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转化了新鬼,并且这个新鬼一跃成为上弦六。
其他上弦多少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
新任的上弦六是一对兄妹,哥哥妓夫太郎,妹妹被取名为堕姬。
上弦一睁开眼,才发觉睡了好几年。
若非出现了新的上弦,他恐怕还在沉睡。
隔间外,上弦一站在围栏前,低头向下看,那高台上,站着童磨和妓夫太郎。
原来是他们。
上弦一顿了顿,鬼们之间根本没什么情谊可言,新任上弦六接下来的日子大概是接受下弦鬼们的换位血战了。
鬼和鬼之间,都是相看两厌啊。
兄妹一体,也或许有一日,反目成仇。
童磨刚和一脸不耐的猗窝座搭完话,抬头准确锁定上弦一的方向,朝他舞着手臂:“好久不见!黑死牟大人!”
上弦一喉咙一梗。
算了……还是把他留给猗窝座吧。
他默默退后半步,余光一瞥,发现堕姬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趴在妓夫太郎背上好奇的看着他。
倒没想到他们兄妹会成为上弦。
上弦一回身,踏入自己的隔间。
自从上次和童磨呆了一个月后,无惨就警醒了,上弦一也乐的轻松,练习了一整套月之呼吸后就陷入了沉睡。
五条悟看着上弦一闭上眼睛,这次他没有收回虚哭神去,而是放在房间内。
这次的月之呼吸,已经和日后出入不大了。
白发男人盯着闭眼的上弦一,半晌,消失在隔间。
等上弦一再次苏醒,是收到了其他上弦的死讯,上弦会议再次召开。
上弦聚集。
其他几个还是老样子,猗窝座出现在高台上,抬眸看向四周。
数百年来,又有上弦死在鬼杀队手中。
半天狗,玉壶都在。
童磨一出现就招惹猗窝座,然后下半张脸接了猗窝座毫不留情的一拳。
脸庞瞬间恢复原样,童磨看起来开心极了:“猗窝座阁下这拳很不错呢。”
猗窝座脸色沉得要滴水。
眼看这两个马上要打起来了,上弦一面无表情的坐在隔间。
看来是那对兄妹死在鬼杀队手上,上弦二上弦三火花四溅,一言不合猗窝座就开打,上弦四瑟瑟发抖趴在楼梯上,还有个上弦五整日制作自称为最伟大的艺术品的壶。
下弦鬼们更不用说。
“我可是非常担心大家呢!”童磨捧脸。
“上弦之一是最早来的。”鸣女抱着琵琶,及时开口阻止了猗窝座。
上弦一垂眸,开口:“无惨大人来了。”
无惨宣布了上弦六的死讯。
鬼王看起来怒不可遏,玉壶兴冲冲的禀告发现了鬼杀队的踪迹,下一秒头就被无惨拔了出来。
上弦一熟练道歉。
无惨走后,命令玉壶和半天狗前去探查,童磨抓起玉壶的脑袋兴冲冲道:“我也想去,玉壶!”
猗窝座站在他身后,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拳,这次飞出去的是上半张脸。
上弦一皱眉。
看着到处都是血迹的高台,他修养远不如往常,月弧斩击落下,猗窝座的手骨碌碌滚到一边。
童磨眼睛一亮。
上弦一站在高台上为数不多的干净地方,表情冷淡:“如果不满,大可发起换位血战。”
他侧头,六眼闪烁着猩红余光。
童磨把头恢复过来,一开口就是疯狂输出猗窝座,上弦一回过头,眉毛微微抽动一下。
猗窝座手背的青筋暴起,低头:“我知道了,黑死牟阁下。”
上弦一耳边全是童磨的声音,严重怀疑童磨是不是偷偷施展了血鬼术,不然为什么他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欢迎来万世极乐教做客哦黑死牟大人!”童磨朝他招手。
回到隔间后,世界终于清净。
五条悟坐在他对面,手里抛着一件东西,那东西上上下下,稳稳落在掌心,然后被捏着尾部举起。
六眼定定的落在太阳纹路上。
鬼和鬼杀队之间的关系已经维持了数百年,下弦鬼都可以轻松单杀柱,死在上弦鬼手中的柱更是不胜其数。
然而这次传来的是接连三个上弦鬼被杀。
一个上弦被杀都是百年才出的事情,这次竟然接连损失三个上弦,无惨周身都布满了低气压。
上弦一也拧着眉,思索着难道鬼杀队出现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修长的手指敲击着虚哭神去的刃面,披发男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其他两个上弦坐在旁边。
无惨刚走,显然气的不轻。
童磨“唰”一下打开了扇子,掩住了下半张脸,眉眼弯起:“真是可怕呢,没想到玉壶和半天狗都死在了鬼杀队手上。”
“一群废物。”猗窝座冷着脸说。
童磨:“别这么说嘛猗窝座阁下,好歹半天狗和玉壶也是曾经的伙伴呢。”说完,他就笑了起来。
眉梢尽是轻蔑。
上弦一停止了手指的动作,抬头,六只蛇瞳转动,看向猗窝座:“你曾经和鬼杀队交过手,如何?”
