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的，亲生的，我忍......”
图鲁斯看着一大一小两坨背影，牙齿磨得嘎吱响。
做女儿的哪懂老父亲的心，他撞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教巴雅保护好自己。
巴雅不领情就罢了，怎么反过来把他推销出去当苦力。
还推着走？
想得美。
图鲁斯将视线聚焦在巴雅白宁中间那条肉眼看不见的缝隙，致力于用眼刀将她们分开。
眼睛都快盯成斗鸡眼了，俩小雌象也没任何想分开的意思。
甚至，头越挨越近，最后，白宁直接歪头，枕着巴雅的脖子睡了。
巴雅呢，不但不嫌白宁脑袋重，还十分体贴地蠕动了一下，调整了个更方便白宁枕着的姿势，图鲁斯鼻孔快气冒烟了。
“脚底突然好痒。”非常想上去踹某只象的屁股。
图鲁斯脚趾抠着泥土，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了了，迈着步子上前，预备装作不经意偷袭。
一只脚刚抬起来，正对着某个圆嘟嘟的屁股找角度，两声轻轻的呢喃，传入他耳里。
“我爸爸超厉害的，有他在，我们很安全。”
“放心睡吧，晚安。”
一阵温柔的晚风适时吹过，某只三足象的嘴角，被吊高了整整一夜。
-
隔天一早，白宁和巴雅饿着肚子醒来。
她们紧挨着，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彼此，纷纷露出一个甜美的笑。
“睡得好吗？”
“很好，你呢？”
俩小雌象心情美美地寒暄，头顶悄无声息笼罩下一大片阴影。
“我也很好，呢。”
对话猝不及防被打断，她们齐齐扭过头。
“哎我——”双双吓得花容失色。
图鲁斯背着日光，神采奕奕，冲她们慈爱地笑。
就是那么庞大的一张象脸，象牙又粗又长，咧起的嘴角，明显一高一低，极不协调，怎么看，怎么渗象。
这哪是问好，看上去跟吃孩子的怪兽没区别。
白宁完全不适应这么近距离与图鲁斯对视，吓得当场差点没拱巴雅怀里去。
巴雅受到的震撼也不小，一个没控制住，象鼻凌空一甩，给了图鲁斯一个比斗。
“啪。”
正好精准地抽在图鲁斯吊高了一夜，抽筋的嘴角上。
“......”
清晨洁净的空气，仿佛瞬间浑浊。
老子，从没，被，象，这么，抽过。
图鲁斯的慈父形象濒临破碎。
巴雅这死小孩，因为白宁数次无视他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因为白宁打他，甭管是不是无心的，图鲁斯怒了。
他自认严厉严肃严格地瞪着巴雅，眼神中写着，你待会皮要紧了，气呼呼抬起头，寻找左近树干，准备拔一根起来打孩子。
寻摸到一根顺眼的，立刻扭头过去。
“你给我等着。”
凶巴巴留下这句话，图鲁斯愤愤离开去拔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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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头懵脑的巴雅扒拉扒拉白宁。
“是我爸，你别害怕。”
白宁心有余悸抬起头，看看图鲁斯在不远处发疯的样子，又看看巴雅。
“他怎么长得和昨天不太一样，我第一眼没认出来。”
巴雅弯曲前肢拍拍白宁的背。
“不怪你认不出来，我刚才也以为看到哪个怪叔叔了呢。”
确认是图鲁斯，白宁也就不害怕了。
她和巴雅活动四肢站起来，肚子咕噜噜直响。
