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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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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的芩城南站还没有完全苏醒。

空旷的南广场只有稀疏的几个游客在此进出,门口的保安趁着人少抽空倚墙打哈欠。

只有阳光已经强烈,让迎面走出的人脸上笼罩着一层橘色薄纱般的滤镜,

文景站在出口,按着手机上的导航指示左右张望了一下,最后冲着身边的女孩抬手指了一下前方道:“往这边走。”

“你确定没错吗?”

“没错,我姐就住在那边。”

文景说着,突然将视线移来,笑着问:“是吧姐?”

“嘶——”

文漾猛地从床上惊醒,瞪大双眼倒吸一口气,顿了一下便连滚带爬的穿着拖鞋往书房的方向跑。

该死,她昨天怎么能把这件事情忘了。

移动鼠标将五本小说重新锁定,反复点击详情页显示内容已空之后,她突突突地跳个不停的心脏才终于恢复了正常。

只是起身到厨房去倒水的时候,她仍旧是心有余悸。

刚刚那个梦实在是太害怕了,要是文景那家伙真来了,她还不定会被他折腾成什么鬼样子呢。不过还好,只是个梦罢了。

而且她也只是解锁半下午加一晚上,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情。

嗯。

抱着这样的心里安慰,文漾一口气灌完杯里的水,走出厨房。

一出厨房,就见墨北宸抱着昨天西餐厅里送的小熊玩偶,站在楼梯上一边迷迷糊糊的揉眼睛,一边问:“妈妈怎么了?已经该起床了吗?”

窗外的天已经大亮,不过文漾打开手机一看现在才七点,对他们这种提前进入退休的无业游民和没有学上的小娃娃来说,起床还太早。

便嘱咐他再回去睡会,等一会儿早饭好了会叫他们起床洗漱吃饭的。

墨北宸乖乖的点点脑袋往回走。文漾也转身走回了厨房,看着冰箱里的东西陷入沉思。

她活过的这二十多年里,很少下过厨。以前偶尔闲暇时,也学过几道快手菜,但之前几年写文赶榜单赶更新太凶,每天都是吃外卖,根本没时间下厨,太久没练习现在也已经都忘光了。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早饭吃什么,甚至吃不吃,对她都没有问题。

但是现在有了那几个要命的小鬼头……

长叹一口气,文漾的视线向下,盯着其中的什么,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四十分钟后,五小只洗漱完排队下楼进入饭厅,抬眼看到的就是果酱,面包,牛奶和看起来带黑的肉片和煎鸡蛋。

傅擎烨蹙眉:“这是什么东西?”

危珩不满:“这玩意能吃吗?”

晏湛抗拒:“我能不吃他们吗?”

顾沉站在座位边:我直接拒绝入座。

文漾端着自己的橙汁坐下,看着面前的早餐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

“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西式早餐,你们三个不应该已经吃习惯了吗?”说着,她微笑着看向身侧的晏湛,“阿湛你应该没吃过,来试一下,很好吃的。”

晏湛疑惑地对上文漾的目光,纵然他性格老实好骗,但这一刻眼里也满是不信任。

晏湛:妈妈你确定这完全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食材的东西好吃?他突然很想念以前师尊只给他和清晨露珠的生活呢。虽然吃不好,但那个好歹看起来没有毒。

整张饭桌陷入了一种无声的对峙。大家看着盘子里的东西,根本没有抬手拿筷子的想法。

只有墨北宸,一个人吃的是津津有味不说,还一直仰头称赞文漾做的好吃。

墨北宸:“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文漾泪目,连忙把自己盘子里那两块黑乎乎的东西也放到他的盘子里。

“好吃你就多吃点。”

“嗯!”墨北宸开心点头。

傅擎烨却是理解不能:“你以前吃的都是什么东西啊?”居然会觉得这个东西好吃?昨天的牛排比这个强一百倍好不好!

“我以前啊。”墨北宸囫囵吞下嘴里的鸡蛋,掰着手指头认真数了起来,“蚯蚓,蜘蛛,青蛙,小鸟,还有各种小虫子,我都吃的。不过有时候实在逮不到饿极了的话,一些动物尸体我也会啃的。”

说着,像是想起了从前的饥饿,他又往嘴里塞了一片肉片,含含糊糊的赞叹:“所以这些很好吃的啊,都熟了呢!”

文漾啃面包的动作一顿。

文漾:你倒是也不必如此诚实。

几人正吃着饭,大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门铃。

文漾起身去开,一打开,就见门外站着自己今早噩梦的主角——文景和一个女孩。

对视两秒,文景的招呼还没出口,就见文漾又突然关上了门。

文景茫然:“这什么情况”

旁边的女孩也是一脸懵,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你不会没有提前和你姐姐我们会过来吧?”

“我这不是想着给她个惊喜吗,谁知道她反应会这么大。”文景说着一顿,脑回路跑偏,“难道说,她是开心的?”

