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程朔眼角抽搐，嘴唇紧抿，在发疯边缘不断游走
“咚咚咚。”没得到回应，管家继续敲门，关心地询问，“伊索先生，我刚刚看到有人进了你的房间。你没事吧？”
确实进了，不过不是一个，是两个。
看着面前两个站直身体，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的两人，程朔更有一种和他们正在进行偷-情的感觉。
让管家进来更加说不清。
“没事。”他大声喊道，“你看错了，我房间里就我一个人。”
“你打开门，让我确定一下。”门外的管家耐心道。
程朔一个头两个大，再次看了眼两人。
斯文败类男人似乎会错意，缓缓俯下身，将脑袋凑近程朔后还想伸手去搂他的腰，被程朔及时避开了。
“是不是很刺激？”男人笑出声，“别紧张，他不敢进来。”
程朔想一脚把人踹飞。
他用力推开男人，走到门口态度恶劣地说：“你看错了，房间里就我一个人，你进来确定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就去发呆。”
“抱歉。”管家语气低了下去，程朔心尖一抖，感觉自己像个恶人。
他张张嘴，听见管家带着歉意的声音响起：“但我必须要进去查看，确保伊索先生的安全。”
程朔刚冒出来的一点愧疚被他的坚持打消。
他深吸一口气：“我要是不开门呢？”
“那我会敲到伊索先生开门为止。”管家说，“为了你的安全。”
“真讨厌。”程朔愤怒道，扭头冲着两人做手势，示意他们赶紧藏起来。
两人就像是习惯了这个场面，轻车熟路地走到床前，一个躺在下面，一个躺在上面。
程朔盯着上下床，沉默了。
他进游戏的时候还在想怎么一个人住上下床，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吗。
真会玩。
盯着两人盖好被子躺好，程朔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拉开房门。
“明天我会向你的主人投诉你。”他恶狠狠地瞪着管家，“大半夜打扰人睡觉，没有礼貌。”
“实在抱歉。”管家鞠躬道歉，站直身体后走进房间，将门口的灯打开。
暖色的灯光下，他一眼注意到明显躺着人的床，许久没动。
程朔紧张地打量着他，可惜从进来后他的神色就没变化，实在看不出什么。
“老盯着我的床干什么？”半晌没得到反应，程朔煎熬不住，伸手抓了下管家的手臂，“赶紧检查，检查完了就出去。”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他明明用了力，但管家丝毫没被他抓动，反而转身看向他，眼神带着几分不明，似对他那个动作疑惑。
程朔低头掩盖自己的尴尬，这年头恶人也太不好当了。
好在管家并没有再关注床，走到卫生间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人后之后返回床边。
“伊索先生。”他温声地唤道。
这语气惊得程朔汗毛直竖，努力抬头，用鼻孔看人：“干什么？有话快说。”
头顶的灯光照耀下，管家的五官更为立体深邃。
男人这次没有笑，一双浅色的眸子直直地看着程朔，眼底倒映出他的模样，明明亮着灯，却没有任何光闪烁其中。
那种形容不出的感觉遍布而来，像是一张网缠绕人的躯体，令人颤动。
管家轻声说：“房间里只能住一个人。”
没等程朔开口，他再次一笑，那种异样感全部消失：“晚安，伊索先生。”
管家走向门口，步伐倏然一顿，回头看向程朔，问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伊索先生现在还需要人陪着才能入睡吗？”
程朔大脑机械，整个人快要爆炸。
视线中出现管家那张挂满微笑的脸，他沉默着，分神思考性格恶劣糟糕的伊索到底是怎么吸引这些人的，以及他使用的这个壳子到底是来吊人的，还是来寻找宝藏的。
沉默太久，空气变得令人不自在，程朔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不用了，我已经完全好了。”
管家笑了笑，语调沉了下去，听不出是真心的还是随口一句玩笑：“那真是可惜了，我原本还想着伊索先生若是入睡困难，我可以陪着伊索先生。”
这要是陪着自己，晚上还能睡着吗。
程朔笑容更加勉强，没再说什么，隐约有种修罗场的错觉。
无声良久，管家终于离开。
站在灯光下的青年松了一口气。
