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绝对要投诉。
但这游戏连规则方面都没彻底完全，更别说投诉功能了。
程朔长叹一声。
娃娃脸问怎么了，程朔有苦说不出，转移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说话期间，他一直维持着伊索的人设，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傲慢。
娃娃脸脾气好，并不计较，反而热情介绍：“我叫长……李河山。”
程朔刚要说自己的名字，李河山弯眸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伊索，对吗？”
程朔点头，注意力重新落在泽恩那边。
男人换了个姿势，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
他的眼睛已经恢复原来的颜色，深黑到像晕染了一团浓墨，虽然让人分辨不出眼底的情绪，却带有强烈的压迫感。
程朔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下，见他视线跟着自己动，确定是在看自己。
他撇嘴，伸出食指和中指对准自己的眼睛，又指指泽恩，警告他不许再看自己。
不知道是动作还是什么，竟惹得泽恩笑了。
其他玩家看上去因为他的笑容放松很多，程朔却做不到，反而更为警惕。
毕竟变态笑起来能有什么好事。
“把东西收走。”泽恩站起身，没再看那堆碎片，“不值什么钱，不用道歉，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希望时间到了你们什么都没找到。”
“这会让我觉得找你们来是一个愚蠢的决定。”他没有看其他人。
无人说话，大厅过度沉默的氛围让人觉得压抑。
程朔抓了抓耳垂，非常想把伊索的性格贯穿到底，直接发疯发癫。
给他个机会，让他创飞这游戏。
昨天中午和晚上没吃饭就算了，早上也没吃到，程朔肚子开始发出“咕噜”的抗议声。
他捂着肚子，本来还有点尴尬，对上泽恩的目光忽然醒悟，大声嚷嚷：“我饿了，我要吃饭，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开饭。”
正在收拾碎片的谢尔背对着程朔开口：“我这就去准备。”
原本还十分耐心的动作倏然加快，捡起碎片时，他的手指划过锋利的边缘，鲜血瞬间流出，在白色的瓷片上格外殷红显目。
“滴答。”血顺着瓷片流淌在地板上，程朔光看着就一阵肉疼。
泽恩居高临下地望着谢尔，一个字没说，但冰冷的眼神已表明自己的不悦。
谢尔迅速起身，带着碎片离开。
泽恩坐在主位，程朔虽然抗拒，也只能乖乖坐在他身侧。
好在这次并没发生什么。
没多久，谢尔推着餐车出现。
程朔注意到那根划破的食指缠了一层纱布，估计伤口很深，只做了简单处理，鲜血再次渗出，染红了纱布。
他收回目光，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午餐是炒菜。
二十盘不同的菜陆续放在桌上，香味馋得程朔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是他喜欢的辣菜。
程朔总算对着该死的游戏有了那么一点喜欢。
饭菜上齐，泽恩拿起筷子，其余人纷纷跟着，在他动筷后迫不及待地开始品尝。
每道菜都泛着热气，味道鲜美，好吃到让人说不出话。
程朔好奇这饭菜是游戏自动有的，还是谢尔准备好的。
要是后者，这个管家当得未免太累。
想到这，他忍不住瞥了眼恭敬站在一侧的谢尔。
对方略微低头，双手置于腿前，手指上彻底被血浸透的纱布格外刺眼，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沉静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原本垂下双眸的谢尔抬头看来。
程朔忙不迭转移视线，发现泽恩在盯着自己。
总有种修罗场的感觉……
程朔假装低头，认真吃饭，忽略泽恩过于强烈的目光。
吃饱喝足，他同其他玩家一样放松下来。
这是午餐，晚餐很有可能又没有，所以程朔故意吃得很饱。
他摸摸肚子，不知道今晚那两个神经病会不会来。
之前去三楼也没能确定两人的身份。
程朔越来越心不在焉，饭后水果都吃得味同嚼蜡。
泽恩看出他在走神，插起一块西瓜放在他的嘴边，温柔开口：“伊索先生，请张嘴。”
程朔被这不能深究的语气激得浑身一抖，对上其他玩家惊奇打量的目光恨不得遁地逃走。
嘴边的西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咬咬后槽牙，犹豫三秒，恶狠狠张嘴吃下，还故意没有道谢，只说西瓜不够甜，汁水不够多。
泽恩微笑望着他，又插起哈密瓜送来，眼角眉梢全是宠溺：“那来尝尝这个。”
这样子跟情侣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在场玩家包括程朔本人都这么想。
他这次十分抗拒，抓起苹果咬了一口，翻着白眼表示自己不稀罕泽恩的投喂。
“好吧。”泽恩吃掉哈密瓜，放下叉子，起身道，“午饭结束，大家的宝藏找得如何？有线索了吗？”
大厅沉默一片，所有玩家闭口不谈。
“看来各位还是不够努力。”泽恩不冷不热地开口。
大海捞针，努力也没用，程朔内心嘀咕着。
泽恩面色冷漠地离开，谢尔收拾着桌上东西，程朔情不自禁地去看他的伤口。
染血的纱布不知何时换了，新的又在渗血。
这人好笨，两次都没包扎好。
心里这么吐槽，程朔目光却不由自主随着他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挪动。
