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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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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刹意识到不对,嘴角稍微撇下,脸上也浮现一丝对自己的愠恼。

他不再凝视萍萍。

“是官人教我的。”萍萍回那夸赞自己的屠户,柳湛瞧见她耳根转瞬变红。

“官人官人,你娘子眼里可只有一个你!”

“是啊,这巷子里谁不晓她在等自己官人?一个女子独自挑起一个家不容易,她这五年不管吃多少苦,但都不为所动,笃定了你会回来。”

“旁的也不为所动,一心一意就等着。”

柳湛嘴角撇得更下些,几乎快敛去全部笑意,她对那位真夫君真是情深谊长,单只为一个情字,就痴痴苦守,不求回报也别无它图。

世上竟真有这样的女人?

*

对街,裴府。

最高初阁楼里,大门紧闭,窗开一缝,裴小官人独自在窗边俯瞰浴堂,门口诸事,一览无余。

他眼神始终眼神阴鸷。

少倾,裴小官人闭起一眼,举一只箭头泛蓝淬毒的连弩,悄然对准柳湛。

萍萍却走过去找柳湛说话,身体无意之中挡住他。

裴小官人手颤了下,终放下连弩。

街对面,萍萍还在同柳湛讲话。她牵起柳湛右手,将一物拾塞进他手中,按着他的五指握住:“我刚从袖袋里摸出来的,你要是觉得饿就先吃一颗。”

柳湛摊开手,掌心一颗蜡纸包的糖。

“萍娘子,轮到我了吧?”

“唉,来啦!”萍萍先应声,而后冲柳湛笑,“我先去忙了。”

她似一阵风飘走,重新张罗洗面汤。

手上不停,脚不沾地,等萍萍接待完十来主顾,再回头时,柳湛竟然不见踪影:“唉官人呢?”

萍萍眺歇脚凳那边,也没有,不知道柳湛到哪去了。

她绞尽脑汁,也只能琢磨出小解这一个理由。

于是,等某次萍萍忙完再一回头,柳湛重新现身时,萍萍没有多问——人有三急嘛,问了他多不好意思。

已至卯时,天将放白,就算是萍萍的队伍,也只剩两三主顾,今日最后一位来关顾洗面摊的是张屠。

“张丈,早。”萍萍主动打招呼,张屠却道:“今天可不早啦,起晚了。”

萍萍水将一调好,张屠就伸手盆中,浇淋脸面。萍萍递来胰子,张屠摆手:“今日就洗把脸算了,再不出发迟了。”

“好。”萍萍赶紧递来帕巾,“那今日你少给一文。”

张屠点头擦手,将铜板丢入竹筐,接着便到旁边拉他停的太平车,防下雨,连盖加绑数层厚油纸。

张屠架好车,朝萍萍挥手:“那我去了!”

“一路顺风,生意兴隆!”

目送张屠走远,她差不多也该收摊了,萍萍整理帕巾盆炉,柳湛帮她提壶,口中问道:“张丈这是要去哪里?”

“他经营下面诸县的猪肉生意,每日要往丹阳、金坛,或者旁的一些县跑。”萍萍接过柳湛手中铜壶,放到车最下层。

“哎呀呀!”

乍响起尖锐叫喊,声音大到萍萍心里一慌,她和柳湛一起循声望去,只见隔壁卖二陈汤的杨婆正和另一身形差不多的婆子叨叨。那婆子面相陌生,方才还不在这里,应该不是朱方巷人。

萍萍认得这婆子,杨婆有个弟弟也住在润州城里,这婆子便是那弟弟的娘子。弟弟经常闯祸,一犯事妯娌就来求助杨婆。

这次估计也是,杨婆嘴里不断冒出“不省心的”,“怎么这样”,诸如此类,连拍大腿。

平时别人不主动聊起,萍萍都不会多嘴他人家事,此刻也转回脑袋,继续整理洗面汤车。没一会儿,那杨婆却主动找过来:“我那弟弟又来事了,得赶过去,待会帮我把车推回去,里头剩点汤你们喝了。”

杨婆交代完就随妯娌匆匆离去,柳湛看向萍萍,萍萍却没望他,先过去帮杨婆整理了车子,才问柳湛:“你喝茶不?”

柳湛摇头。

“那你得跟我一起,先把干娘的车推回她家去。”

柳湛不作声,上手拉萍萍那辆车,萍萍推杨婆的。

“干娘家比我们近些。”萍萍笑着说,“所以先去干娘家。”

她推车,柳湛拉车,她在后头瞧不见柳湛面目,但还是说个不停:“唉你等等我啊,你又不认识路!”

柳湛渐渐慢下来。

萍萍加快步伐,哪知一下没收住超过柳湛,赶紧往回退,无意间回眸一笑。

柳湛抿了抿唇。

走不到一刻钟,萍萍停步,又回首,指沿街铺子:“要从这家旁边绕进去,里面路窄,我先你后?”