“呃,我看——”

女孩劝他的话还没说完,文景便高兴的敲起了门。“二姐,我来你这么开心啊?那你倒是先打开门让我进去啊。”

开心个屁,你看我像开心的样子吗?

文漾躲在门口腹诽。但他到底是自家弟弟,而且也没做错什么事情,不论怎么说也不能就这么把他关在门外不让进。

重新打开房门,文漾嘴角勉强勾起一丝微笑。

“你怎么突然来了。”

文景却是没着急回答。“二姐,这是我女朋友余子芮。子芮,这是我二姐文漾,也是你喜欢的那个小说作者,wen。”

文漾正点头和余子芮问好,听到这么一句,礼貌立刻被她甩到一边,拧着眉问:“什么东西?”

“这是你多年的读者,你的每本小说她都全本订阅看过呢。我们来今天就是特意来见你的。”说完,他还添油加醋的补了一嘴,“作者见面会。”

好家伙……

文漾抬头望向文景,如果不是从小知道这家伙智商高情商低,脑子缺一根弦,她都分不清他现在是无意的,还是特意过来整她的。

冲着余子芮笑了一下,她跳起来拧住文景的耳朵,扯着就往屋内走。

“二姐二姐,疼。”

文景一米八的大高个,被一米六的文漾一路拧着耳朵抬不起身子来。就算走到墙边被她松开,他也不敢直起来,只和小时候一样委屈巴巴的蹲下,一脸茫然的抬头看她。

“二姐你怎么了?”

文漾咬着牙深吸一口气强稳情绪:“你……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文景无辜:“我刚刚说了呀,带你的读者来见你。”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就是wen的?”

“这很难吗?搜索ip地址不就能查到你了吗?而且你那个笔名我小时候见过,一眼就认出来了,再简单确认一下就能确定是你了啊。”

文漾怒火上翻:“你还敢用这种方法查人了?这是在侵犯别人隐私你知不知道?”

眼见文漾越发生气,文景立刻为自己辩驳:“我没有,我知道你住哪儿,所以我大概定位一下确认了就没有再查了。而且我也没有查过其他人,只是看她喜欢的作者里有你的笔名,我就确认了一下而已。”

文景的声音越说越小,说道最后害怕文漾还在生气,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一角:“二姐,我……我错了嘛,下次再也不干了。”

听到这话,文漾的心情终于回转,只是——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她买了别墅这件事除了黎悦,从没和别人说过。这么多年了,家里人除了知道她生活在芩城之外,她的工作,她的居住地一概不知,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

“你小子是不是骗我,你就是通过ip地址定位我住在这里的?”

文景连忙反驳:“我没有,是二叔二婶他们知道,我去年过年偶然间扫了一眼记住罢了。”

“……”

曾经那种对天才的厌烦的情绪再次向文漾扑来,虽然她知道这不是文景的错,但——

“该死的天才。”

说完,她让文景继续蹲在原地反思,自己转身朝门口走去。

文景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做错,没有反驳,老实地“嗯”了一声蹲在原地。

只是他一米八的个子蹲着实在太憋屈,索性地上赶紧,他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 你……你会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吗?”

文景刚坐下,就见一个小男孩站到自己面前。

虽然他没想通自己尚未结婚,并且应该还没有男朋友的姐姐家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小孩,但他还是回答道:“那玩意那么简单做它干什么,不浪费时间吗?”

顾沉:“唔……好的,我知道了。”那既然都是天才,或许妈妈那天不是在给他下马威,只是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水平而已。

顾沉如此想着,转身追上文漾的脚步。

门外的余子芮此时已经被迎进门内,和早就听到动静跑出来的其他四只互相自我介绍后,开始聊起了天。

文漾坐在一旁观察了片刻,不禁感叹道:她和文景,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类,能够如此快速,且平静的接受自己面前坐着四个从书里穿出来的人?

而且从她句句附和的表现看,她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这四个萝卜头在说胡说八道,反而还很喜欢他们呢。

既然如此——

“看你这么喜欢他们,你要不领一个回去养?”

要是可以,你都领走也行。

客厅欢乐的氛围在文漾这句话后戛然而止。

傅擎烨嫌弃地看着文漾,危珩奇怪地看着文漾,墨北宸紧张地看着文漾,晏湛茫然地看着文漾。

文漾对他们的目光视而不理,但却在余子芮含笑的目光下,渐渐不自在了起来。

“姐姐,我能这么喊你吗?”

文漾不自然的摆了摆自己的头发,“你跟着文景喊我二姐就行。”

不知为何,在余子芮的视线中,她总觉得自己像是透明的,内心的刻意遮掩的所有秘密都被她看的一清二楚。

难道因为她是学心理学的吗?

