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那天,高专众人正好都有时间,每天忙得两眼一闭就能睡的他们打算来一场聚会,那时已经到了冬季,初雪也已经到来,外面冰天雪地,室内倒是暖和。
桌子上摆着很多零食糕点,其中有一些还是出自俞里的手,她厨艺很好,而且来自的还是一个拥有众多美食的国家。
“今天怎么不见五条悟来找你探讨人生了?”
雪代幸子看向已经和夏油杰为一块绿色糕点争论起来的五条悟,许是知道了俞里的真实情况,五条悟有空就拉着俞里研究,但依旧的,对于俞里昏睡的情况,他还是没找到什么。
五条悟也提前说了他对这个“病”很感兴趣,想要研究研究,既如此,俞里对好奇心极强的学弟,也没多说什么,也算是满足一下后辈的好奇心吧。
“今天万圣节,”俞里从口袋里面翻出一跟糖,递给了扮成邪恶小丑的雪代幸子,“尝尝,我按照糖葫芦的步骤做的,只是没找到山楂,我用了草莓来代替。”
雪代幸子咬下一颗裹着棕褐色糖墙的草莓,外面裹着的糖偏甜,在牙齿穿透草莓的时候,清新的气息也瞬间迸发出来,两者中和,恰到好处。
“好吃好吃,你的手艺,我放心。”
“久呢?”
“嗐,他老惨了,今晚还要出任务,可能到的时间会有些晚。”
俞里点点头,说起了另外的话题。
桌子上也摆了一些不同品种的酒,外包装花花绿绿的,雪代幸子和家入硝子都浅尝了一番,味道不冲,但混合着喝的话,也许容易醉。
正捧着糕点吃的俞里面前放下一杯弥漫着葡萄味道的气泡酒,她掀起眼皮,雪代幸子那贼兮兮的笑容就闯进了她的视线当中。
“你之前说你还没成年,不喝酒,前段时间你生日过了吧?喝喝?”
“……”
说实话,看着那鼓着气泡的液体,俞里也想去尝试一番,没做推脱,她拿起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其实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喝葡萄汁一样。
但在雪代幸子的撺掇下,俞里每样酒都试了一番,到最后,喝到兴头,也不知多了多少。
家入硝子倒是没事,她伸手戳了戳已经趴在桌子上雪代幸子的脸,对面的人应该是喝大了,她抬头,看向抱着酒瓶子的俞里。
“学姐,你还好吗?”
原本俞里正盯着桌面,听到她的声音,如同一个卡机了的机器人,很迟钝地偏头对上家入硝子的视线。
她张张嘴,语气不连续地吐着字眼。
“我……还好……”
可是脖子都发红的俞里的眼睛都是涣散着,没有聚点。
家入硝子见她有偏头倒地的趋向,立即伸手想要扶住她,却被另外一双手抢先了一步。
五条悟捧着俞里的脑袋,这个姿势,俞里吐出来的热气正好扫在他手掌心上,成功让他头皮发麻了一瞬。
“这是喝了多少?”
夏油杰也走了过来,也看到了两个喝大的人还有桌子上凌乱摆着的酒瓶子。
“看上去挺多的。”
五条悟手掌心的脑袋不安分,在来来回回地蹭着,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浅色头发里面的耳垂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了。
“我们要不先把学姐她们送回去吧,硝子你送一下雪代学姐,我留下来处理一下现场,这么多酒瓶,老师看见了不太好。”
“那俞里呢?”家入硝子探头,挑眉问:“让悟送回去吗?我不放心哎。”
五条悟一愣,而后撇了撇嘴,嘟嚷了句“我又不会做什么很出格的事情”。
宿舍不远,五条悟很快就把人带到了房间里。
一路上,俞里正咬着那草莓糖葫芦,另外一只手被五条悟紧紧握着,眼神涣散意识已经跑回国内的她就这样乖顺地被人牵着往前走。
回到宿舍,在玄关,五条悟松开她想帮她把已经淋了雪花的外套给脱下来,但力度刚松,俞里就像是没了线的风筝,直直地想要往地上倒去。
五条悟眼疾手快,拦住了她。
还剩半颗的草莓与染着糖花的木棍无声地摔在地上,另外半颗还在俞里的口腔内,咬得咯吱响。
五条悟依着这个相拥的姿势,把人抱到了半腰高的鞋柜上,他个头高,想要去查看俞里情况的他只能低头。
而迷迷糊糊感受到有热气在靠近的俞里也在那时候抬起了脑袋。
外面在无声地下着雪,但屋内,心跳声像好像要把整间房给填充,不留任何一点缝隙。
面前的人唇瓣还裹挟着糖的味道还有草莓的气息,五条悟墨镜后面的眼睛瞪大,而对面的人,一双异瞳除了醉意便没了任何情绪,到现在却像一个漩涡,把人的理智卷着拖进去。
没有深入的吻并未持续很久,俞里歪头,倒在了五条悟的肩膀上,一闭眼,只留下还在发愣的人。
从未有那种心跳快要跳出自己胸膛那种感觉的五条悟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手掌心的温度,比方才喝醉了的俞里还要高,烫得他脑子已经分辨不出这是哪里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有些模糊了。
但另一位当事人,已经闭眼找周公聊天下棋了。
已经睡过去的俞里很容易就被安置好,她呼吸平稳且规律地躺在被窝里面,而床边,是盘腿坐着的,没有立即回宿舍的五条悟。
他脸上的温度还没褪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
五条·小恶魔·悟:多亲几下又没事,反正又没人知道。
五条·小天使.悟:话是这么没错……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出来做什么的,你开心就好。
两个小飞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五条悟也什么也没做,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盯着人看,但撑着脸的手指划过他唇角,在他心里泛起了一阵有一阵的涟漪。
俞里的额头落下一道温暖柔软的触感,只是睡梦中,她什么也没有意识,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睡了多久的她睁开眼,盯着那天花板好些时间,她才慢吞吞地坐起来。
卧室,还有她躺在自己被窝里面。
记忆只停留在她和于珏在饭店喝酒。
俞里揉着有些发疼的脑袋下地,脚步还是有些一深一浅地往外走。
客厅里电视的声音不大,那只鬼正盘腿坐在沙发上,见她出来了,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留出了一些空间。
“桌子上放了蜂蜜水,你还好吧?”
