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倚梅沉默,眼角的笑意也在那一瞬间凝固。随即低下了头,不再看向张祁仁的眼眸。
见着段倚梅没有说话,张祁仁继而又加紧了些问“段老板不妨开诚布公一些,说明白了吧,因为我也不想对段老板有什么误会的想法。”
“那么少帅现在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想法。”
段倚梅心里知道,面对张祁仁现如今这样的状态,迟早有一天都会面对他的质问。因为生活与官场战场的经验会让一个人的疑心病变得越来越重。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质问,来的这么快。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段老板以为呢。”
“如果我说,不为利益,此事只关乎情意二字,少帅信吗?”
张祁仁略微垂眸思索了一下“呵,段老板。我同你之前是有些什么情意呀。或许,我记性不好,忘了。”
段倚梅猜得到张祁仁不会记得从前,更加不会记得自己。所以,对于现在的这一切,段倚梅只能去接受。但是关系不能去撇清,对于今日的这种麻烦,段倚梅想着以后越多越好吧。毕竟他与张祁仁的身份有别,不是很多时候,想见就可以见的。
见着张祁仁嗯了一声后,又未再说些什么,他更加的认为张祁仁就是那般想的。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少帅,我的利于他人的利不同。”
“不同?”张祁仁习惯性的挑眉,呵,也不知道段倚梅耍些什么花样。
“旁人对您或许又敬又怕,是因为您的身份背景。可是,我不是,只是因为情意。不过,既然少帅忘了,那就算了吧。”
张祁仁对这样的话不可置否。
“总归还是,我与他们不同。我事事都愿意为您,并不是因为您的身份地位,而是您自己本身。”
张祁仁被说得有些懵,既然提到了从前,却又继续往下说去。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在吊自己的胃口。
段倚梅看到张祁仁的模样,也不愿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在这背后。是一个不经世事在光影背面的少年,对另一个从小就生于阳光下的人的爱意翻涌罢了。
恰巧此刻刘副官办完了韩虎后续身份的事情,从监狱出来。
才出了监狱的大门,就看见了张祁仁同段倚梅站在门口,两个人一同说些什么话。
刘澄良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副场景的,先不说张祁仁才来到北平不久,就同一个名伶站在了一起。而且这段倚梅的身份底细查得还不清楚,贸然如此谈话只会有些没有必要的非议。
作为张祁仁的副官兼任他没有血缘哥哥,不仅要办好事情,而且还要在外保护张祁仁的形象。想着就开了一辆车,将张祁仁和段倚梅接到了车上。
虽是上了车,但碍着段倚梅也同在车上,刘副官也未说这两人些什么,只是同张祁仁说着些交往宴席上的安排,而段倚梅仅仅是在后座上安安静静的坐着。
“过几日还有一个商人,是可以提供军火钢铁的。”
“现如今军火,钢铁还有盐,这些物资紧急,你帮我尽快安排就是了。自东北沦陷,北平也该做好应急的措施。”
“那商人叫什么名字。”
张祁仁问向刘副官,而刘副官是段倚梅在车上,许多东西也未展开说。张祁仁这一问,势必让刘副官开口,也是将段倚梅当做了自己的人看。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刘副官这样想。
但是既然张祁仁问了,刘副官还是要答的。
“北平一商会的沈公子,沈绩山。”
段倚梅起初听着些人来人往的宴会,以及他们所谈的军火也了无趣味,但听了沈绩山这三个字后,眼睛也兀的亮了。
“沈公子我是认识的。”段倚梅开口接下了刘副官的话。
“你怎么又认识他了?”果然,唱戏的这个职业,认识的人就是多。
“沈公子从前也喜欢听戏,又出国留了学颇有些墨水,给我写过不少的戏,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张祁仁看向后座,哎,有一个现成的关系,不靠白不靠。
“段老板,你懂我的意思吗?”张祁仁支颐着扭头看向了段倚梅,一边笑着一边使劲眨着眼睛。
段倚梅见了张祁仁的这幅模样,手有些不受控制的想拨开张祁仁额前的碎发。可还未待到指尖的触碰,张祁仁便稍稍的向后退些,皱了皱眉。
段倚梅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唐突的举动,也随即正色,换上了平时一般脸上的模样,温和的笑着。
“几日后,待到少帅有时间了,差个人来寻我就是了。”
说罢也到了段倚梅的胡同口,此刻正是人多的时候,车也进不去,奈何还下着些雨雪。
张祁仁看着胡同口离段倚梅的四合院还有些距离,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系在了段倚梅的身上。
“少帅,您......”
“我没事儿,我打仗打得多,身体也要耐寒些,你不一样,别冻着了。”
段倚梅此刻有些受宠若惊,而张祁仁的神色却如往常一般,给段倚梅系上了扣子后,坐上车就与段倚梅挥手道别。
而此刻段倚梅则看着那车渐渐远去,空留雪上车轱辘的印记......
待到了段倚梅走后,刘副官憋不住了,“张祁仁,你刚才跟段倚梅那个唱戏的在那儿说些什么呢。”
“就是直白的问他,关于他身份立场的事情了。”
“直接问的?”
“嗯。想着这么久了,他也没有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虽然未必是一路的朋友,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并不是我们的敌人吧。”
刘澄良无语。
“我觉得你还是离他远着些。”
“我有选择的吗?”
又是这样,有些事情他觉得他好像并不能逃避。
“刘澄良,你要不然直接告诉我从前段倚梅的那些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