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周一蔺霁刚走进教室,周只只就:“哟,哟哟。”
时恩川开始有模有样地学,“呀,呀呀。”
蔺霁在座位上坐下,把手举得高高的,嘴里说道:“低调低调。”
“好了呀。”时恩川说。
蔺霁在他眼前晃晃,“和以前一样。”
周只只观察后说:“好像比以前细了。”
蔺霁:“别慌,过两天就长回来了,别说肉了,肌肉都得回来。”
“你悠着点吧,小心又嘎嘣脆。”
“周只只,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行行行,我呸呸呸还不行吗?”周只只说完偏过头呸了三声。
“这还差不多。”
周只只看着他的手问:“蔺老师陪你去医院拆的吗?”
“不然呢。”这话问得挺多余,不是蔺白藏还会是谁。
“哦,”周只只点点头,说:“没办法,你平时说的蔺老师对你不怎样似的,所以我不确定也属正常。”
“正常个屁,”蔺霁想到蔺白藏之前说的那句话,这会儿说给周只只,“人好歹也算我半个家长。”
周只只点点头,“还挺有道理。”
中午在食堂吃饭,蔺霁老远就挥着手喊程澈。
周只只:“你稍微淡定一点儿,手刚好了也不能这么大弧度动吧。”
蔺霁收住动作,说:“那你替我挥吧。”
周只只吃得认真,头部不抬地说:“你让川儿替你挥,我忙着呢。”
蔺霁把目光投向时恩川。
时恩川面露难色,他很少在公众场合且这么多人的地方大声喊过谁。蔺霁看了看他,也比较了解他的性子,正想说倒也不必时,时恩川却突然伸着手大声喊了声“程澈”。
程澈闻声看过来,对着这边点了点头。
“厉害啊,川儿。”
蔺霁直接竖起一个大拇指,定眼一看,“不过你脸怎么红了。”
时恩川轻咳一声,“那个,没这么大声喊过人。”
“嗨,”蔺霁拍拍时恩川,“没事儿,以后多喊喊就行了。”
“多喊喊?”时恩川侧眼看着他。
“嗯,多喊喊。”
时恩川问:“多喊喊程澈吗?”
“啊?”蔺霁眼里泛起疑惑,随后道:“需要喊谁的时候就喊谁,也不一定是澈哥。”
“哦。”时恩川点点头,没再说话。
程澈端着餐盘走过来,在周只只旁边坐下,看着蔺霁说:“手又可以啦?”
蔺霁哈哈一声,“当然。”
“挺好。”
几个人吃着饭,聊起元旦学校组织高二去爬山的事儿。虽说是自愿,但提倡都去,放松一下期末紧张的心情,舒缓舒缓学习压力。
蔺霁想着放假没事儿,就答应周只只到时候一起去,还有时恩川。程澈没有明确回复,不知道去还是不去。
接下来的几天,蔺霁心情都不错,当然这好心情都是他的手带来的。生活别提多便利,洗脸终于不用一只手搓了,挤牙膏也终于可以两只手配合了,睡觉都睡得更舒坦了,想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
周五晚上,蔺白藏坐在沙发上问蔺霁:“你蔺姨让我们明天回去过元旦,你去不?”
“哈?”蔺霁正在餐桌吃蔺白藏煮的夜宵,他其实还挺想去的,但前几天又答应朋友明天一起去爬山,这会儿放鸽子也不太好,所以只能无奈地拒绝:“明天去不了,学校组织爬山,已经和周只只他们约好了。”
蔺白藏早料到似的,就“嗯”了一声。
“什么意思啊?”蔺霁对他的态度表达不满。
蔺白藏看向他那边,“怎么了?”
蔺霁也不遮掩,直接说:“你是不是就不想我去?”