“咱们先吃饭吧，吃饱了让我爸带我们去喝水，喝完水再启程赶路。”
“行。”
白宁跟在巴雅身后，巴雅走了两步，回过头，把尾巴绷直了，递到白宁面前。
“牵着。”
白宁控制象鼻的能力还不太好，为难道：“咋牵？”
巴雅甩甩尾巴：“就这样，然后这样。”
白宁还是不懂，巴雅干脆带着她走到图鲁斯身后。
“看好了，我用我爸的尾巴给你示范。”
灵活的象鼻，弯成问号的形状，鼻尖的指状突起像灵活的触手，上下夹住图鲁斯的尾巴末端。
“一般这样就行，但如果怕走路过程中掉了，最好打个结。”
巴雅将象鼻末端往内弯成圆形，再将夹住图鲁斯尾巴的鼻尖指状突起从圆形中穿过。
“好了。”
为了测试牢固性，巴雅还牵着图鲁斯的尾巴，左右荡了荡。
“有点重呢，我爸实在太强壮了，我的尾巴比较轻，你不用担心。”
突然想起什么，巴雅小声凑在白宁耳边，低声吐槽。
“嗨，以前听我妈说我还不信，我妈说她每次有难办的事找我爸帮忙，都得撒娇缠着他尾巴，晃悠好半天，等我爸被晃到心软了，她都能累出一身汗，回家以后半天吃不下饭。”
“真的啊，那你妈可真够辛苦的。”
“可不，谁让我爸厉害呢，他长得这么高大，整片草原上都少见呢。”
巴雅边和白宁咬耳朵，边将图鲁斯的尾巴放开，转了个身，把自己的尾巴交到白宁面前。
白宁学会了要领，一下掌握精髓，晃着巴雅的尾巴，一起离开图鲁斯身边，去另一面矮小些的灌木堆进食。
本欲喷发的活火山，靠装聋作哑被哄得飘飘然，急速冷却，半天喷不出一记哑火的图鲁斯，歪斜的嘴角，好像更歪了。
他罕见地，做出猛男娇羞的神态。
看似不经意瞥了一眼巴雅的方向，心里默默笑骂。
“死丫头，啥事都往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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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想发火，两次稀里糊涂熄火，图鲁斯在巴雅和白宁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了自我洗脑。
小雌象从小就拥有一个小雌象的玩伴，是很有必要的。
看我家巴雅就知道了，以前多莽撞一根筋呢，如今都会哄爸爸了。
欣慰，极其欣慰。
图鲁斯自己吃饱以后，薅了不少高树上的嫩树叶给巴雅和白宁吃，巴雅和白宁都吃撑了，他又殷勤体贴地带着她们慢慢走路，去寻找水坑喝水。
日头已经升起来。
喝完水以后，图鲁斯带头走在前面，让白宁走在中间，巴雅垫后，正式踏上回家的路。
两只成年象，加上一只接近成年体型却比许多成年象还大的象一起赶路，速度还是挺快的。
一路上，有图鲁斯的庇护，没有任何食肉动物敢主动靠近她们，白宁可算体会了一把扬眉吐气，在草原上横着走是什么滋味了。
她心情好，性子也跟着活络起来，看到什么动物就兴奋地指着问。
“那是什么？长得好奇怪。”
“这个好看，幼崽也可爱。”
“呀，草原上竟然还有蛇，有毒吧，被咬到会死吗？”
白宁叽叽喳喳地说，巴雅不厌其烦地附和，专心带路其实留了一耳朵听的图鲁斯偶尔也会加入对话，一时间，队伍里其乐融融。
图鲁斯恍惚感觉，又多了一个女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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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昼夜温差大，日头最毒的时候，图鲁斯暂停赶路，带巴雅和白宁朝他记忆中的一个大水坑走去。