猗窝座顿了顿,想起了一个如火的身影,他开口:“实力不错,可惜不愿意成为鬼。”
“死人有什么好说的嘛,猗窝座阁下。”童磨侧头看向猗窝座,手上的金扇合起。
猗窝座猛的站起:“我先回去了,黑死牟阁下。”
新晋上弦之四鸣女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猗窝座说完,她轻轻拨动琴弦,将猗窝座传送离开。
童磨看向上弦一:“黑死牟大人是在担心吗?”
上弦一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多虑了。”
“听说鬼杀队中有人使出了极其肖似日之呼吸的剑法呢。”童磨笑眯眯说道。
虚哭神去刀身折射出寒光,刀背向内,上弦一抓起刀把,那上面密布的眼睛沉没,取而代之的是光洁的刃面。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面孔。
“日之呼吸,无人能及。”他收起虚哭神去,淡淡道,“该回去了,童磨。”
“无惨死了,我们也会死。”末了,上弦一又说。
童磨却伸手抓住了上弦一的衣服,任由月弧削去自己半个脑袋,那张嘴巴还在动作:“黑死牟大人会怕死去吗?”
血液鼓动,那白橡色的脑袋恢复了原样,童磨紧盯着上弦一。
这次被砍飞的是他抓着上弦一衣服的手臂,鲜血淋漓,不大的房间内血迹斑斑。
“啊,”童磨看着自己滴血的断臂,似笑似叹,“可惜我不能体会到呢,猗窝座大人所见到的那种炽烈的感情。”
他抬起脸看着站起的上弦一:“那黑死牟大人呢?”
上弦一居高临下回望他:“你越界了。”
接到指示的鸣女奏起琵琶,房间迅速瓦解,上弦一瞬间出现在遥远的隔间。
童磨看了看突然离自己格外远的鸣女,还有无限城尽头那边的黑死牟,于是趴在窗户上招手:“再见黑死牟大人!——”
上弦一回到了自己的隔间,隔间外面是他平日里练习刀法的道场,高大的门隔绝了外界。
五条悟看着他抽出一把普通的长刀。
无可否认,继国缘一,以及日之呼吸在他心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
他闭上了六只眼睛,单手握住了刀柄。
寒光一闪。
他不知疲倦的挥出日之呼吸的刀型。
五条悟的眉头狠狠拧起,看他三百次挥刀,只能看见刀的寒光,没有半分烈日灼灼之势。
你想成为谁?凛。
六眼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上弦一。
自始至终,那人的眼睛没有睁开过,嘴唇抿起,木质的刀柄几乎要被握的变形。
“叮”的一声,上弦一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长刀落到地上,发出微弱的声音。
五条悟站在好友身边,抬手,掌心覆在对方手背上,云纹图案闪烁着微光,无下限撤去,鬼是没有温度的,紧贴着的肌肤冰凉一片。
上弦一僵住了身体。
他侧头,尽管什么也没有看见,他也依旧准备对上了五条悟六眼的位置。
“是你。”语调平静,他没有丝毫讶异。
在此世的伊始,也有人把掌心覆在他的手背,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幽灵?鬼魂?还是神明?”上弦一自顾自说着,然而他迅速否认了最后一种:“像我这种罪孽深重的人,应该下地狱才对。”
五条悟垂眸,另一只手按在鬼的胸口,郁闷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地狱。”
年少时,他总觉得宫川凛瞒着他许多事情,还有不为人知的过往,甚至对方身边出现的生面孔,他都要警惕一二。
像飘忽不定的浮萍,任由谁都能轻易揽去。
后来那日真的来了,对方消失的无影无踪,若非残留的痕迹,恐怕世界上从未来过这个人。
他明白宫川凛没有死,可是他找不到,找不到束缚的另一端,就像是臆想成真,对方果真如同浮萍一样飘走,被人揽去。
当那个身影再次出现在眼中,五条悟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害怕是自己终于疯了,做了一场美梦。
又害怕自己终于是控制不住,诅咒了凛。
站在面前的,是人还是诅咒。
他所经历的,是梦还是现实。
进入狱门疆后,在「祈天神临」的加持下,五条悟随时可以抽身。
然而意识到是宫川凛的记忆回溯后,五条悟果断留了下来,站在他的身边,从继国家主到剑士月柱再到上弦首席。
漫长而沉重的记忆,像是雨天后雾霾沉沉,独自蜷缩在狭小的房间里。
宫川凛开玩笑似的说起这个比方时候,五条悟很难想象出那个场景,他自打出生起就受尽了关注,光是房间就不算小了。
而宫川凛作为宫川家的少主,待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五条悟当时只当他是做任务偶然遇见这些场景才这么说。
当继国缘一一脸落寞的提起兄长被驱逐到三叠间,适逢雨雪,三叠间昏暗阴沉潮湿,兄长的被褥薄的可怜时,站在一边的五条悟猛的抬起头。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尽管情况早不同于以前,宫川凛言语间还是会泄露几分,提起一些古老的建筑名时候语调不自觉的变化。
他没有察觉,五条悟没有在意。
成为一级咒术师后,宫川凛频繁的接取外出祓除任务,几乎走遍了国内。
辅助监督们啧啧称奇,他居然不觉得累和麻烦。
然而在现世走过的路,比起月柱时候的他,用双腿走过的路,轻松百倍。
五条悟还记得宫川凛第一次挥出月之呼吸壹之型时候,愣了一下,盯着地面上残留的弯月形痕迹。
呆愣的三秒里,你在欣喜月光依旧钟爱自己,还是在怅然永生和日之呼吸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