柳湛瞥了眼铺子的招牌——张记。

“她住这里?”他不咸不淡地问。

萍萍没多想,立马点头。张记的刀手们已经瞧见她,纷纷吆喝起来,萍萍笑着朝他们挥手,接着便领柳湛进入深巷。

柳湛数着,经过六户人家,到第七户才是杨婆家。

萍萍掏锁开门。柳湛发问:“你有她家钥匙?”

“干娘给了我一把。”萍萍边开边说,看来她常做今天的事,进去后轻车熟路放好推车,见角落簸箕里的米糠还是满的,又同柳湛道:“你再等等,杨婆今天还没喂鸡,我把鸡喂了。”

柳湛默然随她到后院,后面臭得很,全是猪骚味,但杨婆家只养了两只鸡,味道是从矮篱笆另一边,她隔壁邻居家传来。

柳湛见那邻居家全造的石屋石门,窗户都修得颀高,几乎要到顶上,跟牢狱似的,柳湛似不经意问萍萍:“这隔壁住的是谁?”

“张丈啊,这一带都是他的产业,一直通到铺子里。”

“前面几家也是?”

“是啊,有些他租给刀手住。”虽然每座宅院都是中等,但加起来,张屠应该是朱方巷最富有的人吧?

柳湛慢行数步,来到篱笆前。

“这味可真大。”他抬手挥了挥,似要驱散臭味,萍萍给他的那颗糖就“不慎”从袖袋中掉落,在地上弹了一下,越过篱笆,滚进张屠家的草丛。

柳湛旋即要进张屠家捡,萍萍拉住他的袖子:“算了,一颗糖而已,不要随便进别人家。”

柳湛将她手捋开:“那怎么行,它可是你给我的。”

说完便纵身越过篱笆,进张屠家搜寻。

“官人!阿湛!”萍萍连唤数声皆无回应,她咬了咬牙,提起裙子也翻篱笆,没有轻功,动作慢上许多,落地后还在附近草丛搜查,而后才转过身,脸霎时苍白:“别——”

晚了。

萍萍才阻一个字,尚未说完,柳湛已经打开石门,数十头黑猪争先恐后,奔腾而出,跑出万马奔腾,鱼挤龙门的气势。

柳湛旋即跃起,眼底黑压压一片,那些猪大部分都能跃半人甚至一人高,直接跃过篱笆跑进杨婆家。

“它们怎么能跃这么高?”柳湛从前哪见过猪圈,更没见过这种,与猎场里的野猪不遑多让。

“这些二眉猪平时都在山上散养,宰杀前半个月才运到这里。”萍萍只能再次翻过篱笆去捉猪,太慢了,猪们已经横冲直闯出了杨婆和张屠的宅子。她只好催促柳湛:“你快去抓它们!”

柳湛拔剑,准备待之如猎场。萍萍瞧见他的冷面,大惊急呼:“别伤它们!”

这些都是张屠的猪!之后还要卖钱的!

柳湛眉心跳了跳。

“也别打它们,不然会暴.动的!站它们左后或者右后,敲出声音!”

“官人你就喊啰啰啰!”

萍萍频频指导,自己则匆匆在杨婆家找了些碎烂的青菜叶子和米糠,撒在地上,好些猪见着吃食慢下来。

张记的刀手们瞧见黑猪日奔,也纷纷上街围堵,柳湛那厢,原本不打算听建议,但自以为的法子都不好使,最后硬着头皮依照萍萍所说,用剑敲墙,猪竟能真沿着他敲的方向往前走。

柳湛只得继续敲,心想自己三岁随名师习武,手持缙云龙泉名剑,却不是马上杀敌,开疆辟土,而是赶猪。

他咬碎银牙,末了张嘴,还得继续喊:“啰啰啰。”

萍萍、柳湛以及七、八个刀手忙活一个多时辰,才把所有黑猪赶回猪圈。有的刀手还在重新点一遍数目,有的已经过来责备柳湛:“你怎么把门打开了?”

柳湛正欲开口,萍萍挡到他身前:“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开的。”

刀手们赶得心烦,任是萍萍,也没好脸色,斥责一番。他们都是粗人,话难免难听,甚至带了骂人脏字。萍萍始终恭谦,赔笑许诺:“今日劳烦诸位小哥,等我开了汤饼店,第一碗你们都免费。”

刀手们继续数落了几句,这才罢了。

等刀手四散,萍萍转回身冲柳湛柔声道:“你等等我,要先把干娘家整理好才再回家。”

柳湛目光在萍萍脸上来回搜寻,却只能在她脸上瞧见爱慕、欢喜和数分关切。

“今日辛苦官人了。”她果然说出口。

柳湛分唇,终忍不住问出声:“你怎么不怨我?”

明明是他,以为石屋是张屠藏印□□之处,擅自开门。

萍萍看着柳湛一笑,酒窝深陷:“荀子不是说过吗?‘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

她再次拉起柳湛右手,塞给他一样东西:“糖找到了。”

说完便要松手离开,去前面拉面汤车,柳湛垂帘看了眼脏兮兮的糖,忽然倾身伸臂,捉住萍萍的手,接着用劲往回一拽,萍萍被带得转了半圈,来到柳湛眼前,与他脚尖碰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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