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丑校长没有猜错。

「叮铃」

距离乌修和小丑校长狼狈为奸签订隐匿宣言不久，窗外的风铃响了。

乌修往窗外看去。

窗外没有前来拜访的恶魔的影子。

唯独一只看起来飞的很慢的蝴蝶，却突破了小丑校长私宅上挂着的密密麻麻的魔法阵，轻飘飘的飞到了小丑校长的桌前。

小丑校长伸出手——

「莫比乌斯卿，方才炽阳熄灭了约莫3秒钟，你有什么想法嘛？」

——听起来就好似犯罪魔已经确定了一样。

发出了傲慢的声音的蝴蝶。

由于掺杂着许多呓语，恍惚间就好似许多人在说话。

乌修并不可以分辨出声音隐含的情报。

无论是性别，音色，还是年龄，只有傲慢的语调和诉说的信息听得分明。

“……”

乌修为小丑校长悬起了心。

或许，哪怕是小丑校长也不可以隐瞒魔王，也就是拉普拉斯帝国的皇帝陛下呢？

被圣明的魔王戳穿了阴谋，罪责暴露的小丑校长。

如若遇到麻烦的话，小恶魔们也可以休养生息。

乌修悄悄祈祷着。

可惜，不信者的祈祷如何可以实现。

和小丑校长大概本质相同的，诸神黄昏后唯一幸存的神明大人也没有眷顾乌修。

他倾听着小丑校长从容不迫的，漫不经心的模样就好似已经遭遇过许多次这样的事，早就习惯了——

“凭借预知魔法进行了探知，一无所获。”

还轻微的咂了一下。

如若不是知晓罪魁祸首就是他，就连乌修也会被小丑校长骗到。

而且，小丑校长的确使用了预知魔法。

只不过——

“大概在身上挂着反预知魔法罢，实在是严谨的家伙。”

——的确挂了反预知魔法，从而将自己施展的预知魔法反制了。

「我预知我自己，我反预知我自己。」

在乌修叹为观止的目睹下。

小丑校长补充说：“不过，预知魔法也给了一点情报。”

“这件事似乎不需要特别关心。”

「叮铃」

蝴蝶又轻飘飘的飞走了。

“这是一种高阶的，无视各种阻碍魔法阵和空间，在极其短暂的时间进行实时传信的魔法，哪怕隔了次元或维度也没关系。”

“这其中还掺杂了「时间权柄」的符文，你看……”

小丑校长也浮出来一只蝴蝶让乌修看。

蝴蝶上交织的，繁杂稠密的魔法纹路存在一种凭借乌修现在的知识，无法理解，甚至连抄录也做不到的复杂性。

毕竟将魔法抄录下来，也需要知识。

在魔法的世界，知识本身就存在隔离和污染。

——于是不存在某只小恶魔掉下悬崖，找到上古失传的深邃魔法，从而蜕变成大魔导师的故事。

魔法就好似练级，追逐魔法极限的路，必须一步一步的来。

“……疼。”

乌修感受到熬夜熬穿了的头疼与眩晕。

“呼呼。”

小丑校长的指尖戳在乌修的额心。

一种冰凉与舒适瞬间抹除了乌修难受的感觉，浑浑噩噩的脑阔也清醒了。

“这就是知识的污染。”

小丑校长的眼神有点无奈，“看不懂的话，对于你来说也不过是一堆没解密的符号，就不会感到头疼。”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可以看懂一点……”

小丑校长连感叹也疲倦了。

他等着蝴蝶又一次飞过来。

这一次蝴蝶的声音中掺杂着许多背景板一样的喧嚣吵闹。

和呓语不一样。

乌修集中分辨一下，就可以倾听出杂乱的吵闹的内容——

「没想到啊，竟然连莫比乌斯卿的预知魔法也探知不到……」

「但是莫比乌斯卿也有说这件事不需要特别关心。」

「那是对于莫比乌斯卿来说。」

「哪里的家伙可以让大魔导师烦心呢？但是对于拉普拉斯帝国来说，可能会造成大麻烦……」

「希望不是那些疯狂的魔法犯罪者，恶神崇拜者以及莫比乌斯卿的弟子的造作。」

“……？”

乌修疑惑的冒出来一个问号。

魔法犯罪者，恶神崇拜者以及莫比乌斯卿的弟子……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掺进去了？

而蝴蝶真正带来的声音，也就是乌修分辨不出性别，年龄，只残存着傲慢的声音。

对方诉说的是——

「我相信莫比乌斯卿。」

「暂时并不将‘炽阳熄灭事件’的警戒级别提高，但必须持续关注着。」

「毕竟……」

戴上王冠，统治了拉普拉斯帝国千年漫长的魔王，皇帝陛下傲慢又谨慎。

「从来没有谁做到过这件事。」

。

“呼……”

送走了蝴蝶。

小丑校长瘫倒在沙发上。

尽管许多时候，小丑校长很有贵族的，骄矜傲慢，注重名誉和礼节的姿态和行为习惯。

但是恣意与不拘一格又会偶尔冒出来。

乌修在哈洛瓦斯家养了这么多年，凭借对方的腔调和仪态，就可以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这种成长环境留下的印记是极难遮掩的。

就比如社恐如艾希沃斯，他躲在尤洛身后的模样也并不丑陋与畏缩。

——而小丑校长。

哪怕他恣意散漫的瘫倒在沙发上，看起来也仍旧是慵懒的漂亮。

「……不，是因为脸罢。」

乌修冷静下来。

他从瘫倒在沙发上的小丑校长身上瞥不见任何礼仪的痕迹。

只因为小丑校长实在漂亮。

就算软烂成一只史莱姆，也让人怦然心动。

“校长老师，那么我……”

“走罢走罢。”

小丑校长摆摆手。

于是乌修转身，他落荒而逃。

2.

