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阳点点头表示了解，她现在已经是独立失业人口了，怎么可能说被PUA就能被PUA了的？

简直小看她。

“什么机遇呀姐，不会是说再参加个酒局就能转正，这样的机遇吧？”舒子阳一脸无辜地眨眨眼，语气染上了几分阴阳怪气。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李冉禾点头，她才是阴阳高手，从大学时外号就叫阴阳姐。看来一辞职把本性逼出来了，是个好苗头。

“好聪明哦子阳，被你猜到啦。”

舒子阳嘟的一声挂了电话，挂完还吐槽：“又哦又啦的，我前老板什么毛病。”

“我敬你是条汉子，少女。”李冉禾冲她比了大拇指，“你以后真不想在景上混了啊，你那公司名气可不小，那又一换老板，纯纯狗尾续貂。”

“你也知道要换新老板吗，怎么了，新老板不好吗？”

舒子阳一听见新老板就来气，但是一听“狗尾续貂”有点嗅到了瓜的味道。

“新闻上出报道了，不知道好坏，我的意思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是不是用错成语了？”

“无语，我还以为李老师你手里有瓜呢。”舒子阳敌友不分开始阴阳她了。

“昕盐公司以新兴科技著名，当时也是你毕业后极力争取要去的，甚至当时还热血沸腾说要干出一番事业。现在怎么啦，像蔫打的茄子似的，一点灵魂都没有，是不是发现理想和现实差太多？”

李冉禾拍了拍她的肩，开玩笑。

“别神化那个公司，感觉没什么了不起。说的这么热血，搞得跟中二少年一样，哪有这么多故事。长大了就发现，梦想不适合我这种人，就不会再妄想了。”

李冉禾皱了下眉，没来得及反驳，舒子阳屏幕亮了一下，她点开一看，又眼睛亮亮地看着李冉禾：

“小禾啊，我现在，想收回刚才说的话，昕盐公司是神，我新老板去昕盐简直是貂尾续貂。”

“你又什么毛病？”

李冉禾顺着她的表情看向她的屏幕，上面俨然发来一条短信，是“姜姐”发来的，内容是：

【不是我又骗你啊子阳，是老板发话了，你要是搞定这次合作，直接转正。姐这次可没骗你，我把你的辞职申请请示给上级，没想到是老板批的，没批下来，说的这么一句话。

我觉得你可以冲一下，公平在昕盐公司是不太存在的，但是有时候努力，也是在增大公平的可能性，你说是吧，子阳？】

“合情合理，但口说无凭，太阳，我刚想说你清醒，你这不会又信了吧？”

话没说完，就看见舒子阳已然拿走手机，在键盘上打字。

她瞥眼一看，不出所料是某人被劝服了，打的是：

【好的姜姐。】

李冉禾：“······”

刚才那个挂电话的舒子阳被你吃了吗？

她就知道，舒子阳此人还是对昕盐没死心，哪怕被伤无数次也不死心，就像她大学时追应祝西一样，让人无语又羡慕，三个字形容足以：

傻姑娘。

“你说，如果那个儿子长大之后，会不会重蹈他爸的覆辙？”打完字，舒子阳放下手机，又开始继续那个没讲完的话题。

李冉禾是真的想象不出来，她也不知道舒子阳从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每一个都拗口且难回答，于是也懒得理她：

“你这么有空的话，问问你那不错的相亲对象呗，他毕竟是男人，肯定知道答案。”

一句话，让原本话痨附身的舒子阳瞬间闭麦。

不过她的可乐也被舒子阳手快地抢走喝光了。

此时，骨殿酒吧进来一位气宇不凡的男人。老板本来在眯着眼睛喝酒，被旁边的调酒师一点，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调酒师小伙却半点心虚也没，示意老板往门口看，老板又不耐烦地望向门口。

只一眼，那双眼睛如同将死的鱼，一下子瞪大了。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应总？”

他殷切地跑过去，完全不顾形象，那副模样就像是疯狗见了骨头，急切到不知道从哪里下嘴比较好。

男人低头撇了他一眼，没笑，神情称不上冷淡，但是总归是有些冷漠的：

“怎么了米总，我不能来？”

米高梁抬起头来打量着他，应祝西这浪荡子今天竟然是一个人来的，而且表情还这么难看，看起来极为不好惹，估计又有人惹他不痛快了。

他高大的身子投射入酒吧，有一道长长的影子，照在他的影子上面，压迫感十足。

搞什么啊，他这么玩世不恭的竟然有压迫感，真是笑话。

心里这么吐槽，嘴上和脸上却半点没有不安分的样子，他才不敢惹这疯子，有钱的疯子才是最可怕的。

于是米高梁决定顺从下去：“怎么不能来，您好久没来了，我都想您了，您可是大客户，每次来都消费这么多。那个刘啊，快，把咱应总领包间里去。”

旁边傻愣着的“那个刘”正要听老板的话，就看见应祝西摆了摆手：“米总，今天不喝酒，我们聊事情。”

