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心异常!”看着仪器屏幕的秦卓直接惊呼出声,心中连叫不好。
“怎么回事?什么意思?!”周景阳皱着眉询问。
秦卓拿着仪器连忙又刷新了几遍检查数据,手上一边换着不同的位置反复检测,急切地解释道:“胎动太慢了,而且心跳几乎停了!可能是不当或过度的碰撞挤压导致的宫内缺氧,胎儿急性缺氧了。”
看着仪器上极低的胎心频率,秦卓急得满头大汗,“不行,赶快送医院!这里太简陋了,没办法做更细致的检查和手术,再拖下去江夏和孩子都很危险。”
听到秦卓说的话,周景阳手下止不住轻微颤抖,沾了血的毛巾也从他手上滑落,直直落在地上。
看着地上那白色毛巾上刺眼非常的鲜艳血色,周景阳的瞳孔溃散一样放大了几倍,瞪圆的双眼中满是惊恐震动。
他干了什么?他竟然强迫了怀着他孩子的江夏?!
还让孩子出了事?!
莫名的谴责和不安反复冲刷着周景阳的心绪,让心神不宁的他呆愣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不是他!这是江夏设的局!
周景阳突然反应过来江夏那癫狂的笑声是什么意思了,江夏是故意的!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江夏故意联合人下药引诱他,目的就是要毁了这个孩子!
江夏甚至不顾自己的死活,不惜以自己为代价,也要毁了这个孩子。
怒火和悔恨交织中冲击着周景阳的神经,影像中逐渐显出人型的孩子也如同鬼魅一样反复出现在他眼前,晃眼间孩子又似乎变成了江夏腿下的一滩血水,赤裸裸地煎熬着他的万千心绪。
抖着双手的周景阳一把抓住秦卓的胳膊,语调沙哑颤栗:“救他!”
秦卓也顾不上周景阳说的是江夏还是江夏肚里的孩子,反正都得想办法尽力保下来才行!
他急躁地抓了抓头发,这种情况又不能去医院,被发现的代价他一个人承担不起,不去医院又没有设备给他做更细致的检查。
“去陈皓那!”秦卓脑中闪过一线曙光,不去公立医院可以去私人诊所!他记得自己这个同学毕业后在京市开了家私人医院,那里肯定有检查的仪器,也不会被追问太多。
秦卓连忙拿起手机翻着同学的联系方式,连打几个电话终于把睡梦中的人叫了起来,答应把诊所借他用一晚。
周景阳连忙裹着被子抱起床上愈发虚弱的江夏,跟着秦卓去了停车场。
他急切的步子迈得很快,但却强行稳住了双手,小心留意着怀里的人,生怕再伤到他肚子里的孩子。
在车旁等秦卓调整好车后座,周景阳俯身轻手将人放到了后座上,让他舒展开身子躺在座椅上。
下半夜的停车场寂静无声,甚至隔绝了室外的哗然雨声。
唯有周景阳和秦卓杂乱的脚步声突兀作响,荡起踢踏回音。
两人的身后,一辆黑色丰田车内,本来困得神情恍惚的朝明朦胧着眼睛都快睡着了,忽然抬眼看到周景阳抱着个人下来,身后还跟着个急匆匆的陌生人。
他顿时清醒过来,激动地差点一头撞上车玻璃。
晚上的朝明在周景阳喝下咖啡后就一直跟着他的车,尾随着他去了个宠物医院,然后一路追到了这个小区。
本以为周景阳来办事,一会儿就会开车离开的朝明没想到,他这一等就是大半夜。
周景阳下车后就再也没出来过,一副在这个小区留宿的样子。
还是在他被下了药的情况下!