蔺白藏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蔺霁嗦完最后口面,起身把碗拿进厨房,然后开始洗锅洗碗。
边洗嘴里边嘀咕,“这明摆着猜到我去不了,所以才这么淡定。想都不用想,问我都是意思意思,一点儿也不真诚……”
“你在这儿碎什么嘴?”蔺白藏走到厨房,站在他身后。
“艹”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蔺霁惊叫一声,正想回头控诉,结果转身时踩到地上刚洗碗溅下的水,脚下一滑。
就在蔺霁以为自己的腰将磕在身后的石英石台面上时,腰间却忽然一紧,身体往前倾了点,重心也被稳住。
惊魂暂定之时,他感觉到了额头上方传来温热的气息,不知怎么,心口忽然酥酥麻麻的。
这一抱,让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上次下雨,蔺白藏去接他时的场景,他从车上下来没站稳时,蔺白藏也是这样让他稳住重心。
不同的是,上次蔺白藏是拽他的手,这一次,是抱住他。
这一次,持续的时间也似乎更长。
蔺白藏在进厨房时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场景,他和蔺霁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鼻梁磕着他的额头,呼吸扫着他的碎发。
而他的手,正握在蔺霁的腰上,即使这么久没好好运动,他的腰仍然线条流畅,紧致有力。
本想控诉吓到他的蔺白藏的蔺霁这会儿安静得连呼吸都没有,他躯体四肢都已僵硬,只剩心脏在狂跳。
他不知道蔺白藏有没有感觉到他的心跳,毕竟他们胸膛靠着胸膛。
蔺霁还在暗忖此事,腰间忽地一松,蔺白藏把手收了回去,同时往后退了一小步。
“怎么回事儿,在这儿都能滑?”蔺白藏声音很轻。
蔺霁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完全反应过来,回答时略显磕巴,“我……那个……水洒地上了。”
“哦,这……这样啊?”蔺白藏带着点小嘲笑,“怎……怎么还结巴上了?”
蔺霁不满,“少学我。”
蔺白藏笑笑,温声道:“好,不学你,快洗你的碗。”
说完他又回到客厅去了,蔺霁看着他走回去的背影,心跳仍然在快速跳动。
这种感觉,对蔺霁而言,有点熟悉,虽说更多的是陌生。
蔺白藏回到沙发坐下,朝蔺霁那边看了眼,只是一眼,视线就犹如被定格。
蔺霁背对着他,身体颀长,却显单薄。
当然,蔺霁没他想象的那么瘦,如他自己所说,他是有肌肉的。
蔺白藏看着看着就笑了。蔺霁,说的还真是实话。
刚刚握住他腰的瞬间,他很难再把蔺霁当个小孩看,不管性格心性怎么样,但从身体上,他的确长大了。
蔺霁收拾好厨房,走到沙发旁坐下,问沙发另一边的蔺白藏,“你刚刚找我干什么?”
蔺白藏说:“没什么,就想听听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你想多了,”蔺霁说,“我一般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
“是吗?”蔺白藏思考了下,说,“那这可能是二般。”
真是冷到极致的笑话。
但蔺霁竟然还很没出息地笑了出来,“你背后长耳朵了是吧。”
“可以这样说,”蔺白藏一副看透了他的样子,问,“你明天是不是想跟我回去,刚刚在厨房应该在念叨这个吧?”
蔺霁震惊:“你背后真长耳朵啦?”
“没有,猜的。”蔺白藏随口一说。
“哦,那你猜得还挺准的。”
蔺霁正儿八经地解释道:“我就是觉得你早就料到了我不会去。”
“当然料到了,”蔺白藏悠哉哉地说,“你前两天不就说了你放假要去爬山吗?”
蔺霁懵了,“我说过吗?”
蔺白藏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蔺霁摸摸后脑勺,“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记性,跟狗啃了似的。”蔺白藏吐槽。
蔺霁:“……”
狗啃了就狗啃了吧。
睡前,蔺霁和周只只他们在群里聊完,放下手机准备进入美好的梦乡。
但真神奇,他以前说睡觉就睡觉,从不想任何事,但现在吧,睡前想事儿的次数是越来越多,而且基本想的都是蔺白藏。
真奇妙,蔺霁想。
毋庸置疑,蔺霁又想到了晚上在厨房的场景。
他和蔺白藏住一起快一学期了,但他俩距离这么近这么近的次数,实在是少之又少。同时刚刚那种有点熟悉又陌生的感受,也少之又少。
他不得不把这些掰开揉碎地去想,为什么他的心会跳得如此之快,为什么他会紧张得磕巴,为什么蔺白藏的手覆在他腰上时,他所有的感官会突然敏感,又为什么,蔺白藏收回手时,他内心深处会有淡淡的失落……
但即使蔺霁把这些掰开揉碎翻来覆去地想,他却仍然没得到答案。
他的问题太多,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以致还没开始想原因,他就已陷入美好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