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我决定有样学样,跟他一样倒插门。这马家血脉他自己都不要,我要来何用?”
马天舟说得理由充分义正辞严,向云松想笑然而一点都笑不出来。小时候向南山在以身作则这方面倒一直是楷模,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只不过从来不跟他讲道理,直接就是上手训。要是向南山能多跟他说些好听的哪怕是假话,说不定他也能少闯些祸。
“后来,认识了你,一起进了镖局。你跟我不一样,将门之后,家境优越,武艺还高,命好得很。我羡慕不来。”马天舟举杯跟他的杯子碰了一下。
向云松依言喝尽。好像这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羡慕他,这种感觉很新鲜。
“不过,我也瞧不惯你,一直。你心高气傲,赢了我拿了天字号镖师的牌子,却动不动告假半年搞什么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你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挣,还把自己挣来的银钱白白给那些穷人,在我看来简直就是吃饱撑的,自以为是。”马天舟的语气变得刻薄。
向云松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有人这样当面骂他当年所为了。向云柳在世时,什么都没说,自己扛起家里重担,他在外面玩了这四年,现在回家接过担子来才发现过去那四年过得有多奢侈,不是钱财,而是肩不挑担的自在自得,还能俯视人间疾苦指点人世辛酸。
他捞起酒坛发现空了,就又拍开一坛,给马天舟和自己满上,然后干了一大杯。
“前阵子听说你要卖地,还让信舍给你放消息,一打听才知道你摊上这么个事。我心里还想着你也有今天,你可算要为过日子烦恼了。”马天舟说着哈哈笑起来,只是没笑几声,情绪又见低落,“等我过年回家,才知道我那个老岳丈生了重病,我娘子作为家中独女,已把家里财产变卖给他治病。结果病没治好,钱也花光了。不得已,才想到卖掉小茶园。你看,绕了一圈,我还得求到你头上。”
向云松无言,还真不知道马天舟对他原来有这么多的牢骚。不过从他的角度来看当年的自己,也的确能让人发牢骚。他伸手隔着桌子给了马天舟一拳,“别说‘求’这个字,能帮的我一定帮。”停了停,又加上“只要价钱合适。”
想了想,又说了句,“你可不能狮子大开口,我现在不比你过得轻松,我也有一大家子要养。”
这话一说出口,两人相视而笑,慢慢地变成了大笑,马天舟甚至笑出了眼泪,“你说你个云里剑,好好的侠义名声闯出来多不容易,结果现在成了什么‘叔嫂夜半耕种田’的卖主,向云松,你玩什么你?”
向云松自己也是哭笑不得,“那不是为了多挣几个铜板好买你家的茶园嘛!”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从未觉得跟原本不投缘的人说话也能说出这么多笑中带泪的趣味来。
不知不觉,酒喝多的同时,心中块垒也慢慢消去。两人东倒西歪在包间的榻椅上,回忆过去细说将来。
终归是男人,喝多了的马天舟不自觉在他这个成亲前最后一晚的单身汉面前充当起了“过来人”的身份,举着酒杯一脸玩味地斜着眼睛看他,“向云松,你跟你那个嫂嫂,到底有没有……”
“什么?”
“嘁,现在就别跟兄弟装正直了,外面可都在传你俩早就那什么了……这还是你自己让信舍放的消息。”
向云松回过味来,抬眼正色看他,“没有。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嫂……我娘子也不是。”
“怎么可能?你俩不是青梅竹马吗,还想过私奔,这么些年念念不忘,就这你说你没睡到过,谁信?”马天舟喝多了酒,再说开了话,后面就称得上口无遮拦了。
一样喝得不少的向云松就有点急眼,“当然没有!我就连,就连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她!”也就是在桌下拉了她的手腕子,还被昊儿那个小奸细告发了。
“一个手指头?”马天宇瞪圆了眼睛,上下左右打量他,“没抱过?”
向云松眼神直视。
“没亲过?”
向云松眼睛一眨不眨。
“没拉过手?”
向云松昂首向前,只是目光开始发虚。
马天舟眼睛瞪得不能再大,随后哈哈大笑,“向云松,我可算找到你不如我的地方了!”
向云松心直往下沉。
马天舟伸出一根手指指指他某个地方,“你是这里不行吧?!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想当年你小马哥我可是认识我娘子才一个月就上门提亲,当天就一亲芳泽了!”
“……”
向云松走出酒楼已到亥时,街面上静悄悄的,他从小二手中接过缰绳跃上马,一气儿跑回了向家庄。
奔到大门口,门房一把门打开,他就直接纵马穿过了前院,奔上府西回廊,直接赶到三进门口。
看门的下人被马蹄声吓得把门栓都摔在了地上,待到闻到他一身的酒气,看到直接推门闯进三进的样子,更是惊得喃喃自语,“这日子就到眼门前了,怎么就一晚上都等不了了呢?”
向云松进了三进后直接走到东侧屋门口擂门。稍后门打开,他打了个酒嗝,对开门的丫鬟说了句,“叫你主子出来,快!”