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录像的画面呈现在各位教练面前。
“小金和鬼的组合可以啊。”
监控上的画面是小金和鬼VS平等院和白石的画面。极致的天衣无缝,升起的海盗船和鬼将。
“不二和杜克也可以。”
不同的屏幕切割块对应着不同的双打组合,大曲和亚久津,远野和丸井……
在不同的场次切割里。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眉眼轻蹙的看着搁置在角落里的那块屏幕。
君岛育斗and幸村精市VS中河内外道and真田弦一郎。
按理说,这应该是一场输赢毋庸置疑的比赛。
但是…
斋藤眉宇间皱的越来越明显。
拓植眯了眯眸子,他显然也在看这组比赛,作为教练组的一员,他评判道,“没有什么值得看的。”
是啊。
没有什么值得看的。
——怦!
“Game won by中河内外道and真田弦一郎。
比分7—5,1—6,6—4。”
球场上,银白色中长发的青年听着裁判的比分播报,若有若无的笑了笑,他任由梳理整齐的头发此时落在脸侧,随意将球拍放在休息区。
雾蓝色短发的少年眉眼依旧清明,他看不出什么输了比赛的不甘愤懑,也没有什么想要再战的情绪。
他对着真田弯眸笑,真田错愕的站在另半边球场。
比赛的时间戛然而止。
下一场的赶场又陆续开始。
“欸,今天和迹部君一起打网球,感觉很愉悦呢。”
入江抄着手,眉眼笑盈盈道。
迹部冷哼一声,今天比了四场,输赢对半分。其中最后一场都快要赢了,这人突然戏虫上身。
说什么对半分才是天意的抉择啊。
被对面破发了。
“吃什么吃什么——”
在他们旁边,切原雀跃的奔餐厅过去。
身后是越智和毛利在慢悠悠的走路,毛利正小声和越智说着什么,脸上还带着余留的惊恐表情。
白石扶着不二的肩膀,复杂的叹息,然后又莫名的兴奋,“我和你说,我今天双打全胜。”
“这么厉害。”不二讶然,然后收敛那副表情,平静道,“我也全胜。”
白石想了想,询问他,“需要我奉承一下吗?”
“别了吧。”
这样的混搭比赛是第一天,逢魔时刻显得静谧,可少年脸上各异的表情,都显得鲜活而生动。
高中生散漫走在后面。
“我和你们说!我今天赢了幸村部长!!”
真田刚一走进餐厅,就看见切原单脚站在椅子上,整个人那种亢奋的情绪似乎都要将周围一遭的人感染一般。
“我第一场就赢了幸村部长——”
切原夸张的挥动着手臂,眉飞色舞的形容着,“我当时…”
“闭嘴!”
丸井有些不耐烦的踹了踹他单脚站着的椅子,“又不是单打比赛。”
他不会输。
“干嘛啊丸井前辈!”
切原不理解,“那可是幸村部长!”
——可我赢了他,似乎也没多少开心。
真田压了压帽子,他把切原从椅子上拽下来,威胁道,“再不老实就别吃饭了。”
“一场双打比赛,不要松懈。”真田又不耐道。
四场比赛……
君岛随意将眼镜取下来搁浅在桌子上。
“呼,育斗同学今天拿的剧本很好啊。”入江笑眯眯的托着下巴,“是准备要后两天崛起逆袭吗?”
大曲奇怪的往这看了一眼。
毛利疑惑道,“怎么了?什么逆袭?君岛前辈和小部长一起,应该拿开局长虹的剧本吧…”
“他连输了四场。”远野嘲笑道,“打得一点意思没有,弱的不行。”
“嗯?”
“连输?”
毛利极力的去理解这个词,君岛连输=幸村输了?不可能,毛利向后靠,他反驳道,“不可能,我小部长不可能输!”
君岛算是放平心态了,他揉了揉眉心,“嗯,他不会输。”他语调很敷衍。
敷衍的毛利手抖。
毛利有些迟疑的问,“真连输了四场啊?”
君岛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毛利错愕道,“你这么垃圾,我小部长都没给你带起来…”
“噗。”入江捂着嘴笑。
君岛沉默了片刻问,“比赛打成这样,你觉得你的…呃,部长,没有一点问题吗?”