文漾狐疑的抬头,就听余子芮开口道:“抱歉二姐,我今天不知道文景没有提前和你说我们会来的事情。这么突然前来,真是抱歉打扰了。

“不过,我希望你也不要太怪他。要来见你这件事情,是我特别想做的。因为,虽然说起来挺害羞的,但你写的小说真的陪着我走过很长一段时间。

“我的高中是那种封闭式教育的学校,因此那三年我活的一直蛮压抑的,每天醒来不是背书就是写卷子。幸好我们学校不限制学生用手机,所以我才能在网上追你的小说连载解压。

“你的每天发言我都看过,所以我知道你为了网站风格,读者喜好写了一些你不喜欢的东西,但是我还是从里面看到了你想表达的东西,而且就算它如果你曾经所说不是特别好,但它也曾温暖过我。

“在看它的快乐时光,是我一步一个脚印奋力向前的证明,我不想忘记,也不会忘记。只是过于隐私,不可为外人道罢了。”

“但不论怎么说,我还是想当面谢谢你。”

说着,余子芮从包里掏出一本书递到文漾的面前。

“二姐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文漾一眼看出来,那是以顾沉为主角的小说的出版书。

那个时候她还嫌弃过,就自己写的这东西怎么还能出版。

但就内心更深处的感受而言,她其实是开心的,甚至后来能够果断的选择退圈,和她终于达成出版的执念也有很大的关系。

接过那本小说,文漾心底里埋了许久的那颗果子像是发酵了一般,引得她眼睛反酸。

她从没想到,一直以来被自己提起就嫌弃的小说,居然会被别人放在心头,不愿意忘记。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不是不喜欢那几本小说,她只是不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罢了。

揉揉了快要掉泪的眼见,文漾接过余子芮递过来的笔,在内页写下自己和余子芮的名字,并在最后写下两个字。

“谢谢。”

谢谢你,终于让我意识到这件事情。

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余子芮便也不打算再继续打扰。

“你们现在不是暑假吗?住二姐这里玩两天再回呗。”

余子芮摇头:“不了二姐,虽然是暑假但我和文景在学校还有项目要跟,今天只是有空了临时兴起跑来的,还要赶回学校跟羡慕呢。”

既然如此,文漾也不好再留,领着五小只便想将两人送出校区。

“好了二姐不用送了。”余子芮拦住文漾继续出门的步伐,低头和五小只告别,“拜拜,不知道下次再来,还能不能见到你们。”

说完冲文漾又挥了挥手,两人牵手一路向外。

走了一半,余子芮好奇的开口:“文景,你们家人是只有你脑子缺根弦吗?”

文景茫然:“嗯,什么缺根弦?我家里人都这样啊。”

“是吗……”回想起文漾刚刚的反应,余子芮小声感叹,“那你二姐,还挺惨的。”

送走文景和余子芮,文漾的心情难得轻松了起来。就算余子芮走前的那句话让她意识到,她需要做好和这五只打长久战的准备,都没有让她的好心情变差。

而既然要打长久战,那她就得再准备些必需品,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儿童床。

总不能让他们在挤在一起睡大通铺。

说干就干!

为了节省时间,文漾在网上挑选好合适的尺寸,和五小只满意的款式便立刻下单上门送货,让工人在今天之内上门安装。

待这一切做完,天色便又被深蓝覆盖。

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床,五小只都特别的高兴。

“我还没睡过这种寒酸小床呢,今天终于能感受一下了。”

文漾:“……”

只有墨北宸还是不习惯,扯扯文漾的衣袖问:“妈妈,我今晚还能和你一起睡吗?”

“不可以。”文漾坚决地摇头。

前几天让墨北宸和她一起睡,只是念在他胆子小,遇到新环境不适应,而且那会儿认为他们没几天就会离开,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不同,他们还会在这里住很久,之后还可能会接触其他陌生环境,如果他不能改变,那只会相互增添烦恼。

见文漾拒绝的如此果断,墨北宸只能委屈的点头应下。

文漾心软:“不害怕的,这里是你家啊,而且还有他们和你作伴呢。好不好?”

“好。”

但话虽然这么应下了,到了晚上,墨北宸还是不习惯。

躺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他最终还是抱着小熊玩偶,悄悄地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

危珩对这小床特别新鲜,躺在上面兴奋的半天没睡着,再加上他对声音敏感,第一个便发现了墨北宸的动静。

“我……我还是害怕。”

晏湛:“你不用害怕,我们都在呢。”

傅擎烨的脑回路则跑偏:“妈妈的床那么舒服吗?你天天想着去。”

他到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去,但——

“很舒服的。”

“有多舒服?”傅擎烨不信邪,“我也要去试试。”

他这么一说,五小只都要跟着去。

悄悄打开文漾的房门,五人摸黑,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文漾的床。

第二天一早,文漾醒来一掀被子,就见她的床上分布不均地躺着形状各异的五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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