解决了一个，房间里还有两个，让人头疼。
房间安静下来，程朔看向床上扭动的被子，无语妄想天花板，明白管家还是发现了，那句话就是提醒。
这么明显，想不发现都难。
伊索所谓的需要人陪着入睡，到底真是单纯睡不着，还是做其他。
程朔越想越歪，摘下眼镜擦拭了下，重新戴上，一下对上双眼睛。
房间里开着灯，让他能看清第一个进来的男人面容。
看上去年纪比较小，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棕色头发，娃娃脸，眼睛很大，此刻满脸笑意。
“伊索，今晚选择我吧。”男人诚恳地说，“我很好睡的。”
谁在乎这点啊。
程朔被他最后一句话惊到，眼见着他还要开口，生怕又是一句糟糕至极又引人误会的台词，连忙打断：“等等，你别出声。”
这到底是个什么大杂烩游戏，要都是这种申金台词，他扮演伊索不是分分钟破功吗。
男人眨眨眼，一脸无辜：“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我的声音了吗？你还喜欢我对你撒娇。”
他站起身，伸手抚摸着程朔肩膀，张开手就要抱住程朔，被程朔早有预感，迅速躲开了。
“伊索现在最喜欢的是我。”上铺的男人掀开被子，冷漠地盯着棕发男，“识趣的话现在就出去。”
“我先来的，要出去也是你出去。”棕发男阴阳怪气起来，“你是看不得伊索先生在乎我，吃醋了吧。”
上铺男勃然大怒，迅速下床，再没了一开始的温柔。
程朔抬手，试图阻止两人。
但他速度慢了，上铺男已经下来给了棕发男一拳。
棕发男“嗷”一声，捂着脸藏在程朔身后：“伊索先生，他打我，他欺负我，呜呜，伊索先生可要为人家报仇哇~”
程朔心想我也怕他给我一拳。
他低咳一声，面上还要装出不好的表情：“闹够了吗？都给我出去。”
两人瞬间安静下来。
棕发男小心翼翼地扯着程朔衣服，拳头男沉默着揉了揉自己的手背。
程朔面无表情扯住自己衣服：“出去吧。”
他实在不知道伊索怎么面对这两个人，干脆趁这次机会打发走算了。
“不要。”棕发男商量着，总算恢复正常，“我错了，你让我留下来陪你吧。”
拳头男放下双手，脸上出现最开始那样温柔的笑：“说好了今天我来陪着你，伊索，不能反悔。”
刚刚才上演神金一幕，谁还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程朔实在不想和两人牵扯下去，毕竟他们也不正常。
“我今天累了。”程朔冷漠道，“你们出去。”
他表现出非常不耐烦的样子，眼睛故意瞪大一些，皱着眉，透着一些凶狠。
“那正好，我让你放松放松。”棕发男抱住他的手臂，“伊索，你忘记了昨天的快乐吗？”
一句话轻松让程朔裂开，恨不得拿起枕头把这人的嘴堵住。
“伊索，选我。”拳头男握住他的手，“我会让你更快乐。”
“闭嘴。”程朔被他们这几句话弄得羞得慌，甩开男人的手，推开棕发男，几乎是咬牙说出一句话，“我今天没心情。”
到最后怎么躺在床上的程朔都快记不清了，只是这两人诡异地达成了某种和平，一个躺下面，一个躺上面。
床很大，程朔躺在床边，棕发男在里面，两人之间的空位还能再挤下一个人。
他生怕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关灯就躺下睡觉了。
让程朔松口气的是，伊索和这两个人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躺在一起睡觉，他在紧绷提心吊胆中睡了过去。
恍惚中，程朔听见了下床的动静，还以为是床上的人翻身导致的并没有多想，直到他隐约觉得有人靠近自己又离开。
……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青年睁开眼。
借着月光可以看清房间大概，程朔侧身，陡然对上一张贴得极近的脸，吓了一大跳，默不作声地往后挪了下。
随即他发现躺在身边的不是棕发男，是拳头男，并且离自己非常近。
这两个人估计商量好了，一人一半夜。
程朔整个人都快麻了。
一定要赶紧离开这轮游戏，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一夜相安无事，天一亮，程朔自然醒了。
两个男人比他醒得还早，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站在床边，都看着他一言不发。
怪不得总觉得睡得不自在，原来是这两个人导致的。
程朔是真没好气翻了个白眼，起床去卫生间洗漱。