“他怎么会有问题。”
毛利蹙眉,“他不会输。”
君岛觉得自己最好的回应就是微笑对待,讲不通,根本讲不通。
幸村是抱着惩罚的签筒出现的。
斋藤依旧笑眯眯的跟在他身后。
他按着幸村肩膀站住,像是怕他跑一样,然后神情平和的看着在场的各位,“各位用完餐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抱着签筒在那被人按着,莫名喜感。
“我还没吃。”
幸村看着斋藤提醒道,斋藤按了按他后脖颈,“你一会吃。”
“根据今天早晨的规则,比赛输了三场及三场以上的,抽惩罚签。”
“给他们做个榜样。”斋藤含笑看着幸村,“今天四场全输的。”
幸村抬眸,看高中生坐的这片儿,君岛有些不想看他,无声移开了头。
幸村弯了弯眸子,“我后辈不太好抢前辈的风采。您让君岛前辈先来。”
斋藤讶然,“我以为你挺好意思的啊,快抽。”
这人的变脸就在一瞬间,前一秒还笑盈盈的,后面就这样面无表情。
“我来吧。”
君岛轻叹,他头发总是矜持的顺着一个方向保持,银白色的中长发看起来整洁又有光泽感。一向斯文的青年也没怎么理盖过耳朵,划至眼角的碎发。
他看着幸村说,“真不希望这个签筒里有什么和讨厌的人继续组队打球之类的东西。”
幸村笑了笑。
他手接过来签筒,纸签顺着他摇晃的动作跳出来,幸村蹲下帮他捡起来。
“写的什么?”君岛问。
幸村面色有些纠结,他抬头看君岛,“你想知道吗?”
“…突然有点不是很想。”
“帮三船教练洗衣服。”至于是什么衣服,好像不用幸村解释,君岛也意识到是什么衣服,他摸了摸下巴问,“兜裆布?”
“你知道啊。”
君岛把签筒递给他,“你摇一个,我看看是不是都这么恶趣味。”
“我试试。”
幸村顺从的拿过来,他晃了晃,纸签顺着筒口滑出来,君岛在空中给他接了一下,然后把签递给他。
“好像还行,为在场的所有人准备惊喜早餐。”幸村一开始拿着筒,又夹着签,没看清下面那行字,他顺着往下念,忍不住笑,“注释需要秘密进行,但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需要重摇吗?”
“不需要。”
斋藤有些无奈,“你没什么感想吗?”
“下一个抽的是德川前辈和大石。”幸村掏出口袋里的字条念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态度问题,斋藤缓慢收敛了唇边的笑意。
“幸村。”
“四场全输的比赛很难看。”
斋藤的面色冷下来,嗓音也显得有些冷淡。
在场的人很多,或站或坐着,本来每个人嬉笑的面容一下子也都被这句话打乱,小声的讨论也沉噤下来。
幸村拨弄了下签筒。
斋藤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他轻声道,“今天大家的比赛都很焦灼。”
“昨天余贵和我打电话问你状况怎么样。”
幸村没看他,只是在听见“余贵”名字时指尖顿了顿。
他像是在用一个人最柔软的地方做无声的威胁,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仿佛想要将他喊醒一般。
“幸村…”
“今天是我的问题。”
君岛突然打断斋藤,扶了扶眼镜笑眯眯道。
他和斋藤的视线对上,按理说…他不应该打断斋藤的话。
君岛慢条斯理道,“是我后期不想打了。”
“还有三组要抽惩罚签的,这个时间不太好一直放在我们俩身上吧,他刚才说还没吃饭呢,斋藤教练。”
他把签筒随意塞进斋藤手里,推着幸村肩膀往高中生那边走。
君岛推了他一下,忍不住嘲讽道,“对着我的时候挺凶的啊。”
刚才怎么站那不反驳也不解释。
——“我看你对那个黑帽子的态度都笑盈盈的。”
涣散的眸光陡然凝聚,幸村笑了笑,他随意将手指穿插进头发里,这两天怎么回事,一直在想以前的事。
幸村正了正神色,“我态度那么不好?”
——“怎么不能用那副态度对我?”
君岛笑了笑,他走到餐桌前将椅子拉出来,“坐吧,你吃什么?我让他们送。”
惩罚签的活动依旧在继续。
幸村刚坐下,就看见对面的德川前辈站了起来。他有些讶异,侧头问道,“德川前辈怎么回事。”
君岛看着他,眯了眯眸子,总觉得他这句话更像是在问——除了咱这种划水的还真有连输三场的。
君岛把手机递给幸村,手机页面上是调出来的餐单。
“你自己点。”
“他们那组遇到的对手都很强。”
拖着个大石。
第一场就遇见了平等院和白石,然后是杜克和不二,接着又遇见的鬼和小金。
最后一场遇见的是袴田和仁王赢的一场。
幸村垂眸看着餐单,听他说着,“那挺难的。”
“这个好吃。”
红色卷发的青年出声道,似乎有些紧张。
“什么?”