“我们不是早上刚喝过水。”白宁没觉得渴，还以为图鲁斯要带她和巴雅去喝水，“没想到我们森林象还比你们草原象耐渴呢。”
巴雅快走几步跟她并排，歪头冲她笑：“不是啦，爸爸要带我们去洗澡。”
说到这个，巴雅终于逮到机会问白宁：“你是不是很多天没洗澡了，我看你身上的皮肤都皱吧了，背上几个地方，还有点干裂。”
白宁可不是那种不爱干净的象，她提高音量解释，“我洗了啊。”下大雨露天淋浴，没下雨，象鼻吸水当喷头干搓，“可勤快了。”
巴雅定睛细看她的皮肤，点点头，又摇摇头。
“草原的阳光比森林里的阳光强烈，没关系，我待会教你该怎么洗，保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白宁稀奇地睁大眼睛。
洗澡还用教啊，什么保养？象还有护肤品用？
带着一脑门问号，白宁随巴雅和图鲁斯来到一个巨大的水坑边。
这水坑比之间见过的都要大上数倍，对岸还有一个象群光临，其中几只比较活泼的，欢乐地在水坑中间玩水。
遥望过去，也是草原象的长相，大概是附近的象群。
确认当中没有森林象的身影，白宁收回视线。
她站在岸边，图鲁斯已经率先踏进水中。
他招呼巴雅到他身边去，用象牙向下扎入，掘土，再上挑扔掉，不断重复动作，直到将原本清澈的水搅弄得浑浊，最后变成黏黏糊糊的黄泥汤，才停止。
“掌握要领了吗，我们的生存非常依赖水坑，需要定期挖深水坑，确保水位线，才不会然让水坑干涸，这样不仅方便我们洗澡，也能给其他依赖水坑生活的邻居提供方便。”
巴雅认真地点点头：“记住了。”
看着原本浅显的坑岸被图鲁斯弄成一个加深的大斜坡，闻着上面的黄泥散发新鲜的土腥味，白宁面露难色。
“巴雅，你说的洗澡，该不会是泥土浴吧？”
“是啊。”巴雅用象鼻在斜坡上的黄泥上一顿蹭，很快整根象鼻都变成土色，“全身裹满泥土，在烈日下走才不会晒伤。我妈妈说，女孩子更要注意皮肤保养。”
图鲁斯认同地点头。
“白宁你也快下来吧，洗完了我们还要赶路。”
说话间，动作豪迈，图鲁斯不小心甩了几片泥渣到白宁脸上。
白宁摇着头连连退步。
“我不洗，我泡水就行。”
没见过那只象有这种洁癖，图鲁斯和巴雅十分不解，他们以为森林象可能习惯单独一个水坑洗澡，误会白宁害羞，图鲁斯把脸转过去，巴雅负责上岸拉白宁。
“洗洗就习惯了，要是不洗，你的皮肤真的会晒伤的。”
两只象在岸上拉拉扯扯，图鲁斯也不催促，他体积大，洗泥土浴要花的时间也久，由着她们去。
巴雅通过坚持不懈，半哄半拉，总算把白宁拖到坑岸的斜坡顶，这时，图鲁斯刚好洗完。
“快点，别闹了，咱们还要赶路。”
“知道了爸爸。”巴雅余光偏向图鲁斯回应，觉得哪里不对，重新把头转过去，认真打量图鲁斯。
三秒后，发出爆笑。
“爸，你嘴怎么歪这样了，我说早上见你第一眼怎么会把你认成不认识的怪叔叔呢，原来原因在这里。”
巴雅笑得没力气去拽白宁，白宁被她感染，看了看图鲁斯的脸，也跟着憋不住笑。
图鲁斯满脸泥土像带了盔甲面具，听到巴雅说的怪叔叔后，浑身气场大开，表情严肃极了，活脱脱像神话中的歪嘴战神，草原象版。
这个外号在脑中出现后，白宁再无法直视图鲁斯，她和巴雅互相把象鼻搭在对方脖子上，笑得站不稳。
全场只有图鲁斯一象不嘻嘻。
他深一脚浅一脚，闪着忍者金光上岸，来到巴雅和白宁身后。
默默伸出昨晚那只高举没落下的象脚，选中巴雅屁股的位置，稳稳贴上去。
“哦咦，隔壁怪叔叔的女儿。”
巴雅闻声抬头。
图鲁斯大脚往前一踹。
“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