谢尔很快收拾完，临走前他看了程朔一眼，冲他一笑。
不含任何意思的笑容让程朔一怔，觉得他肯定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伤口看，低头假装无事发生。
谢尔和泽恩一离开，大厅的玩家自由活动起来，苏南焦急地站在程朔身边：“我还没问你之间去哪了，一眨眼你就不见了，我也不敢叫，三楼没找到只能来一楼。”
没等程朔回答，他再次开口：“我还以为三楼有什么地方吞人，吃完早餐又上去找了下。”
两人关系也不过是临时凑在一起找线索的搭子，自然没多熟悉，所以苏南能做到找他两次就很不错了。
程朔微笑道谢，无法把自己昨天碰到的情况说出来，想了想解释道：“当时进了一间房，不知道为什么就睡着了，醒来就到今天中午了。”
“什么房间？”听见他进三楼房间了，苏南脸色一变，着急问，“有什么线索吗？”
有，还就在他口袋中，可惜不是宝藏。
“没有。”程朔说，“找了一圈，没有任何线索。房间应该是……”
他犹豫几秒，说：“估计是那个男主人的房间。”
“你进他房间了？你俩没碰面？”苏南表情怪异到连声音都变了，“今天早上我去三楼的时候，看他进房间了。”
程朔笑容更多：“那可能我进的不是他房间，总之没有线索，要继续找。其他人有情况吗？”
“除了一个叫李河山的人找到了一点，其他人都没发现。”
“他发现了什么？”程朔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视线扫过玩家，停在之前和自己说话的娃娃脸上。
好像就是他，李河山。
“三层楼，一共四十八幅画，都是一个人画的。”苏南低声说。
这不算什么线索，但比起他们这群什么都没找到的无头苍蝇，已经算是了。
别墅里的画太多，说不定真能挖掘出什么。
程朔看着大厅里的十几幅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看这些画久了，他会产生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画中有旋涡，能将他的精神与意识吸进去。
“你看什么呢？”苏南注意到他一直目视前方发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程朔肩膀一颤，骤然清醒，头晕乎乎地指着那些画：“这画绝对有古怪。”
“什么古怪？”苏南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会错意思，“确实，谁画画能画得这么诡异？你看二楼的画多正常，都是风景，三楼的大气，这一楼的……说是一个人我都不相信。”
“不是那种意思。”程朔解释道，“这画看着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他再次看向那些画，只是这次不敢一直盯着一处，上下打量着。
离他们最近的一幅画是一只从高楼上抛下的断手。
断手正往下坠，灰色调显得整幅画格外怪异诡谲。
引起程朔注意的是高楼楼梯门后隐匿着一只红色的眼睛。
看到那只眼睛的刹那，一种阴寒森凉感传遍全身。
程朔蹙眉：“这画太让人不适了。”
这只是其中一幅，还有那么多，怪不得这别墅里的主人和管家这么变态。
常年跟这些东西在一起，是他也会扭曲阴暗。
“没感觉到你说的能把人吸进去。”苏南几次张望都没发现什么，“说不定你有绘画天赋，和画这个的作者有共鸣。”
程朔没说话，环顾四周，不少人跟他一样在打量着画，试图发现什么。
别墅看上去挺大，挺壮观，但其实真没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
目前来说，能找到线索的除了三楼打不开的房间，就只有这些画。
再加上无论是游戏还是小说，画有古怪是最多最常见的设定，程朔觉得应该好好研究这些画。
他正这么想着，已经有人拿下一幅画开始研究。
“你乱动什么？”其他玩家不高兴道，“刚刚那个人打碎盘子够吓人了，你还随便乱拿，出事了怎么办？”
“哦，那就出事呗。”取画的人极为大胆狂傲，对于说话提醒的玩家极为不屑，撇嘴继续看画。
程朔趁机打量这幅画后的墙壁，没看到什么不对。
“我们拿吗？”苏南小声问。
“不拿。”程朔随口道，“我才不会做这种愚蠢之事。”
苏南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忍住想拿画的冲动。
程朔对伊索的人设彻底拿捏，他现在特别害怕出游戏后自己会被腌入味。
按照伊索这性格，在现实世界分分钟挨打。
“那还是想办法进房间看看。不过既然是找宝藏，别墅哪个地方都应该开放让我们进去找才是。”苏南努努嘴，“结果现在只能偷偷破坏门锁进去。这游戏不正常啊。”
“游戏设定都这样。”程朔表面上风轻云淡，心里早已激动呐喊起来。
终于有人说这个游戏不正常了。
这就是个傻x游戏。
谁家游戏重心全花在变态NPC上！
“那现在我们尝试一下偷偷进去？”苏南挤眉弄眼道。
程朔觉得不行。
男主人泽恩太过敏锐，管家谢尔更像个摄像头，能随时随地出现在任何地方。
但除了偷偷进也没其他办法。
他随意地点点头，侧耳偷听别的玩家讨论。
“那泽恩是不是喜欢男的？去勾引一下不就有线索了。”
“不是吧，玩个游戏还勾引NPC了？而且人家都忘记了宝藏放在哪里。”
“怎么可能忘记，肯定记得很清楚，只是不告诉我们而已。再说勾引怎么了？能轻易得到线索为什么要费时费力？”
“人家喜欢男的，又不是喜欢所有男的，死心吧。”
“啊，不是有个他很感兴趣的人吗？让他去吧。”
“……”
一时间，许多玩家纷纷看向程朔。
他顿时站直身体，假装没听见。
让一个直男去勾引男的，天都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