幸村倾了倾手机页面,将页面倾向于毛利,青年身高压下来落下阴影,幸村眨了眨眸子,他往一边看,毛利前辈是站着弯腰在给他点单。
幸村有些疑惑,“怎么站起来了?”
“我…”
“怎么看见我这么紧张?”
毛利本来要点上面的肉派,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话,手一抖,往下点了一个。
君岛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闻言轻嘲道,“我就说你很凶。”
“不…不是。”
毛利将那个误点的咖喱牛肉派取消,坐着的少年半举着手机,他落在屏幕上的指甲剪的很整齐,指腹压着机壳有些泛白。
毛利反驳道,“他不凶。”
他很好。
“你不用抬着,我能看见。”毛利轻声道。
不知道哪戳中了他的笑点,幸村突然卧进椅子里笑,少年眸底含着的笑意像是明灿的碎光,他扬起脖子,爬在毛利耳边问,“像不像老大和他的小弟。”
“我们以前看的那种,意大利黑手党。”
侃笑就只是侃笑,影片里是别人弯腰给走在最前面的人递烟,前辈在弯腰看手机页面,而他却卧在椅子里。
毛利也笑,“嗯,像。”
就这么一瞬间。
前辈突然有点像前辈的样子了。
落在虚空的睫羽垂落,撑着扶椅的手握紧,那股缠绕在眉眼间的笑意缓慢的收敛,幸村拉开和毛利的距离。
“是我不想打。”
他更像是在轻声的劝慰,说出来的话没有什么说服性一般的柔和。
幸村将手机订单勾选好,把手机还给君岛,道了声谢。
“我会输很正常。”
“嗯,我知道。”
毛利在他旁边坐下,“但我想你一直赢。”
我要你一直赢。
他的话语很直白,直白的让人心尖发颤。
围着这张桌子坐的人望过来,眼神或直接或隐晦,又似乎带着些许看戏的调侃与兴致。
没有人会把这句话当真。
没有人会去把这段对话当真。
幸村这样想着,毛利也知道,可毛利不怎么想去解释。
像那三十一场的网球,他会一直赢。
——可我是个很任性的前辈。
天台庭院的白蔷薇,网球场的比赛,满场雪遗留的脚印,他们走在兵库县的人流穿插里。
都好。
怎么都好。
他以一个部员的身份,享受到了诸多的优待。
毛利突然有点自闭,“我是个不尽职的前辈。”
他从来没有行使过自己前辈的责任。
难怪柳不喜欢他。
“puri。”
冰镇过的饮料一下子让自闭的毛利清醒过来,他震惊的睁大瞳孔,就看见仁王手里拿着水在看他。
“你干嘛…”
“惩罚签是请所有人喝果汁。”仁王面无表情道,“前辈有空在这无所事事,不如过来给我搬水。”
“喏。”说着,仁王把另一瓶橙汁递给幸村。
和他搭档的是袴田,幸村环视了一周,就看见他一个人。嘴上说着这是惩罚签,可手上也只拿了两瓶果汁。
幸村笑,“你也输了?”
“啧。”
仁王问他,“网球部给我报销饮料钱吗?”
“你惩罚签怎么那么轻易?”
仁王震惊看他,“你听听你说的话——这个月已经没有零用钱了。”
幸村想了想,“我给你报销饮料钱,你做我那个惩罚。”
“我?”
仁王蹙眉,“惊喜早餐啊?那不太行。”
“会成为惊吓吧。”
仁王坦然道。
幸村踢了踢毛利的小腿,红色卷发的青年茫然的看他,幸村笑道,“给他搬水去。”
他向后卧,眸底的笑意像是一层轻浅的碎光,“买波子汽水。”
“你们倒进那盆白蔷薇里的,我嗅觉没问题的话,应该是…”
他眉眼低垂着,但笑意染着眉梢,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模样,他脾气好像一直很好。
——“水涝根了,下次不要再给它浇水了。”
仁王和毛利同时顿住。
“荔枝味的。”
富里总是在半戒烟之间犹豫,口袋里经常揣着戒烟糖,就是荔枝口的。
毛利有些慌乱的看他,“你…你知道啊。”
不是,他知道不奇怪。就…
服务员把点的餐端了过来,幸村抬头说了声谢谢。
他对于一些问题总是含糊其辞的略过去,幸村拿着刀叉切鱼排,他抬眸看仁王。
白色碎发的少年突然笑,他扯毛利后衣领,“走了,前辈。”
“你今天赢的一场还有我贡献的一场,替我搬也不算亏。”
——“你怎么不在那片儿放花了?”
那时候少年模样的人,像是鼓足了气,又问的小心翼翼。
毛利眨了眨眸子,他看着仁王,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样。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