朝明知道这个机会难得,他不能再错过这个好不容易求来的时机,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看紧了周景阳,看他被下了药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
于是朝明这一等就是大半夜,终于在他快要困得不行的时候,周景阳出现了。
他看到周景阳怀里抱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步履匆忙,身后竟然还跟这个陌生人。
朝明立马清醒过来,察觉到周景阳怀中的人绝对不简单。
他动作轻巧地开了车门,猫着腰下了车。
下了车的朝明躲在车旁的狭小角落里,小心探出一点头,偷偷看向斜前方抱着人的周景阳。
他拿出手机,用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关掉了快门声,将焦距拉到最大,从车旁举高着手机快速连拍了十几张照片。
全身心都在孩子和江夏身上的周景阳丝毫没有察觉到朝明的镜头,将江夏放到后座后,他转身迅速上了副驾,和秦卓直接开车离开。
车后的朝明一连拍了几十张,但因为角度和视角问题,周景阳挡住了怀里的人,什么都没拍清楚。
只能隐约看到他怀中抱着的人身上裹了几层薄被,近乎像一个粽子。
朝明不死心地举着手机又拍了几张,听到周景阳的车发动了引擎,连忙放下手机,蹲在车旁大气不敢出,将自己挤在阴影里。等到车子走远的后,这才起身回到了车中。
朝明立即开车跟上了周景阳的车,因为深更半夜路上的车少,朝明好几次差点被发现,只能费力远远地追在后面。
周景阳的车开得很快,二十分钟后,停在了一家私人诊所的门口。
朝明跟着停在了不远处的巷子口,伸着脖子看到周景阳下车从后座抱起了裹得严实的人。
他动作迅速地拿出手机,对着周景阳和他怀中的人疯狂连拍。
终于,周景阳抱着人从后座起身的瞬间,朝明拍到了他怀中人一闪而过的侧脸。
激动地拿过手机点开照片,等到看清楚照片里那熟悉的大半张侧脸,朝明不禁在车中惊呼出声:“江夏!”
竟然是他!
看着照片上江夏脖颈上隐约漏出的红肿青涩的痕迹,他一下子什么都懂了。
怪不得周景阳被下了药会突然来这,原来是来找江夏的!
怪不得他上次在医院遇到了周景阳和江夏,怪不得酒吧里江夏会被安排给周景阳上酒,他们两个原来是这种关系!
朝明紧握着手机,意味深长地看着抱着江夏的周景阳和驾驶座上下来的人一起进了诊所。
“你要的设备都在楼上,我已经开了门了。”陈皓不动声色地扫过周景阳怀里抱着的人,对着秦卓说道。
晚上突然被老同学叫醒,说有个十万火急的病人需要做些检查,不方便去医院,只能临时借用他的诊所救命用。
陈皓当私人诊所的医生这几年,也偶尔接触过一些不方便去医院的病患,但大多是不愿意去医院排队的人。
秦卓急匆匆赶来说有人等着救命,吓了一跳的他也没多问就答应了,毕竟救命要紧。
但耐不住好奇,陈皓暗中打量了几眼周景阳抱着的江夏,看着昏迷不醒他被裹得严实,身上似乎没穿什么衣服,露出的精致脸庞苍白如纸,好似瓷娃娃一样凌乱破碎。
视线又转到黑沉着脸的周景阳身上,陈皓看着他身上价值不斐的套装西服,似乎有些了然一样对着他道谢的秦卓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上去了。”秦卓注意到了陈皓探求的打探视线,但他知道陈皓不会多问什么,争分夺秒地带着周景阳上了楼。
陈皓摇了摇头,金主和包养的小情人能闹出多大的人命关天,来来回回不过是那档子事。
打着哈欠的他转身从诊所后门去了隔壁居民楼,回去接着睡觉了。
将江夏放到病床上后,秦卓立马推开了周景阳,把全套的B超设备连到了江夏身上,开了仪器再次检查了一遍。
看到B超影像上胎儿几乎毫无胎动的反应,甚至江夏的呼吸都逐渐微弱起来。秦卓急忙给江夏带上了氧气面罩,给他吸了氧气。
“不能这样下去,江夏和孩子都会出事的。”秦卓抓狂地看着一连串的检查数据,心惊胆战地哀嚎道:“实在不行只能拼一把了,虽然没有人做过这种手术,但只要胎儿不再窒息就行了!”
他架着胳膊咬着指背,急切地在江夏病床前走来走去,脑中浮现过各种手术细节和手术后可能性。
反正等着也不会有好结果,江夏和这个孩子的命只能他来救了!
秦卓走到周景阳身前,抓住他的胳膊,神色凝重正式地看着他,“景阳,你说过,把江夏和孩子的事情托付到我手上。无论如何我不能坐以待毙,看着他们俩出事。现在我需要你帮忙,我要给江夏做个手术,你来当我的助手。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想办法保住江夏和孩子的性命。”
周景阳恍惚中怔了怔,意识到秦卓的话是什么意思,当即正色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秦卓拍了拍周景阳的胳膊,快速说了一下手术的注意事项和助手的安排。
两人仓促中准备了器械,秦卓看了眼一旁的周景阳,深呼吸了一口,沉下心开始了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