俞里摇摇脑袋,喝了一大半蜂蜜水才开口:“我还好。”
声音还留着几分睡醒之后的慵懒。
她在五条悟身边坐下,电视机里面放着日本的一部恐怖电影,看画质,已经挺老了。
“话说,恕我有些冒昧,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吗?”
翻译过来就是,你还记得你怎么死的吗?
五条悟蓝瞳眨了眨,煞有介事地说道:“不记得了,死的时候太痛苦,所以不想记忆。”
“是嘛?”
电视机忽然冒出了一个鬼头,但俞里内心却一片平静。
“他不是这里的人。”
陈明还有秦云的话语在这时候在俞里的脑袋里回响,她想着,也许五条悟并不是鬼,按照两人的话来说,他更像这里的外来者。
外来者。
俞里心里默默念了好几遍这三个字,她搭在杯壁上的手指无声地敲了好几下,忽然,她感觉到什么,偏头——
五条悟不知何时,已经离她只有一个指节的距离,正默默地盯着她。
“……”
俞里太阳穴突突一跳,总有一天,她会被这只悄无声息的鬼吓死。
“蜂蜜水好喝吗?”
“挺好喝的,你要试试吗?”
见人盯着自己的脸,俞里感觉这人问的不是自己手里的蜂蜜水。
“我刚刚试了。”
五条悟见人警惕了起来,有些好笑地远离了几分俞里。
“蜂蜜很甜,不是吗?”
俞里哈哈干笑两下,她如拿到烫手山芋一般连忙把蜂蜜水搁置在桌子上,尴尬的时候总想找些事情干,但什么也没找到的她只能抬手揉自己的眼睛。
“你喝醉的时候很搞笑哎。”
五条悟开始输出。
“哈哈哈哈哈一指长的台阶都能觉得自己会摔死。”
“……”
俞里对此并不想多和这只鬼争辩。
“但其实你喝醉之后挺可爱的。”
俞里的手腕一抖,在手指戳到自己眼睛的那一瞬,她在想——
完球了。
“角膜炎,还没有很严重。”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声音没什么起伏。
“按时滴点眼药水就好,要是过三四天还感觉到不舒服和灼烧感,就来再看一次吧。”
医生对面坐着俞里,被手指戳到的左眼目前还是热辣辣的痛,感觉有沙子在里面磨,但是无论她怎么眨眼,眼泪再一次流出来,那异物感还是很严重。
她从医生手里拿过单子,朝医生道了谢,才起身往外走。
左眼被刺激得流眼泪,右眼也好不到哪里去,红通通的,她忍着疼痛,睁开眼睛看向了一旁欲言又止的五条悟。
“眼睛是我自己戳到的,你这么一副愧疚的模样干嘛?”
取药的地方在一楼,在三楼的俞里选择走楼梯。
“原来你这么在意我,只是一句话就让你把眼睛给戳到了,下次别这么做了。”
“……”
如果不是你长相好,这句话真的很让人想要揍人。
俞里想着,她就不该开口安慰这只鬼。
缴完费用的她很快就拿好了药,刚出医院大门,那道满是绝望的哭声就传入了她的耳朵里面。
俞里下意识地偏头看去,只是眼里异物感太严重的她眼泪又被刺激出来了,她眨眨眼,眼前模糊一片。
挡在医院大门不太好,而且手机提醒她打的车也到了,她只能匆忙戴上口罩,闭着左眼快步离开了。
依稀地,她听到一句。
“什么人啊这是,在医院偷钱,这个小偷真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