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头,嘴里嘟囔了一句,就走过去看此时昏昏欲睡的向云荷。
不过也没让她着急多久,答案就揭晓了。
天大亮的时候,一辆马车踏着春日晨光,辚辚停在大门外的空地上,吸引了一众人的眼光。
马车后门,一只涂着蔻丹的手缓缓掀开车帘,穿着缎面绣花鞋的一双脚下了地,之后,一个穿着身暗红色华丽绸衫裙的久违身影出现在马车前,身形玲珑,粉面含春,珠围翠绕,艳丽无双。
不是向家的大姨少夫人王烟茹王氏,又能是谁呢?
大门外这边,向老夫人不动声色,旁边梅娥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秦氏和向云荷俱是吃惊无比,一个喊了句“王氏”,一个叫了声“姨嫂你这是”,就都没了下文。
“王烟茹。”
向云松喊出这个名字,一点吃惊的神色都没有,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笑。旁边卫宁儿冷冷地看着此刻光鲜靓丽的王氏粉墨登场的样子,知道她编撰许久的这场好戏就要上演给他们看了。
“向家人,你们好呀!”王氏施施然走了几步,手中帕子扬起来,荡起一股香风。
她的视线从众人背后的向家庄此刻烟熏火燎的房舍上掠过,又回到门前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去,最后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帕子,“忙活了一宿,都累坏了吧?辛苦你们喽!”
“火是你放的?”向云松忽然问道。
王氏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会?”朝着向云松踱了几步,视线从他被火舌燎破的衣衫下裸露出来的肌肉紧实的身上扫过,又从他身后各色人等身上掠过,最后回到他脸上,“我可是十分舍不得你这么辛苦,要拖着这一大家子的累赘过日子,吃力不讨好不说,还要半夜起来救火的。”
“哦,这么说,你这一大早赶来,不是来看好戏的?”向云松淡笑着道。
“当然!”王氏说着,露出一个张扬自得的笑容,抬高了声音,“我是来,跟你们分家的。”她特意把“分家”两个字说得清晰而着重,眼神再次扫过一众人脸上。
这话一出,向云松淡淡地不置可否,那边秦氏已经忍耐不住,“王氏,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分家不分家的,好好的你要分什么家?”忽然又想起来昊儿,忙又道:“昊儿呢?他在你那是吧?你难道也要跟他分家?”
一边向云荷也是着急起来,“姨嫂,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跟我们分家了之后你要去哪里?昊儿你也不要了吗?”
向云松听着这两母女如此一厢情愿的话,暗叹着气撇开眼神。卫宁儿淡漠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怎么会有人如此天真?
向老夫人依然不动神色,坐在梅娥之前给她从正厅里搬来的椅子上,默默地捋下腕间的佛珠套到掌心,轻声诵起了经。
王氏哈哈大笑起来,对着秦氏和向云荷畅快地叹了一声,“夫人和小姐真是会说笑话,昊儿是我的儿子,自然是跟我一起。”
她走了几步,迎着两人被她的新称呼惊到的神色,声音再次拔高,“就这么说吧,我跟昊儿,要跟你们分家。”
稍停,又笑意深深地加上一句,“还有一个人,也要跟你们分家。”
“没错,就是我,”一个声音在车门后响起,“我也要跟你们分家!”
略细尖的熟悉声音,让向云松眼神终于有了细微的停顿,但也只不过一瞬,他面上神色再次回归平静了然,嘴角依然带着笑。
来人四十多岁,身材瘦高,小眼,眦须,薄唇。平常穿着粗布短衣的身上现在套着身跟王氏身上同样质料的暗红色长衫,戴着顶同色冠帽,一身的暴发户气质。就连平常总是驼着背哈着腰,随时就要跟人套近乎的体态,此时也是一副挺直到恨不得反背过去的样子。
只不过,那张常年奔走于田间地头,风吹日晒下变得黑红的脸,到底透露了他的底细。
向云松笑意加深,抱起双臂,“东海伯父这趟马车爬得甚是利落啊,简直身手不凡,侄儿佩服。”
向东海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哈哈一笑,“云松侄儿说话总是这么霸道,”看着他跟旁边同样衣衫凌乱的卫宁儿,走到王氏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难道就许你们叔嫂私相授受暗通款曲还修成正果,就不许我们叔侄半路相逢你情我愿携手同行?这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