“伊索好可爱。”棕发男站在卫生间门口笑眯眯道，“天亮了，我们要回去了。”
程朔刷牙的动作一顿，含糊不清问：“回哪里？”
“当然是三楼了。”棕发男摆手打招呼，“伊索要记得想我哦。”
程朔没说话，快速洗完，抬头看向棕发男：“你住在三楼？”
下楼的时候他通过楼梯知道这里有个三楼，没想到上面竟然还住着人。
伊索是怎么和三楼的人有联系的，还这么亲密？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和主人、管家都不对劲。
“是的。”棕发男给了个飞吻，“我走了哟，不然被那老头子知道了又要念叨了。”
神奇的是程朔竟然通过他嫌弃的语气知道所谓老头子是管家。
“伊索，晚上等我。”拳头男笑着说。
程朔面无表情地刷完牙。
他才不会等，晚上就反锁门，用东西堵着，谁都别想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还不到时间，程朔不能离开房间，只能站在门口目送两人走上三楼。
他退回房间中，耐心等待着管家来通知下去吃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朔脑子都快编出三本小说，敲门声终于响起。
这次才敲了一下，房门就打开了，露出青年那张白皙老实的面容。
“昨晚是不是没有通知用餐？”戴着眼镜的青年极其不满地问，那张原本平平无奇的脸上表情瞬间丰富生动起来。
管家微笑出声：“抱歉，昨晚别墅里未准备晚餐，不过今天的早餐很丰盛，肯定能让伊索先生满意。”
“你说满意就满意？”青年拿下眼镜随意地擦拭着，未戴眼镜时，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再无法藏起，只单单斜睨一眼，就能勾起人的无数心思。
管家目光微动，伸出手，在青年略带威胁警告的眼神下，隔空从他的眼前擦过，微笑向下。
“伊索先生，我来为你擦拭眼镜。”
管家目光微动，伸出手，在青年略带威胁警告的眼神下，隔空从他的眼前擦过，微笑向下。
“伊索先生，我来为你擦拭眼镜。”
手指触碰到拿着眼镜布的手，青年一抖，表情有一刹那的不自然，随即怒了：“我需要你来帮我吗？”
眼镜布被狠狠丢在他脸上，并不疼。
青年关上门，戴上眼镜往楼下走去。
是不是太过了。
听着后面久久没动静，早就后悔的程朔闭了闭眼，颇为无奈地抿了下唇。
根本把控不好那种人设，他只能过，不能收敛。
而且他怀疑管家有些病态，似乎就喜欢伊索骂他，对他摆出不屑高高在上的姿势，不这样说不定分分钟就会被怀疑。
程朔无奈摇头，走下楼。
手拿眼镜布的管家站在二楼围栏旁，目送那道瘦弱的身影停在餐桌前，捏紧了手中眼镜布。
随即他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西服口袋中。
管家转身，挨个去敲其他人的房门，只是那态度自始至终都十分疏离冷淡，完全没有面对程朔时满脸笑意。
＊
程朔停在餐桌前，犹豫片刻自己的位置，最终还是坐在了右边第一位。
刚坐下不久，身后响起脚步声，程朔偏头，别墅主人正从楼上下来，步伐散漫，整个人尽显慵懒，下楼的动作像是在走台一样。
他依旧穿着黑色华贵的礼服，与这个别墅极为融洽，相反穿着简单白衬衫的程朔就有点突兀。
“伊索先生，早上好。”男主人坐在主位，手指划过程朔放在桌上的手臂。
触感太过于酥麻，轻微的痒意弄得人心尖发抖，程朔咬牙忍了又忍，才没有划回去。
他放下手，也不去看男主人，任由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脸上描绘着。
“伊索先生昨晚没睡好吗？”男主人手肘抵在桌面，双手略微交叉，放在下颚处。
他并没有贴着下颚，而是有些距离，就那样脑袋轻歪，笑着等待着程朔的回答，语气温柔到令人恍惚。
比起来之前的睡眠，昨天确实不算睡好了。
程朔这么一想，太阳穴突突抽跳了几下。
他按揉着太阳穴，整个人身体才刚开始放松，手指忽然被握住，紧接着手被拉过去。
男主人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指，一只手放在他的太阳穴，力道刚好地按揉起来。
本该拒绝的程朔瞬间沉溺在这让人舒服的动作中。
男主人目光真切地望着他，眼底荡漾着柔和的笑意，像是编制好的梦境令人沉醉其中：“伊索先生真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