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导”完全不合理的资源置换条件，南荣金最后还是表示自己会“先去试试看”，然后面色不虞地离开了。

蔺晨昏快乐地吃了一餐午饭，还回到办公室歇了一会儿。

离下午拍摄开始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南荣金敲开了李导办公室的门，还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手机：

“电话里是我们施羽施总监，她现在亲自和您说。”

蔺晨昏接过手机放到耳朵边，刚说了句“你好”，那头就传来一个热情的女声：

“欸李导您好您好！好久不见了，我最近太忙了，不然应该去拜访您的。”

就……反正蔺晨昏翻资料的时候是没发现李导和这位有这么熟。

又叭叭了几句废话之后施羽终于进入了正题：

“是这样的，我们也努力和江老师那边沟通过了，但他行程实在是排不开，您看能不能就我们公司简倾涵单独过来飞行一期呢？”

其实蔺晨昏本来也是这个打算，先前开的条件也是为了给对方还价的余地，甚至他猜施羽对这点也很清楚，什么“和江老师沟通过”，大概率是不存在的。

“也行吧。”蔺晨昏装作妥协的样子，“那简老师可得上台表演一下。”

据说简倾涵唱歌还可以，但轻易不在节目里展示，如果真的在《理想国新秀场》的舞台上唱了，必然又会吸引大批观众来瞧新鲜。

施羽先是推脱了几句，见“李国恒”没有让步的打算也就同意了，蔺晨昏谈判谈上了瘾，又追加一条：

“口说无凭，还要请简老师一会儿发条微博预告一下，咱们尽快把这事落到实处。”

施羽也干脆：

“只要您这边稍后录制给小金换了歌，我立刻就安排简倾涵发微博。”

蔺晨昏挂了电话对着南荣金满意地一点头：

“你们施总监挺照顾你的，等会儿开录，你自己把换歌的理由说清楚哈。”

***

活动室里，所有人都到齐之后下午的录制也正式开始。南荣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刘老师，我能提个建议吗？我认为张忻叡替补C位这个方案并不公平。”

练习生们都露出了看勇士的表情，南荣金又把他那套歪理重复了一遍。

他说着说着底下也逐渐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刘思勰喊了句“安静”，又看向“蔺晨昏”和张忻叡：

“这件事和你们也有关系，你们有什么想法呢？”

张忻叡有些唯唯诺诺地：

“我……我没什么意见，本来我投票可能也不高吧，当C位我也没什么把握其实……”

他越说声音越小，刘思勰听完点了点头，又看向“蔺晨昏”。

但“蔺晨昏”就那么乖巧地坐着，似乎对这块天降大饼毫无反应，生动形象地展现了一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状态。

直到方西西戳了戳他，他才像被按到了开机键的机器人一样缓慢地看向了台上的刘思勰，又思考了两秒钟之后终于吐出了俩字儿：

“都行。”

可能是“蔺晨昏”的眼神太过无辜，刘思勰竟然笑了笑，君无凭赶紧在旁边补了句：

“老师不好意思，他今天发烧，人不太舒服。”

“那行吧。”刘思勰看台侧的“李导”已经点了头，最终也同意了，

“《荒芜之山》的中心位换成南荣金，《盛装舞会》中心位蔺晨昏，我也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大家分组练习去吧。”

这段录完蔺晨昏又重新回到了李国恒的办公室里，他今天的大部分任务都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只要混到晚上八点别翻车就行了。

蔺晨昏随手捡了文件柜里的各种早期资料打发时间，也在里面看到了节目组对于许多重点选手的初始安排。

君无凭是塞了大魔王剧本结果初舞台直接翻车，连带地跟司寇的“二王相争”剧本也只能作废；至于蔺晨昏自己……最开始的资料上只有一句话：

“长相有优势，待定。”

这就是公司实力差异造成的起跑线差距啊！

其实蔺晨昏也看得出来，李导已经尽量在保证《理想国新秀场》这个节目不受各方资本的操控了。

只可惜大家都不是活在真空里，也到不了真正的理想国，李国恒只能咬死了不肯做票，却还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照顾有势力、有背景的选手。

不过即便如此自己也走到第二名了不是吗？蔺晨昏想了想又觉得有点释然。

翻着翻着他还看到了节目组最开始跟几个导师签的合同，程慕的合同里竟然还注明了“拍摄不能超过晚上十二点”，不愧是娱乐圈畸形工作时间整顿者！

但是蔺晨昏以前怎么没听说过程慕不能熬夜这回事呢？

这么混了一阵就到了晚餐时分，他一边吃着节目组的工作餐一边担心自己的躯壳现在过得好不好。

晚饭吃完他还是决定去练习室看看，结果正巧在排练大楼一层遇到了君无凭，俩人一道上了楼梯，其间君无凭看了他好几次，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导演，您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并没有。蔺晨昏有些奇怪：“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君无凭“哦”了一声：

“也没什么，就是今天拍摄的时候您一直往我这边看，早上和下午都是，我就以为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

