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话不可以说的那么绝对。」

乌修尝试着安慰自己——

「沃柯托利厄也有沃柯托利厄的好处。」

「尽管它魔塔破败，环境恶劣，食物匮乏，魔物横行，还有一只小丑校长兴风作浪。」

「但，越是极端的环境，越可以滋生信仰！」

——只有绝望的人才会将希望寄托给虚无缥缈的存在，恶魔幼崽也不例外。

“呼呼。”

乌修发出了邪恶的小丑校长的笑声。

他对神明承诺：“琉璃，我已经想好发展信徒的方案，只是需要一处可以蒙蔽小丑校长，进行传教的地方。”

在乌泱泱游荡着死亡骑士的沃柯托利厄，找到没有小丑校长眼线的地方的确很难。

但乌修认为，神明肯定有特别的方法！

「……」

琉璃静静的思考着。

作为初来乍到的新生神明，没有旧日神明的参考和引导，祂只可以从现有的手段中想办法——

「向我祈祷。」

「构筑一处隐秘的场所，可以让你传教。」

——哦，许愿机一样的神明。

乌修想着，这就到他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时候了。

「传教的话，可以想到的就是教堂，忏悔室。」

「但这样只是创造出向神明祈求的场合，以自私自利的恶魔的性格，他们最开始或许还对神明存在一点点被救赎的感激，大概后来就要变成有求必应屋类似的地方了——」

而且，乌修有点想法。

——在封闭的监狱沃柯托利厄，除了食物还有一件灰常重要的存在，那就是情报！

「我至今仍旧记得死亡骑士们窃窃私语着，为什么不从前辈那里知晓浮尔利什教授的课程比较糟糕……」

情报的不足对于新生来说太不利了！

哪怕是高度管制如乌托邦，也存在着可以互相传递校内情报的校园墙。

「要制造出可以交流的场合，情报屋，或者圆桌会议嘛？」

但想要在沃柯托利厄悄无声息的搞传销，不，传教的话，必须要在一处绝对隐秘的，最好是不需要亲身前往就可以进行交流的地方。

圆桌会议这种需要参与恶魔亲自来到特定区域的，并不现实。

“……”

乌修想到了乌托邦的终端，想到了都市传说盛行的论坛和打榜的超话。

「似乎，可行？」

乌修斟酌了下。

尽管终端太遥远了，但他是不是可以弄出一些死亡笔记，不是，类似于可以隐晦的交流的魔法手帐，悄悄的散落在沃柯托利厄的角落。

有缘魔捡到的话，就悄悄的用话术和食物将他引诱——

「在沃柯托利厄待了一星期，哪怕不希望也感受到，食物对于小恶魔们极端的吸引性。」

「为了得到食物，甚至发动了食品仓库暴动……」

乌修认为，尽管是这样简单粗暴的策略，在沃柯托利厄立竿见影！

“琉璃，我向你祈求，希望可以得到在我思维中构筑的隐秘场所，将你的光辉传颂到遥远，遥远的彼方——”

「许可」

。

“！”

乌修骤然睁开眼眸。

和他脑阔中构筑的魔法手帐不同，乌修来到了一处圆桌会议一样的地方。

神明就在他旁边。

“琉璃，这是？”

「你构筑了‘可以不需要亲身前往就可以进行交流的圆桌会议’‘一处绝对隐蔽可以交流的地方’‘散落出去被宿命捡到的魔法手帐’‘可以留言与交流的传教社区’，我实现了？」

神明不理解乌修在问什么。

祂做错了嘛？

“……不。”

乌修四处旁观了一下。

——神明的确将他脑阔中曾经出现的各种各样的构思和想法全实现了。

「不需要亲身前往就可以交流的圆桌会议，一处绝对隐秘可以交流的地方」

于是来到了只有意志悬浮着的圆桌会议。

「散落出去被宿命捡到的魔法手帐」

好似小山一样堆叠在乌修的桌前。

“……”

从这乌泱泱的数目中可以瞥见神明迫切扩张信徒的小心思。

「可以留言与交流的传教社区」

圆桌会议已经是社区了，在中心的位置飘浮着一种概念上的留言板。

无论从哪一个座位的角度去看，都可以从正面阅读内容——

——不愧是魔法世界呢。

“琉璃，要如何留言？”

「意志。」

乌修于是尝试着驱动魔力，将自己的意志连接到留言板上。

啪的浮现了他想要撰写的话。

“……很完美。”

神明的造物无可挑剔！

——这就是为什么旧日的人们总是祈祷着神明的眷顾？

竟然可以在短暂的一瞬间做到这种事。

人类究竟是如何扼杀神明的！

「……想不到。」

以乌修浅薄的魔法知识，并不可以理解。

他又从魔法手帐的小山上取下来一本，翻开，制作魔法手帐的羊皮纸和皮硬皮革的书封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神明的奇迹罢。」