漂亮的小丑校长让乌修浑浑噩噩了一整个晚上。

晚餐的时候，餐桌上的小恶魔压抑着喧嚣着，窃窃私语有关于「炽阳熄灭事件」的猜想。

很有一种极端天气时紧张又兴奋的感觉。

「这十有八九是小丑校长的造作！」

「我也！」

其实并没有什么可靠的依据，只是将小丑校长认为是魔生中最大的反派的小恶魔们的揣测。

乌修没有倾听。

他在尤洛和艾希沃斯担忧的视线中，摇摇晃晃的踩楼梯上去。

「哈洛瓦斯发生什么事了嘛？」

「……或许是因为被小丑校长叫出去了？」

「嘁，那种事情可以动摇到哈洛瓦斯嘛？实在是太小瞧哈洛瓦斯了！」

「就是就是！」

「可如若不是的话，会因为什么呢？」

「唔……」

小恶魔们因这样扑朔迷离的谜题深深地苦恼着。

。

乌修不知晓休息室的讨论。

他回到了宿舍，愣怔怔懵懵然的去洗漱。

——往常，他会先用手将变成小蛇的神明大人接住，捧到床上。

但这次乌修疏忽了。

于是被缠绕掩埋在衣服堆里的神明：「……」

「信徒？」

神明读不懂信徒的表情。

祂甚至始终没有察觉到信徒的状态不对，直到现在。

——竟然将崇高的神明掩埋在衣服里。

这是一种怠慢，是一种亵渎！

神明变成的小蛇慢慢从衣服中咕扭出来，祂高高的挺起身，眯起眸子看向信徒离开的方向。

那是信徒沐浴焚身的地方。

信徒总是要将自己清理好，才来敬拜神明。

这是信徒独自的坚持。

神明本不需要这些。

毕竟无论是肮脏还是整洁，犯下傲慢之罪的神明平等对待。

——而现在。

神明很是生气。

祂从衣服堆上站起来，将这一堆压倒祂的踩在脚下，又踩了下。

就迈开步子去找信徒质问——

「竟然以衣服将神明压倒，多么亵渎，你必须证明自己的虔诚！」

但是推开门扉。

神明与信徒的视线相对。

「哗啦」

浴缸里的水骤然漫出来，明明被允许了「直视神」的资格，信徒却变成了第一次目睹神时，扭曲混乱的模样。

漆墨色的触手取代了他的身躯。

在浴缸中簇拥着，有几只挤不下，冒出来搭在浴缸的边缘。

“呐……”

信徒发出了没有意义的音节。

他被染上红晕。

或许是水温太热，整个人熟透了。

这样突发的情况，让神明连质问也遗忘到犄角旮旯。

祂连忙上前，慰问自己的信徒：「发生什么了？生病了嘛？要向我祈祷嘛？」

“……不。”

信徒的眸子涣散着。

他被水温蒸晕了，迷茫迟钝的说，“没事。”

“琉璃，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嘛？”

乌修敛上眸子。

扭曲摇晃的触手黏腻的缠上神明的手腕，沿着赤裸白皙的皮肤慢慢往上。

吸吮纠缠着留下斑驳的痕迹。

没缠多远，被乌修狠着手捏住扯了下来。

“拜托，琉璃。”

「……好。」

琉璃迟疑的，但祂总是纵容信徒。

于是乖巧的转身。

「……」

乌修的脑阔更混乱了。

有某一瞬，他甚至想要伸出触手，将神明揽着腰勾回来。

毕竟浴缸看起来这么空荡。

乌修的触手有很多，可以给神明洗的很干净。

“……疯了。”

乌修又捏住了一只跃跃欲试探出去的触手。

「咔嗒」

直到神明关上门扉。

乌修逐渐的冷静下来，理智回归。

扭曲摇曳着的触手终于又缩回了人类的身体。

乌修看着水平线降落到浴缸一半的位置。

“……”

他无奈的拧开雕刻着召唤并调解水温的魔法阵的水龙头。

又一次放满水。

“……”

屏住呼吸，将自己浸没在水里。

可是敛上眸子，某些让理智恍惚的模样和光景扔仍旧在脑阔里鲜明着。

“……”

乌修开始回想「机械飞升方程式」和「摧毁乌托邦小妙招」，回想他在被异端审问时没有任何破绽的遮掩。

「不要轻易影响自己的认知，明白嘛？」

「做的很好呢，哈洛瓦斯。」

以及神明舔_弄着他的舌尖，对他诉说：「信徒……」

「哗啦」

乌修又新换了一浴缸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