嘶……蔺晨昏有点心虚，他印象中自己端水端得可好了，但结果竟然无意识地看了君无凭那么多次吗！

“啊哈哈哈哈你还想得挺多的。”蔺晨昏一边打着哈哈一边飞速开动脑筋，“我其实是……对，我是担心蔺晨昏的身体状况所以总往你们那个方向看，并不是在看你哈哈哈。”

他边说边偷偷瞟君无凭，对方点了点头，好像没有再怀疑什么，过了几秒钟又歪着头露出一个痴汉笑：

“不过昏昏生病的时候倒是挺乖的，懵懵的样子特别可爱。”

蔺晨昏本人瞳孔地震，阿巴阿巴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囫囵话来，君无凭看着他这副傻样莞尔一笑：

“李导，拜托您对他好一点吧。我知道他公司差，没法和平台做什么资源置换，但是他真的很好，特别好。”

这话说得蔺晨昏又惊讶又有点感动，但是总觉得替李国恒答应照顾自己这事儿它就离谱，于是蔺晨昏选择了反问：

“你就没其他想说的？”

君无凭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您安排大家拿自己的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吧，不是每个练习生都能搞到手机联系亲人的。”

这话说得可太有深意了，蔺晨昏立马联想到了午休那阵南荣金手上不知道哪里来的手机。

不过……司寇是不是提过君无凭的父母还有从小带他的外婆都已经……所以他提这个要求纯粹是为了大家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纤细敏感又善良的人啊！

蔺晨昏点了点头，这样的要求他不可能不答应的。

进了练习室之后君无凭叫醒了在角落里盖着他外套睡觉的“蔺晨昏”，然后又把自己从食堂带来的蔬菜粥塞到了对方手里：

“先吃饭，吃完好吃药，药吃完了再睡。”

蔺晨昏心说“不妙”，饭可以乱吃，药不能乱用，他的发烧可是假的啊。

【啾！想想办法。】他无声召唤道。

【Yes, sir!】小肥啾抬起小翅膀敬了个礼，蔺晨昏这才放心了。

完整编舞已经在晚饭前敲定，练习室的大家也都反复研究过了带舞蹈的demo。

“蔺晨昏”宕机的排练现场并没有他本人想象中那么混乱。

该说不说君无凭和漫景同其实挺能干的，不长的几个小时里已经带着大家记熟了旋律和歌词，连舞蹈都已经扒得差不多了。

奈何《盛装舞会》的词和编舞底子都太差，练到现在虽然进度是挺快的，但众人脸上都是一副为难的表情。

“我还是觉得要改。”君无凭眼睫微垂作思考状，“这样下去我们这个舞台最多也就落个平平无奇，想出彩是绝对不可能的。”

蔺晨昏缩在摄像机后面拼命点头，结果还是被眼尖的君无凭发现了：“李导也这么认为吗？”

被抓到的蔺晨昏只能硬着头皮接话：

“啊……反正你们现在进度挺快，有时间的话试着改改呗，大力出奇迹，加油！”

几个小练习生都被这句话逗笑了，也真的开始讨论起改编来，蔺晨昏一边旁听一边跟着思考，渐渐地也有了个不错的想法。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要到八点了，蔺晨昏回了办公室，先是确认了简倾涵那条答应当节目飞行嘉宾的微博已经如约发出，然后又在李导电脑上的“待办事项”里敲下一句：

“给练习生们安排十分钟和亲朋好友的通话时间，过程不要拍摄。”

真正的李导未必不会同意让大家给亲人、朋友打电话，但他也一定会想要记录下这个容易引起观众情绪波动的珍贵片段。

但对于练习生们来说，和亲人通话应该是发生在镜头之外的事情，不需要被拍摄，更不应该被干扰，这样做也更符合君无凭向李导提出这个请求的初衷。

最后此项要求的ooc程度还是超过了20%，但停留在了系统接受范围内的24%。

这件事也完成之后蔺晨昏今日份的任务也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他对自己今天的打工成果还是相当之满意的，有自己这么省心的替身，李导就偷着乐吧！

蔺晨昏半躺在皮椅里闭上眼睛，八点钟一到就感觉灵魂离体，然后光速穿过了一条彩色的隧道，再醒来时人已经在练习室里了。

他缩在角落里，身上还盖着君无凭的浅灰色外套，外套表面是一层短而温暖的绒毛，摸起来手感很好。

“醒了吗？”大概君无凭就是很容易注意到他的动静，明明他甚至没发出太多声音，却还是第一时间就被君无凭发现了。

“嗯。”蔺晨昏把外套叠好站了起来，“好多了，可以和你们一起改编了。”

君无凭径直走过来，手背覆上了他的额头，停顿两秒之后又放到自己额头上试了试，然后才放心地一点头：

“倒是不烧了。”

君无凭的身形比他高大一些，靠近的时候蔺晨昏居然感受到了一点莫名其妙的压迫力，像个被施了定身魔法的小兔子一样一动不敢动。

但君无凭确定他没事以后很快就退开了，蔺晨昏看着面前突然空出来的一块地，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最后还是一边的严桦露出一个笑：

“那就快来加入我们吧，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