——反正是魔法世界，某些物质能量守恒已经不适用了。

乌修摸出随身携带的羽毛笔。

尽管是魔法的世界，羽毛笔和墨水仍旧是非魔法师担任制造。

「以浅薄的魔法师思维，为什么不用魔法的羽毛笔，用魔力来充当墨水呢？」

真正认知到魔法师的世界才发现，魔力是珍惜而昂贵的。

用魔力充当墨水，就好似在说「用你的血来写字」，在法律上被判定为谋杀。

取而代之，要用掺杂着魔法材料的墨水来写。

「莎莎」

乌修的羽毛笔是灌好墨水的。

“明明是以意志来到这里，为什么只有羽毛笔很真实？”

「可以凭借意志，将随身的魔法物品带到这里。」

神明解释说。

“啊，所以灌了魔法墨水的羽毛笔也被带进来了……”

乌修懂了。

他尝试着在魔法手帐上书写，发现别的魔法手帐上也浮现出类似的字样。

“……”

“琉璃，可不可以给魔法手帐添加一个机制？”

「嗯？」

被乌修用的好似随时增加功能的程序员一样的神明。

“就是，如若没有你，不。”

——以神明的判断标准，任何存在都可以成为祂的信徒，一点约束也没有。

“如若没有我的许可，不可以使用这本魔法手帐，魔法手帐的里面是空白的。”

「许可」

这样的不需要特别祈祷。

神明啪嗒的就添上了。

“谢谢。”

乌修又尝试着撰写，别的魔法手帐上是空白的。

当他以意志给予了另一本魔法手帐权限，再开始写的话，就可以在它上面瞥见文字。

“呼……”

幸好考虑到加上限制。

不然，乌修简直不敢想某一天小丑校长捡到了魔法手帐，看着上面喧嚣着想要炸毁学校的野心，是一件多么惊悚的事！

“……”

斟酌着，又给魔法手帐加入了私聊，拉小群，公告和匿名等功能。

「……越来越像乌托邦的社交软件了。」

乌修将魔法手帐从「隐匿的圆桌会议」中带出来，装到衔尾蛇戒指中。

他计划着等空余时间随处散落几本。

——不可以骤然全放出去。

乌修想要好好经营「隐秘的圆桌会议」，让它变成优质情报流通的场合。

而且，被越多的恶魔知晓，就越可能传到小丑校长那里去。

乌修不想冒这个风险。

。

「信徒……」

神明变回了小蛇的模样。

啪嗒啪嗒的实现了信徒的愿望，让这新生的神明有点疲倦。

「神明不睡觉」

但并不是说全知全能。

否则神明的统治不会被推翻，现在仍旧是神明至上的虔诚与信仰的世界。

“好好休息，琉璃。”

「好。」

乖乖巧巧的神明爬上了乌修伸向祂的指尖。

斑驳的好似由琉璃和欧珀拼成的璀璨的小蛇，冰冰凉凉来到乌修的手腕。

绕了一圈，静静的待了下。

又慢悠悠的往上咕扭。

乌修的手缓慢的握起来，忍耐着小蛇从他的领口处钻出来，贴在最温暖的颈间，舒舒服服的停下了。

“……喜欢温暖的地方嘛？”

神明的尾尖啪嗒啪嗒的拍打着乌修。

很微弱的感觉。

乌修又问：“有谁可以瞥见神明大人崇高而伟大的身姿嘛？”

「否。」

——听神明说，似乎是将用来关押自己的盒子吞噬了，得到了它的隐匿属性，于是除了乌修之外的恶魔是瞥不见的。

“呼……”

乌修松了口气。

他实在不知晓如若被小丑校长看见了，要如何解释。

「说起来，小丑校长现在还在寻找入侵者嘛？」

本来想要将被偷窃的「神明的幼芽」悄悄的放在浮尔利什教授巡逻的路线上。

但现在神明孵化了，几乎是声明着乌修作为人类的身份。

于是上交的选项被剔除了。

而且，倚仗着神明，他在这满载恶魔的世界中的安全感骤升！

「……抱歉了小丑校长。」

为了学生的生命安全，请你原谅学生悄悄藏匿了目标。

看在学生还悄悄的埋葬了入侵者，没有让「神明的幼芽」落在不知晓怀着什么坏心思的恶魔手中（乌修没有坏心思）的份上。

——就当做奖励了好嘛？

自作主张的这样决定。

「——！」

「禁止夜间活动」的钟声敲响。

「……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嘛？」

乌修和神明纠缠了这么久，窗外黯淡的夜色悄然降临。

“要去喂孩子们了。”

尽管傍上了神明，仍旧需要小心翼翼的过活。

乌修来到饿魔满载的休息室。

在喧嚣着的欢呼中，投喂了一堆小幼崽们，给自己煎了一份牛排。

搭配着烤的柔软的白面包。

在这残酷的沃柯托利厄，已经是王侯将相，又或是小丑校长才可以品尝的佳肴了。

“……真不想到周一呢。”

呢喃着四海八荒的学生们的共鸣。

——好难得的空闲的周末就这样被消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