这厮什么时候正经过，又跟他有什么事，米高梁急得汗要出来了。偏偏对面是个慢性子，把“那个刘”找来，说：“把我和你们米总带到监控室，我有事，要和他慢慢聊。”

男人气场太强大，碾压式比过老板不知道几倍，“那个刘”只犹豫了几秒就知道了应该听谁的，于是点了点头开始带路——把两人带到监控室里，细心地带上门。

“找吧，米总。”

他将外套松了松，又觉得热，把拉链拉开。双手报臂，不咸不淡地盯着米高梁，“贵店听说一月前出了场事故，损失不小，应某今天正好无事，过来凑个热闹。”

他这么礼貌，肯定没憋好事。

惹不起躲不起就只能面对了，一月前的事······米高梁只想了一会就想到了，地痞流氓，英雄救小孩。想了想跟他也没什么牵扯，严格意义上他还属于受害者，于是那心也暂时安分下来，给他调监控。

翻到打架经过，应祝西喊了声停。本来是两个小孩和一个中年人的厮打，但是那两个小孩一直占下风，此时场面很混乱，有看热闹的有继续喝酒跳舞的，没一个人插手。

刘朝誉听见动静往那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肘击了一下旁边默言喝酒，一声不吭的男人：“我学生被揍了二泉，快去帮他。”

“你学生，你怎么不去？”

他依旧没看四周，神情恍惚，看起来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陪他喝酒的刘朝誉都懒得搭理。

“我是他老师，要是被他知道我作为人民教师来这，难道不会被骂吗，你知道的，我这份工作可不能再失去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是自己不去干着急。

应跃放下酒杯，手臂的袖子随着他起身向下滑落，白皙手臂上的青筋被他隐藏在袖子里，一瞬间像是一头狼被披上羊衣，乖巧极了。

刘朝誉被他这扑面而来的荷尔蒙和青春气息砸懵了一下，然后又清了清嗓子给他指方向：

“就那，一点打架技巧都不会在那用蛮力拼，小屁孩真把自己当英雄了。”

正要继续给应跃吐槽一下这小孩有多么不听话，没想到一眨眼应跃就没影了，再一看，已经混到人群里去了。

他本来个头就高，穿的又很男大，一点没有夜店风，很显眼的一个人就那么进去了，没两下就到事故中央了。

鹤立鸡群的男人被他有眼无珠的学生打了一下脸，舒宴召打完后还愣了一下，大叔的皮肤哪有这么白。应跃就那么结实地挨了一拳。

刘朝誉不要脸地笑了，然后光速把桌上的酒喝完，火急地逃离案发现场。

有应跃在他很安心，要是被舒宴召那小子发现他在夜店，他晚节就不保了，谁傻谁留在这。

打完架，应跃还很贴心地打了110和120，并用老大叔的指纹解锁，给他老婆打了电话。

他看了一眼两个被吓傻的小孩，一个负伤严重，一个没怎么受伤。没怎么受伤的是刚才给了他一拳的刘朝誉的学生，应跃笑了一下：“给你家长打个电话，小朋友。”

小朋友很拘谨，又很固执地摇了摇头：“不行啊哥，那样我会死的。子阳肯定在忙，一会会杀了我的。”

子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哥哥的情绪瞬间变了，甚至不知道是变好了还是变差了，完全读不出来半点。

“你叫什么名字？”应跃看了他一会，开口问道。

“舒宴召。”

男人垂眸，酒吧的灯打在他满是伤痕的脸上，他却好像一点没感觉到疼，甚至还在无视所有在走神。他想了想，启唇说道：“不叫她也可以，一会我陪你去警局。你朋友和这位大爷要去医院。”

舒宴召感激地点头，把自己红色的鸭舌帽取下来，盖在应跃的头上：“哥哥，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看完全程，米高梁松了口气，和自己果然没什么关系。没想到一旁的男人解开衣服将外套放在椅子上，自己又坐在另一个椅子上，发号施令：“别停啊米总，继续往后看。”

消失的那股冷汗又起来了。

“我发现，最近这世界有bug。”路灯下，女人的脸隐藏在羽绒服帽子里，看不清表情，只是莫名有些枯寂和萧索。她眼睛雾蒙蒙的，看起来有些懵懂，方才那股机灵劲是一点也没了，这会子有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李冉禾以为她又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还在思考要怎么说些心灵鸡汤或者毒鸡汤来劝慰她，心里只想到那句错误的“可口可乐第一年只卖了25罐”，还有什么比较励志的来？

就听见，舒子阳发疯似的下一句：

“生活哪时对我这么好了，好到我都快要爱上它了。”

她收到了支付宝转来的一笔钱，骨殿老板转来的备注：

【舒小姐，上次小店讹您，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身为老板，实在是良心不安。为了补偿您，小店把那天钱款半数补给您，愿您谅解。】

看完全程仍旧不明真相的李冉禾：

“······”

生活哪里好了？

我看都快把你给逼疯了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