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还不曾受过这样的气。遥想这些年来一直陪在陛下身边,她的确不如小姑娘们年轻了,也不如她们家世拔尖,但她从微末伴着陛下过来,自以为在陛下心里有几分不同。
可如今瞧来,她怎么觉得自己看不透陛下了呢?好像一切都变了,偏偏她什么都抓不住,最后落得一场空。
陛下话里分明是十分相信皇后,一点怀疑都没有,可明明眼下证据坤宁宫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皇后听了陛下这话,却不见多么欣慰,至少在殷璟初看来,皇后的眼神中甚至闪过一丝讽刺,虽然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但还是很快被殷璟初收入眼底。
没错,就是讽刺。
徐贵妃没有家世,唯一能依靠的只是陛下的宠爱和位分,她自诩皇后位下第一人。这些年的确陪着陛下从微末到如今御极,可她也忘记了一点,任何事情都要有度,在对的场合做对的事情。
殷璟初凭着与萧煜这阵子的相处,她更能感受到,其实放眼后宫,陛下是一个很会平衡厉害的人。
皇后出身门阀世家,家族昌盛,又有皇子倚仗,背后的左相作为靠山。那么后宫自然不能让她一人一家独大,所以陛下给贵妃脸面,抬举她凌驾众嫔妃之上,又给予贵妃万千宠爱,让贵妃有和皇后暂且制衡的资本。
贤妃与皇后一样,她也出身门阀世家,家族虽然不如崔氏昌盛,但已然不差。她没有子嗣,恩宠也比不上贵妃,饶是如此,陛下也抬举了无子无家世的玫妃。
两相制衡之下,不论是出身门阀的嫔妃们,还是陪着陛下从微末走来的,后宫始终没有打破这个平衡。
相反因为有这一层相互制约,后宫暂且很太平。
可如果有一天,这个制约被打破。
自然,便会乱起来。
殷璟初微微垂眸,贵妃最错的一点就是太将陛下对自己的心意当一回事。倒不如早些认清楚,陛下这个人,他的心,已经尽数留给江山和皇权,他的心里从来也从不会装下什么人,所以莫要付出一点自己的真心,否则被反噬伤到了,苦的也是自己。
她瞥了眼玫妃等人,她们都很识趣地不曾吭声。所以你看,就算是时而拎不清的玫妃,喜欢跟贵妃对着干,落井下石,这时候也会看眼色,知道比起说话倒不如闭上嘴来,多说多错,这时候不蹚浑水比什么都好。
萧煜瞥了眼江顺,江顺立马会意,挥了挥手将跪着的几个宫人都提溜到了院子里。
殷璟初抬眸,不多时便有一阵压抑的哭声传来。
江顺收起往日笑吟吟的和善模样,他从一边宫人手上取过一个细长的银针,又盯着这几个宫人,冷笑道:“你们都是在厨房伺候的,若是依着陛下的意思自然不愿意闹的太过,可脑子要放清醒些,这时候知道什么赶快说出来,不然的话,我这针可见不长眼睛了,到时候不知道扎在哪里,疼的你们哭爹喊娘的。”
话音落下,一阵风从而过簌簌过去,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有些凄厉。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下头的宫人们都死死地低着头,滚烫的泪珠子喷涌而出。
江顺起初还有些耐性,但过了半晌,他阴沉着脸正要说话,一个十七八岁的宫女怯怯地抬起头来,她眼圈发红,声音嘶哑道:“江大监,奴,奴婢有话说……”
江顺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