小气了?几块桃花酥而已?是给洛浔吃的?但是洛浔不吃啊,这白白放着不是浪费吗?
“林启言说,担心你们,就拉着我翻墙来了。”南宫晟理了理衣袍,自一边也坐了下来,继而说到:“太后圣诞后,我就得回边关去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下次是何时候和你们再见面了。”
说着,语气里带着失落的感觉,他眼神一瞬不移的看着洛浔,洛浔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她其实怎么不知道南宫晟对她是何心思,否则怎么会在知道自己身份的后,会有如此种种表现,说是好友,却也已经超越了好友的感觉了,南宫晟不明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他的心思……
她无意与人发生任何情感,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喜欢上一个人,她觉得自己身上背着太多太多的负担,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步伐如此沉重,一步一步都是往深渊而去,她不想牵扯到任何人,有朝一日事成后,她想孤身一人,隐与世间,如果还能活着的话……
更不想有人成为自己的羁绊……
南宫晟的神情落在慕颜的眼里,她的手指紧握衣裙,林启言见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一时之间,气氛冷到了极点
“哎呀,这不还有一个多月吗,再说了,又不是去了回不来了,你这多虑多虑了,总有机会再见面的。”
林启言拍了拍南宫晟的肩膀,南宫晟回给他一个淡漠的笑,洛浔心想,要是南宫晟回去了,那慕颜这里好不容易可以拥有的兵权也会因此脱离,她想要扶持慕昭的心思,也会变得吃力些,总之,让南宫晟远离都城,无非也是让慕颜失去了一份助力。
还是得留下南宫晟一段时日,虽然慕昭这段时间也慢慢被慕邺有意培养起来,但是他在都城根基未稳,也需要南宫晟的支持。
洛浔转身对着他们三人,她淡淡开口:“太后圣诞后,便是武举开科了吧?”
三人皆是一愣,他们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洛浔说的太满,就能心里都明白。
林启言手撑着下巴,手指在石桌上点了点,似是想到什么般,哈哈笑了起来:“对了,武举开科,也需要主考官,届时,我们推举南宫晟你做主考官,你不就可以留在都城多一些时日了吗?”
“主意好是好,但是,我们走的近已经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这时候你们推举我,不是更让人坐实了结党营私?”
林启言被南宫晟的话说的满脸黑线,他只想到怎么帮南宫晟留下来,可是人言可畏,他却没有什么对策,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慕颜见他二人如此,洛浔开口,也是想要南宫晟久留,心中再不情愿南宫晟会和洛浔呆在一起太久,但是洛浔心里应该也是为了她和慕昭着想为主,南宫晟多留一些时日,对慕昭的是多一分进益的。
她淡然开口,化解了被人议论的麻烦:“父皇这段时间有意让七弟多多历练,本宫会让昭儿自己主动争取主考官的位置,父皇应该不会起疑的。”
“是了,七皇子初回都中不久,年级尚轻,并无实权也无结交的大臣,他主动请缨当主考官也是可以的。”
洛浔附和着,只是林启言还有些纠结,他开口又问道:“你也说了,七皇子年级太小,朝中那些迂腐老迈的大臣,又怎么会让他去当主考官,况且,谁会放弃这个,提拔自己人的好机会呢?”
慕颜见南宫晟和林启言来,已经让青儿准备好了茶水,四人都捧着茶,慕颜饮了一口,那茶清新入脾,很是好喝:“文科一事,父皇其实已经察觉到了,有人从中安插了自己的人进来,治京府胆子再大,也不敢将此事瞒着,父皇为惊动人心,才将此事暗自压下,因此,他断不会让武举再次发生这样的事。”
她也听闻了,在殿试前两日晚,便有入榜的学子好端端的死去,还做出了自杀的表面样子,她也曾暗地里派人查过,只是毫无头绪,那时候,听到洛浔说的火焰卫,便也知道,洛浔也是榜上有名的学子,她一定也是和那些人交过手的。
洛浔点点头,慕邺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任由一模一样的事情在眼皮子底下在发生呢?至于说慕昭年纪轻,承担不了这重任的问题吗……
“正因为七皇子年纪轻,更需要一个大将作为副主考官作为辅助,那时候,便是南宫晟可以出任了,圣上为何连续开办科举,就是想要给朝中流入新鲜的人脉,有些大臣年迈昏聩,在一些大事上只能保守己见,不敢放手一搏,虽说年轻人年轻气盛,但是也正需要一股这样的朝气,才能改变如今混沉的朝廷。”
林启言赞同的点了点头,附和着:“是,圣上思虑深远,也是为了王朝日后做考虑。”
南宫晟一事得到了解决,洛浔看这林启言,她被困在府里,这几日外头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南宫晟和林启言今天突然来找她们,应该也是有话要告诉她们的:“你的事情解决了吗?传言的事情。”
林启言抬头,想了想,挠这脑袋:“解决是解决了的,外面的百姓也都只字不提了,但是心里私下应该还是会有些议论,不过没事,日子久了就淡了,毕竟,你和太子是炙手可热的关键人物。”
“如兰呢?她怎么样?”
哦天哪,小颜儿还在这呢,洛浔怎么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关心另一个女人,悄悄看了一眼慕颜,她握着茶杯的手,都快要将那茶杯捏碎了,而一边的南宫晟也是气压极低,这关他什么事?
林启言轻咳了咳:“毕竟她是此传言中的女主人嘛…因着你和太子的原因,原本是颗摇钱树,在那老妈妈手里,如今成了烫手的山芋,希望能快点将她脱手保命,你和太子这一出,她就只能呆在花楼里,没有人敢接近,也没有人再有心思敢赎她了。”
这样也好,总有人会忌惮她和太子,不敢轻易对如兰做些什么,她暂时是安全的,只是慕旭那时临走的最后一句话,让洛浔的心里有些不安,慕旭他,到底要做什么?
四人相对无言,洛浔看到慕颜沉着一张脸,自己刚刚为了想要知道如兰的近况,忘记了身边还坐着这位公主,不过她们直接也是利益伙伴,并非有什么真情实意,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也就罢了,林启言和南宫晟都是自己人,她生哪门子闷气?
不过一直这样冷着也不太好,话题一时终结了,安静的让洛浔和林启言都察觉的有些不对劲,洛浔又另寻了个话头,说起来,慕颜说的那个六皇子慕晰,也就听慕颜提了一下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